第20章 020
短短一句話,展示了兩個他不敢置信的事實。
一是兒子頂撞他。
二是他妻子居然跟他提離婚。
分居前當了這麼多年枕邊人,江別山很清楚妻子的性格,就是個優雅的老派女人,母子倆如出一轍的要面子,哪怕輸光裡子,也得面上一派優雅淡然。所以他才敢明目張胆地玩女人,就是仗著她不想離婚,要體面。
這麼多年忍過來了,現在病得要死,反倒想離婚了?
驚愕過後,江別山很篤定地說:「你跟你媽說了什麼?」
肯定是兒子攛掇的。
想到這一點,江別山的五官放鬆下來。
兒子向來跟他不親,只一條心向著他媽,江別山也不大喜歡他——養個孝子做高高在上的嚴父是很爽,但當兒子看他的眼神像看一坨廢物,那體驗就不美妙了。何況他根本不渴望做父親,一個的優秀兒子就跟他的名牌手錶和豪車一樣,是成功男士的標配。
十月懷胎與他無關。
沒餵過一天奶,沒換過一次尿不濕,他就像一個走關係獲得職位的富二代空降,領著「父親」的職銜,卻沒上過一天工,自然不會有相關工作經驗,更不存在歸屬感。
「大人的事你別瞎摻和,你媽辛苦了一輩子,要珍惜最後的時光,你把她辛苦維護的一頭家拆散,是圖什麼呢?」
江殊面無表情地站在他面前。
辦公室的燈光勾勒出他更加深邃立體的輪廓,他驀地低下頭,暗的那面隱沒在影里,更漂亮得像一張面具。
生父倒打一耙,想用母親來拿捏他的話,讓他心生殺意。
……
「司機叔叔,麻煩再開快一點啦。」
穿著薄荷綠蕾絲小洋裝的稚稚雙手扒著駕駛座的椅背,奶聲奶氣地央求。
要是開慢了,就趕不上爸爸痛揍爺爺的威武時刻了!
爸爸走後不久,稚稚想起來《無敵成神記》里有一個她很喜歡的打臉片段,就發生在爺爺公司的大廈里。於是她死活不願意上課,就要去找爸爸——唯一能對她硬起心腸的江殊不在家,她只要嘴巴扁扁,醞釀出一點淚意,就能心想事成。
稚稚本來想的是自己去找爸爸。
但江太太自然不可能同意這麼小的女孩子獨自出門,太危險了,便讓清姨和她同行,一路照顧,順便拿了一把現金讓她吃好的,見到爸爸后就回來,別耽誤下午的課程。
清姨無奈:「稚稚確定少爺是在公司嗎?少爺一般很少去公司的。」
「非常肯定!」
稚稚豎起大拇指,神色堅定:「我是爸爸的頭號小粉絲!」
行吧。
就當陪孩子出去逛逛了。
司機:「市區可不能開太快啊。要不你來教教我該怎麼開?」
「好哇,」小糰子不客氣地比劃了起來:「就是轉彎的時候,司機叔叔拉一拉手剎,讓車屁股甩起來,咻一下就把所有車甩在後面!」
「……」
江家司機:「我這輛是賓士,不是AR86*,也不能在市區飄移……你知道手剎是什麼嗎?」
小糰子搖搖頭。
「一看就是電視看多了,」因為同車的也是打工的保姆,司機比平常健談:「現在電視上播的東西還算健康,我小時候都和同學看《古惑仔》,刀具也管得不嚴,有混混帶把西瓜刀來上學,把老師嚇的夠嗆。」
清姨趕緊捂住稚稚的耳朵,責怪道:「不要在小孩面前說這個。」
雙手起到的隔音作用有限。
稚稚清楚地聽到……
《古惑仔》,是不能在小孩面前說的!
那她就來勁了。
好好奇那是什麼!
司機看一眼抱著小羊玩偶,乖萌乖萌的奶糰子,小姑娘白白嫩嫩的,怎麼想都不可能學壞,便笑說:「你怕什麼,太太少爺家教這麼好,小孩還能長歪么?都是爹媽不管才會變成混子的。」
這些和學習無關的知識,小糰子聽得認真無比,每一個字都記牢了。她決定以後想爸爸了,不願意讓爸爸去工作,就威脅他——
你不管寶寶,寶寶就要變成混子,變成古惑崽啦!
稚稚對自己的想象中耀武揚威的樣子十分滿意,自得地皺皺鼻子。她自覺在密謀顛覆全世界的壞主意,非常叛逆,是個BadWomen。
殊不知這一幕落在車廂里的兩個大人眼中,卻覺得小朋友真可愛。
……
下車后,稚稚堅持要自己上去找爸爸。
清姨擔憂:「還是我送你上去吧?」
「不用啦,清姨在大堂等我就好。」稚稚說。
商廈大堂有供來客坐的休息區,不會輕易趕人走,坐得也很舒服。
稚稚在家裡向來是主意很強的孩子,加上這好歹算是她爺爺的公司,到處是監控,又正值上班時間,幾乎沒有發生危險的可能性,清姨蹲下來叮囑她:「記住見到爸爸之後要跟我報平安,手錶不能掉,得戴牢知道嗎?」
手錶上有定位功能,也能一鍵報警。
看到稚稚乖乖點頭,有把話聽進去的樣子,清姨便拍拍她:「去吧,我在樓下等你。」
她目送小不點噠噠噠的走入電梯。
等電梯門徹底關上后,才到休息區坐下。
電梯里只有稚稚一個人。
她的小手捏著羊咩咩玩偶的臉,雙眼看似放空,其實是在閱讀以虛擬光幕形式投映出來的《無敵成神記》原文片段……
在原書內容中的今日,江殊請求父親回去看看病重的母親,不僅遭到拒絕,還被奚落一通,當說到母親頭上的時候,他終於忍不住給了父親一拳,將他剛弄好的烤瓷牙打掉了。
【「我不會去看她的,這麼多年,她不也習慣了嗎?」江別山似笑非笑地看向他:「我們做男人的,不能對女人太心軟,你看她不跟我離婚,說不定她很樂在其中呢。」
他的這番高高在上的言論,踩在了少年江殊心底最隱秘的柔軟上。
江殊對生母,是怒其不爭,哀其不幸!
但母親功過如何,別人說得,眼前男人卻是絕對不配評價的。不論是為妻為母,江太太都力盡自己所能。他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瞪著生父的眼神宛若隨時擇人而噬的猛獸。
江別山最討厭的,就是兒子和自己並不相似的蒼綠眼瞳。
如果不是找機構驗了三次,他都不願意相信這是自己的親生兒子。
「你瞪著我幹什麼!?別忘了,我可是你爸!」江別山虛張聲勢地吼道。
下一秒,江殊緊握的拳頭就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臉上!】
這一段,稚稚回味過無數遍。
只是她還是沒懂「怒其不爭,哀其不幸」是什麼意思,又怒又哀的,好像情緒很豐富。見到江殊本人之前,她一直以為爸爸是個表情多變的人,和爸爸相認之後,越發難以想象爸爸那張莫得感情的臉龐出現那麼多的變化。
叮咚一聲,電梯門應聲而開。
為了水字數,該書作者巴不得連當天溫度和空氣濕度都標註出來,而傳記里對事件發生的時間地點更是記載得十分詳盡。剛才稚稚在電梯里翻閱舊文,就是為了確認出擊路線。
在行動上,稚稚略為發育遲緩的嬌小身軀就成了很大的優勢,她只要放輕腳步,就處於坐著辦公的員工視野盲區里。
寫字樓里每個白領低頭做自己的事,稚稚探頭觀察了一下之後,抓住一個大家都在座位上的空隙,低頭一鼓作氣地衝過去,如同一顆身手矯健的小小炮彈,拐彎穿過長廊,來到江別山的辦公室門外。
她的聽覺比一般人類更靈敏,能隱約聽到隔音玻璃里的對話。
系統:【小主人,你要進去嗎?】
稚稚:【我不能影響歷史進程呀。】
系統:【小主人,並沒有這點限制。】
稚稚哼了一聲。
對於《無敵成神記》,她是過激原著推,在大多數時候只想做一個忠實的旁觀者,看看爸爸是如何大殺四方的。
如果可以隱形行動就好了,好想近距離圍觀爸爸打出經典的一拳哦。
爺爺被打掉的烤瓷牙……
她能不能撿回去當反派周邊呢?
小小的腦瓜子里孕育出數之不盡的奇怪念頭。
然而,稚稚等了又等,卻沒等到爸爸打出那一拳。
「我勸你別整天想些有的沒的,你媽不跟我離婚,你以為我不知道她想什麼嗎?她的嫁妝夠她吃喝不愁一輩子,但她想著給我生了兒子,以為可以繼承公司,不想便宜了我外面的女人,都忍到這一步了,她怎麼可能願意離婚。」
「她搞這一出,不就是想我打電話關心關心她嗎?行了,你回去告訴她,這一套行不通的,都多大的人了還拿離婚分手來威脅我。」
「她不是挺自持身份的嗎?這種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手段,跟二十來歲的小姑娘一個水平。」
……
辦公室裡頭的陌生男聲,說著稚稚聽不懂的話。
成年人的邏輯有點複雜。
她只知道裡面說的這個女人,是寵愛她,疼愛她的奶奶。
而男人用輕蔑語氣對待的,是她獨一無二的爸爸。
稚稚氣得想跳腳。
但她知道爸爸馬上會揍他一拳,她不能進去搗亂,把舞台交給爸爸。
她努力忍耐……
系統:【理解小主人的心情,但你快把我的耳朵扯掉了。】
兔子玩偶的耳朵被小主人無意識的拉扯。
原本只有巴掌長的兔耳朵,如今被扯得多出長長一截來。
稚稚連忙鬆手。
可是辦公室裡面依然沒有動靜。
她不禁擔憂起來,畢竟《無敵成神記》里寫的好像不全是現實,就像她第一次見到爸爸時,爸爸就沒有把那句經典台詞說出來,而是選擇直接簽好解除婚約的協議,讓壞姐姐離開。
「等你媽走了,你依靠我的地方還多著——」
聽到這裡,稚稚終於忍不住了。
如果人的心情能夠具像化,她的額角估計已經爆出許多個憤怒的十字,她如同一頭髮怒的蠻牛幼崽一般沖了進去,目標明確,直取壞叔叔的首級!
爸爸不動手,就由她來動手!
這正中面門的一拳,就由她來打出!
……
「嗚啦——」
江別山正大放厥詞的時候,只見一個人類幼崽沖了進來,對著他便是一拳!
這一拳,蘊涵了稚稚想保護爸爸和奶奶的怒氣。
她掄圓了拳頭揍上去。
可惜,客觀的身高差擺在那裡。
即使江別山坐著,這一拳也依然夠不著他的臉,而是打在了他膝蓋上。
「嘶!哪來的小孩!」
雖然稚稚還小,可是有助跑加成,六歲小朋友在狂暴狀態下打出的一拳,哪怕是成年人也有點吃不消,何況是嬌生慣養的中年富二代。他捂著膝蓋雪雪呼痛之際,罪魁禍首卻先飆淚了:「嗚嗚嗚嗚……爸爸我的手好疼……」
那個對他飽以老拳的小鬼,居然轉身撲到江殊懷裡哭起來!
稚稚沒想到打人是這麼痛的。
想象中的瀟洒並不存在,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她嬌嫩嫩的拳頭打在江別山的堅硬膝蓋上,疼得她手足無措,下意識便向最信任的爸爸求助。
「你怎麼來了?」
江殊也沒料到女兒會找到公司來。
他有很多疑問,可這刻腦子裡有的,就只有對她受傷的心疼,他蹲下來將她抱在懷裡輕聲安慰:「寶寶乖,不哭了,爸爸在呢,給爸爸看看傷到哪兒了。」
稚稚委委屈屈地把小爪子搭到他的大手上。
這一記打得真結實。
她的皮膚又嫩,手背便紅了大片。
江殊在辦公桌上拿出一張紙巾,給她擦擦眼淚。
只是他沒有安慰爆哭小朋友的經驗,忘了要給她擤鼻涕,當稚稚緩過勁來,想要說話的時候,就發現鼻子堵住,縮不粗發來了QAQ
同樓層的員工聽到動靜,均是探頭張望。
他們沒看到江總挨打,只看到了江總坐在位置上,小糰子哭得抽抽噎噎的,超級可憐。
同一時間,員工群。
【卧槽,老闆對小朋友幹什麼了,小女孩哭成這樣。】
【被蘿莉萌壞!!】
【好想站起來吃瓜啊,有沒有想被辭退的勇士站起來給大夥當哨兵一號?】
【話說那小孩是什麼時候進來的,我怎麼沒看見?一定是我工(摸)作(魚)太認真了。】
稚稚的情緒第一次這麼激動。
因為壞叔叔不僅欺負爸爸,還連帶著她的奶奶一起欺負,她不能接受壞叔叔貶低自己的家人!
她帶著濃濃鼻音凶他:「不準欺負我爸爸!也不準說我奶奶的壞話,不然……」
因為鼻子堵住,一口氣的氧氣不足以支撐小糰子把整句話說完,於是她只能中場停頓大口呼吸的同時揮舞圓圓的小拳頭以作威脅。
「這個桌子,就是你的下場!」
小糰子一拳頭砸在桌上。
定做的紅木書桌紋風不動,她卻小臉一皺,蹲了下來:「……嗚……」
江殊不禁疑惑:
「你為什麼可以在三分鐘里,把同樣的錯誤犯上兩次?」
稚稚:QAQ
看她顧頭不顧腚的小模樣,他的殺意在不知不覺間盡數消弭。
沒錯。
稚稚第一次見證打臉現場,江殊沒放狠話,是因為他心性淡漠,沒把前未婚妻放在眼裡,是他修養更好的表現。而這一次,他沒給父親一拳,不是不在乎,是因為想直接將他殺了。
等通關模擬器的第一個小世界,要在都市裡無聲無息地解決一個人,輕鬆簡單一如探囊取物。
在盛怒之下,江殊反倒沉靜了下來。
冰綠眼眸深處所壓抑著的,是最殘忍冷酷的殺意。
小世界里的財產資源和非人能力暫時拿不出來,但蟲族的冷血性情早就深深影響了他,當被兒子看著時,江別山竟有種被槍│口對牢的戰慄感,只能用更張狂的話來給自己撐住氣勢。
而小女孩的出現,卻像一隻軟乎乎的小手,將快將發瘋的惡狼安撫下來。
江別山皺眉:「這丫頭這麼大了。」
丫頭。
稚稚小耳朵一動,她不喜歡這個稱呼,由壞叔叔傲慢的口氣道來,格外瞧不起人。可是嘛,讓他叫自己寶寶,稚稚又不樂意,於是她站直身,昂高下巴,軟萌的臉蛋上擺出洋洋得意的表情:「叫我江小姐。」
這表情,這神態,還是她從壞姐姐那裡學到的。
可惜六歲小朋友的臉蛋兒圓圓,可愛有餘,嘲諷效果不足。
「你也配跟我姓江。」壞叔叔嗤笑。
稚稚叉腰:「誰說跟你姓江啦?我是跟著奶奶姓的江,難道全宇宙姓江的人都要跟你有關係嗎?臭叔叔不要太自以為是。」
「如果我媽出閣前不姓江,我早就改姓去了。」
江殊也跟著在旁附和。
小糰子仰起頭:「爸爸,出角是什麼意思?」
「女孩子結婚就叫出閣。」
一大一小在江別山面前現場教學起來了。
他氣得不輕,卻聽到這小鬼持續發揮她的奇思妙想:「臭叔叔覺得我們是跟著奶奶的老公姓,那爸爸,我們去給奶奶找個年輕帥哥哥再婚,是不是能一起換個姓?」
對小朋友來說,姓氏沒有太厚重的意味。
如果可以,甚至想天天換著玩。
上午看《還珠格格》的時候,想姓愛新覺羅。
中午看《甄嬛傳》,又覺得姓鈕祜祿氏不錯。
晚上奶奶給她看《加勒比海盜》,她就覺得自己該叫伊麗莎白·稚稚,渾然不知伊麗莎白是名而非姓,好玩就完事了。
可這下卻踩到了江別山的痛腳。
即使他在外花天酒地,依然理所當然地覺得妻子就該乖乖守在家裡。
他變了臉色:「胡說八道,她怎麼可能改嫁,你一輩子得是我江別山的兒子!還有,我絕對不會承認這個沒大沒小,目無尊長的臭小鬼是我的孫女!」
說完后,他看見小孩呆住了。
江別山正得意於自己給她造成沉重的心靈打擊,卻見小不點回頭和他兒子用極不可思議的語氣說道:「天啦,他以為我很想做他的寶寶,我才不要呢,我寧願叫爸爸做爺爺,也不要臭叔叔做我的爺爺。」
臭叔叔氣結。
「……」
江殊總結了一下自己的稱呼。
繼爸爸和媽媽之後,又多了一個爺爺,身兼三職,三為一體。
希望模擬器下一次把他投放到有忍者的世界,讓他學會影分│身之術,來滿足女兒的無理要求。
連打兩拳后,小糰子渾忘自己進門前說得信誓旦旦的不影響歷史進程。
什麼歷史進程。
她今天就要創造歷史!
稚稚暗自慶幸早上有乖乖吃飯,她現在渾身是使不完的力氣,平時在系統叔叔身上鍛煉的拳法也有了用武之處——
系統:【?】
當稚稚擼起袖子準備和壞叔叔大戰三百回合之際,便被爸爸一手抱了起來。
她仰起頭,額頭正好抵住爸爸的下巴。
「你不願意相信我說的,那就等著由律師通知你。如果你不同意離婚,覺得我媽沒時間耗不起,我會帶她去申請財產保全起訴。你手上有多少,我最清楚不過,公司現在資金鏈已經很吃緊了,如果還有一部份被凍掉,你周轉得過來嗎?江總。」
說到最後,他的唇掀起涼薄的淡笑。
江別山面色鐵青,小糰子兩眼冒星。
爸爸說的話,她一句沒聽懂。
可惡啊,這就是上過大學的人吵架嗎?殺傷力和她根本不在一個量級的,稚稚暗下決心,要做個有文化的寶寶,免得以後吵架詞窮。
說完,江殊就抱著自家崽走了。
超級大帥哥抱著穿洋裝的小蘿莉,招來不少好奇的吃瓜視線,只是沒人敢上前搭話。
稚稚在爸爸懷裡趴了一小會。
她總覺得還有很厲害的台詞沒幫爸爸說完:「爸爸,我覺得剛才退場不夠完美,我還想說一句我爸江殊有宇宙之宰之相*……」《無敵成神記》里有用過類似的句子來吹噓主角呢。
「不你不想。」
江殊抬手捂住她的小嘴巴,走進電梯后才放下手來:「你一個人來的?」
「清姨帶我來的。」
「怎麼不乖乖上課?」
奶糰子兩隻小胳膊搭在他的頸項上,小聲說:「想爸爸了,怕爸爸被欺負……」
江殊一頓,想起小朋友來自未來。
大抵知道一些他人生裡面的重要節點。
「以後再生氣也不要動手打人。」他說。
「為什麼鴨?」
稚稚盯著爸爸看,沒覺得爸爸是個和平使者。
「你想打誰,告訴爸爸,不要親自動手,」
他執起女兒軟乎的小手:「一切有我。」
漆黑的戾意在眼底翻滾。
經歷過冷血蟲族的模擬人生,有些東西是改變了就回不去的。
說這話的時候,江殊語氣平淡,稚稚卻瑟縮了一下,有一丟丟被嚇到,又覺得爸爸很酷。她本能地摸摸他的臉頰:「爸爸也有我,我永遠是爸爸的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