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有哥哥了
「他是漢人。@wwW..cOm」烏克善點頭:「而且是漢人中的讀書人,聽說還是中過科舉的那種,是大明的舉人,不過後來好像又被革掉了。」
舉人?舉人怎麼變成了大夫?蘇淺蘭更奇怪了:「阿剌,您清楚他的來歷么?」
「這個啊!我知道一些。」烏克善點點頭:「他的老家在瀋陽衛,但是瀋陽衛四年前被大金國汗給踹了,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反正大明朝庭那邊認定了他背主投敵什麼的,革掉了他的功名。他家破人亡的,又不願意投效大金國,便輾轉流落到了科爾沁。」
「科爾沁?他現在是咱們科爾沁的人么?」蘇淺蘭略微回憶了一下做過的夢,貌似在玉兒的記憶中並沒有這位范大夫。
「是科爾沁,但不是咱們這一部的人。」烏克善惋惜地嘆口氣,見妹妹感興趣,便閑聊講故事般,給她講起了范大夫的來歷。
蘇淺蘭似聽非聽地凝望著他。哥哥!以前,她多想有一個哥哥!可以在她被人欺負的時候替她打架,可以在她生病的時候給她關心問候,可以在父親外出的時候擔當家裡的小男子漢……可惜沒有!她是獨女,上無兄姐,下無弟妹。
但現在,她忽然有了一個哥哥!一個寵愛妹妹的好哥哥!上天對她何其厚道!
過去的玉兒,不懂得珍惜,看不見哥哥的好處,無視哥哥的寵愛,這是多麼愚蠢的行徑!她,蘇淺蘭,絕不會如此那般!她會將這份可貴的親情,捧在手心,記在心間,她會用同樣醇厚的親情,回報親恩!
哥哥!阿剌!我會努力以我的能力,愛護你!守護你!令你尊榮一生!
「……據聞范大夫剛到科爾沁的時候,剛好奧巴那一部首領有個懷孕的小福晉生了重病,群醫束手無策,是他出手救回了那小福晉母子二人的性命,首領看中他的醫術,便把他留在自己帳下,當了一名閑散書吏。」
烏克善完全沒發覺蘇淺蘭的異樣,他現在滿心都是對人才的愛惜和對其命運的嗟嘆:「其實這人十分有才,琴棋書畫無一不通,當個小吏實在埋沒了他的才華!」
「這麼說。轉載[@.Com]他既不是咱們的人,也不是掛牌行醫地郎中。為什麼阿剌你會把他叫作范大夫。還能找了他來給我看病啊?」蘇淺蘭回過神來不解發問。
烏克善笑了一下:「你不知道,這范大夫對行醫治病極是上心。雖然不曾掛牌。但凡有求問到他頭上的。他都會悉心救治。而且藥到病除,堪稱聖手!久而久之,這名聲便傳了出去,人人都稱呼他作范大夫,反而沒人提起他地本名來了!」
「這范大夫。行醫竟行到察漢浩特來了么?」蘇淺蘭從玉兒地記憶里依稀知道。科爾沁遠在漠南蒙古,距離察漢浩特可不止百十里路程。
「當然沒有!」烏克善翻了蘇淺蘭一記白眼:「他這次是跟隨奧巴首領的第六子戈爾泰來地,要沒有戈爾泰的吩咐。人家不會給你診治,畢竟他可不是掛牌子地大夫!」
「戈爾泰?」蘇淺蘭微微一怔。在玉兒的記憶里。似乎沒見過這號人物。
「怎麼?忘了?」烏克善沒好氣的瞪了瞪蘇淺蘭:「你是為了什麼去跟人家賽馬?又是為了什麼被人拖下馬背?不就為了他嗎?」
「我……我賽馬,難道不是為了莎琳娜嗎?她……向我挑釁,說什麼誰輸誰就滾出察漢浩特……」蘇淺蘭一面拚命的往夢境片段里去尋找玉兒的相關記憶,一面飛快的瞥了阿娜日一眼,貌似發生衝突的那一刻,阿娜日也在,但具體的過程,卻是完全沒印象。
「格格!」阿娜日看不得蘇淺蘭吞吞吐吐的模樣,忍不住出聲提示:「格格您忘了?那天在酒樓給我們讓座的不就是戈爾泰貝勒么?莎琳娜格格就是為了他才向您挑釁的啊!」
「酒樓?」莫名其妙的蘇淺蘭總算在阿娜日昏倒之前反應過來,忙換上一副恍然想起的神情,輕描淡寫的道:「哦!他啊!他就是戈爾泰?賽馬那件事,我只是受不了莎琳娜挑釁而已,跟他有什麼關係!」
根本就想不起來戈爾泰是誰,管他呢!直接否認就算!
「噗!」烏克善一口茶差點噴出嘴來,連連嗆咳了好幾下,意外的望住了蘇淺蘭:「我沒聽錯吧?既然不關他的事,那你跟莎琳娜斗什麼氣啊!沒的到頭來損傷了自個!」
「是是是啊!我以後再也不會幹這樣的蠢事了!」蘇淺蘭隨口敷衍。**-.COM這是不用說的,玉兒已經死了,以她蘇淺蘭一貫淡定的處世態度,基本可以杜絕再發生類似的事。
「你要早這麼曉事,又何至於會吃這樣的大虧!」烏克善不禁嘆喟著,捏緊拳頭輕輕砸落在桌面上,語氣一轉,恨聲道:「只可恨那個莎琳娜,脾氣驕縱,手段卑鄙,偏偏她後台極硬,無人敢惹,咱們一時也動不了此女!」
「怎麼這個莎琳娜的來頭很大么?」蘇淺蘭一頭霧水。
烏克善略帶歉疚的望了她一眼,黯然道:「可以這麼說吧!我事後都已經打聽清楚了,她的生父是漠北喀爾喀一系,土謝圖汗部的首領,土謝圖汗部極其強大,在大汗面前十分得勢,並且她本人也跟兀浪哈長公主私交甚篤,而兀浪哈長公主深得大汗信任,她和她的額附貴英恰,兩個人便把持了大半個蒙古,絕不是咱們小小科爾沁惹得起的人物!」
莎琳娜!一個小小女子,竟有這麼大的來頭?真想不到!
「那……玉兒被害一事,難道就這麼算了?」蘇淺蘭很替小郡主玉兒不甘,衝口而出,幸好沒人發覺她口裡的「玉兒」並非自稱。
「當然不能就這麼算了!她敢害你,我總要想辦法叫她受點教訓!」烏克善咬牙切齒罵了一句,狠話是說了,卻暫時想不著什麼好的辦法,不覺皺緊了眉頭又在屋中踱來踱去。
「阿剌!」蘇淺蘭心中小感動了一把,出聲道:「辦法遲早會有的,你彆氣壞了身子。」
烏克善奇怪的向她望來:「咦?你倒不慌不忙的,還會關心人了?這可真不像你!」在他的印象里,妹妹可是個小辣椒來的,脾氣一點就爆,也不懂得關心別人。
蘇淺蘭目光一閃,壓著心跳俏皮的笑問:「依阿剌說,我應該怎樣?」
「那還用說!要依你往常的脾氣,這上下早就氣急敗壞的嚷嚷著要復仇了!哪能這麼好說話!我剛剛還在想著,該怎麼攔住你呢!」烏克善越說越覺奇怪,拚命打量起蘇淺蘭來。
饒是知道無憑無據的,烏克善多半絕不相信玉兒已被自己「借屍還魂」,蘇淺蘭仍不免被他看得緊張起來,忙故作不滿地翻了他一眼:「阿剌!人是會長大的!你當我還是從前那個不曉事的丫頭不成!」
「人是會長大沒錯!可你……也長的太快了吧!這躺了兩日,就能想通許多道理了?」烏克善繞著蘇淺蘭轉了兩圈,滿面揶揄。
蘇淺蘭輕「哼」一聲,也不多作解釋,挺胸抬首,儘力表露出自己的成人氣質。
烏克善憋不住「噗」地一笑,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腦袋:「行了,別真以為我會上你的當!想裝懂事把我騙過去,好自己偷偷去找莎琳娜報仇雪恨,對吧?別想了告訴你——沒門!你就給我老老實實在這裡好好養著,病好了就跟我立刻回科爾沁去,明白?」
蘇淺蘭目瞪口呆,萬想不到烏克善會是這種反應,杯具啊!二十六歲的蘇淺蘭,竟然被人以為在裝老成?實足實二十六年的閱歷啊!怎麼外表一點也表現不出來這麼失敗?不過,提著的心卻也放了下來,看來,魂穿,也不是那麼好被拆穿的!
「阿剌!」蘇淺蘭神情沮喪的跨了下來:「不帶你這麼嘲笑人的!」
「好了好了,算你長大了好吧!但報仇的事須得從長計議,你可不許擅自行動!」烏克善不放心的再次叮囑。
「知道了!我不會亂來的!你放心吧!」蘇淺蘭暗自翻了一個白眼,無奈的再三答應,只差沒賭咒發誓……汗了!這玉兒的信譽就這麼差勁?這麼的讓人信不過?
好不容易烏克善嘮叨完了,放過蘇淺蘭,轉身要去差人給科爾沁那邊報信,順便採買一些貨物,預備返回自己部落。
蘇淺蘭急了,自己剛穿過來,什麼情況都還沒摸明白呢!就要長途跋涉了?最起碼,也得把這座蒙古中心城市先逛夠了,開開眼界再說吧?就算要報答親恩,平息心裡的內疚,也不必忙在一時是不?
「阿剌!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去?」蘇淺蘭忙問。
「後天吧!」烏克善想了想,一言而定。
誒?不錯不錯!雖然匆促了些,還是有一天緩衝時間滴,應該可以在察漢浩特城內逛一圈了。蘇淺蘭十分歡喜,便道:「那好啊!阿剌你去忙你的吧!不用管我了,我帶阿娜日到外邊看看,買點東西,很快回來!」
「什麼?你說你要出去?!」不料烏克善卻大吃一驚,當即反對:「不行!絕對不行!你身子剛剛見好,如何可以隨意亂動?想買什麼東西,叫下人去辦就是!」
「沒關係的!我已經好啦!你看……」蘇淺蘭說著,在原地蹦了兩下:「……我也不是幹什麼重活,就走走而已!這對身體恢復不但無害,反而有益才對,你放心好啦!」
烏克善堅決搖頭,無論蘇淺蘭怎麼說,都不肯鬆口。
蘇淺蘭轉念一想,剛要作罷,忽又想起自己正在扮演著玉兒,依照玉兒的脾氣,可不會這麼聽話,當即嗔怒的背過身去,伸手指向門外,火道:「行!你今日不放我出這個門,後天走的時候,你就叫人把我抬著出去吧!」
「玉兒你!剛說你長大了呢!這便又任性胡鬧了!」烏克善既好氣又好笑,卻也感到萬分頭痛,不知道該拿這個妹妹怎麼辦。
恰在這個時候,外頭下人來報,戈爾泰帶著范大夫投遞了帖子,前來拜訪,即刻便到館邑門外。烏克善一喜,再也顧不得和妹妹磨嘰,忙說道:「哎!我怕了你了!好吧!我可以放你出去,但你必須經過范大夫的同意,他是大夫,對你的身體應是最清楚不過,他說你可以去,你便能去,他說你不能去,你便不許出去!」
蘇淺蘭聞言轉怒為喜,忙回頭道:「那咱們就說好了啊!你可不能耍賴!」
「當我是你么!」烏克善無奈的搖搖頭,大步而去。
蘇淺蘭歡喜了一會,望著烏克善的背影直發怔,這種撒嬌的手段,完全學自夢境中的玉兒,過去的她從未試過,沒想到這麼好用,是哥哥疼愛玉兒這個妹妹,才會如此的吧?這麼想著,心中竟感到又是幸福,又是心酸,更堅定了替玉兒報償親恩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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