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一十八 1顆頭顱

【進入選擇三：直接從這邊歪歪扭扭的木頭柵欄處嘗試著跳出去。】

【進入選擇四：不急著出去，先從歪歪扭扭的木頭柵欄的低矮處跳起來看看外面的樣子（該選項可與選擇一二三五同時選擇）。】

【進入選擇五：不急著出去，先去看看那邊髒兮兮的機器和沒擰嚴的水管（該選項可與選擇一二三四同時選擇）。】

…………

「呼……不行……不行……不行……」連心在心裡默默念叨著，打消了自己轉身回到那房子里的想法。

還是應該優先按照之前打算的那樣做，先離開這房子再說。

他抿了抿嘴唇，收回目光，卻又看到了院子角落裡那台骯髒的機器，還有那根沒有擰緊的水管。

水管還在滴著水，一滴、兩滴、三滴……速度不快不慢，也沒什麼聲音，但卻莫名的讓人感到有些心煩。

這院子里周圍的土地都沒有開掘過的痕迹，如果說那種腐臭的氣味真的有什麼源頭的話，會不會就來自於那根水管？

連心皺起眉頭，緩緩靠近了那個角落。

氣味並沒有變得更加濃郁，大概不是水管里滴出的水帶出來的。

抵達水管旁邊后，連心小心翼翼的抓住了那個水龍頭的閥門——如果說這是一個恐怖片世界，而他是這個恐怖片的導演的話，那他絕對要在這裡銜接一個嚇人的橋段。比如剛剛擰上水龍頭的閥門，割草機就突然響了起來；或者擰上水龍頭的閥門以後，腥紅的血水突然猛地從水龍頭裡噴出來。

再或者……當他準備擰上水龍頭時，傑茜突然出現在他背後？

嘲笑著自己心裡漸漸升起的怯懦，連心用力一擰，將水龍頭的閥門完全關閉。

割草機沒響，水沒有再滴，連心望向周圍，傑茜也沒有出現。

恐怖片的導演終歸不是他。

這沒有讓連心放心下來，反而使他變得更加警惕起來。他又望向那台割草機，上面並沒有連接電線的位置，反而有個油箱口，應該是那種往裡面灌機油的割草機。只是或許擱置了太久，又在外面一直經受著風吹雨淋，導致油箱口處已經蔓延出了大量的鐵鏽，估摸著恐怕已經徹底銹死了。

他走到割草機旁，用力將割草機挪到一邊，露出了割草機下面的地面。

這裡有開掘過的痕迹，但是那股腐臭味依然只是淡淡的，甚至彷彿還變淡了些許。

有著開掘痕迹的地方泥土毫無疑問較為鬆軟，這給連心幫了不少忙，至少他不需要去尋找什麼工具了。

半蹲下身體，連心直接用雙手在地上挖了起來——還沒挖兩下，他的手便觸碰到了一個有些發涼的東西，那觸感……

連心咽了口唾沫，用手捏住那東西的末端，往上使勁一拽，好似拔蘿蔔般的將那東西從泥土中拽了出來。

一顆頭，一顆已經發僵了的，人類的頭——這不是最讓連心驚心的，真正讓他頭腦嗡鳴的，是那顆腦袋的面容除了膚色以外，都跟他自己的臉一模一樣。

五官、比例、甚至是小小的一顆痣……

統統都是一致的。

只是眉心處多了一個彈孔。

他沉默的放下了這頭顱，心中忽然生出了一個想法。

他用力的伸手去繼續向下挖掘，一下、兩下，直到十幾秒后，他在頭顱下方找到了一把槍。

是那把槍，槍身上刻著醜陋的、歪歪扭扭的字跡。

『我是孤獨又絕望的羔羊。

』

他退出彈夾看了一眼，子彈少了兩顆。

一顆被射了出去，另一顆應該在槍膛里。

「我是孤獨又絕望的羔羊。」連心輕聲呢喃著，他思索了片刻，將槍別再腰上，然後站起身，走向柵欄的低矮處。

無論如何，他要出去。

不管想到了什麼，不管真相是什麼，不管外面有什麼等著他，現在，他應該出去看看。

連心沒有急著翻越過去，而是先往起跳了一下，想看看外面的樣子。

那是一條街，一條他很熟悉的街。

是昨夜他夢裡的那條街。

當然，街上不是那副屍橫遍野的景象，沒有那麼多的殘肢斷臂，也沒有如同流動著的瀝青一樣的怪物，更沒有兩個傑茜——那街上甚至連一個人影都看不到。

安全？

未必。

連心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臉頰，顧不上周圍那腐臭的氣味，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邁開步子忍著腹部的疼痛三兩下翻越過了柵欄。

逃出來了……么？

雙腳落在地上，連心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腿開始不聽使喚了，他栽歪著倒在地上，整個人甚至還向前滑出了一段距離。

有點可笑，他一個體重絕對不低於160斤的大男人，-怎麼可能只是一個簡單地翻越摔倒就滑出去這麼遠呢？

除非像他先前想的一樣，他其實並不是什麼160斤往上的大男人。

連心苦笑了起來，他的手臂也不聽使喚了，還有身體，現在全身上下唯一他能控制的，就只剩下了五官。

有個赤腳的走了過來，因為脖子也沒法動，這讓連心根本沒法抬頭去看她的臉。

當然，也不需要看，會在這種恰當的時候來到他面前的，還能是誰呢？

「你為什麼要跑呢？這樣我不得不再殺你一遍……」

傑茜的語氣中充滿了哀傷，她好像在哭。

連心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卻根本無法發出聲音。

「親愛的，你病了。」

「你要在家裡養病，要老老實實的待在我身邊，要一直陪著我，讓我來照顧你。不要再逃跑了。」

「你會死的。」

連心感覺自己似乎出現了幻聽，就這麼不算長的一句話，可開頭和結尾卻出現了重疊的聲音，就像有兩個傑茜一起在他的身旁開口一樣。

下一刻，站在連心身旁的傑茜掏出了刀，用力的將連心的腦袋砍了下來，抱在懷中。她從地上那個穿著衣服的塑料模特的后腰處取出那把槍，單手捧起連心僅剩的這顆頭，把槍頂在了連心的眉心。

「待會見，親愛的。」

她哭得梨花帶雨，偏偏要用力擠出一個微笑。

「嘭——！」

連心眼前一黑，隨即整個世界便暗了下去。

——

今日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