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回歸現實

黑貓身影消失，它所站的位置化成了一名四肢修長，身形勻稱的年輕人。

他的年齡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他擁有一雙漂亮的琥珀色眼睛，與貓形態的眼睛顏色還不太一樣，他頭髮有些自然卷，鼻尖微挺，皮膚白皙，看起來就是正在念書的乖巧大一新生。

眼前的屏幕上映出現在的他，顏寄雲抬手抓了抓自己的自然捲髮，他感到非常驚訝，他的臉和原來的臉沒什麼變化，連右臉頰上長的小痣都一樣，一切都與他本人沒什麼差別，若不是右上角還掛著體驗卡的時效倒計時，他都覺得自己根本沒有變過。

體驗卡自帶服裝，他腳下穿的是與沙灘背景相配的花襯衫和熱褲，手上還多了一頂沙灘帽。

顏寄雲驚嘆，他變回人了！

顏寄雲在感嘆《命運》遊戲的恐怖和強大之處之時，動了動自己的四肢，近一年都用四肢走路，希望他沒有忘記用雙腿走路的姿勢，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嘗試邁開右腿試走一小圈，然後才從紅色的門前往遊戲中央區。

剛踏出門，副本臨時休息區立即消失在他身後。

五分鐘無法跟別的玩家打探跟遊戲相關的消息，但是他可以以人的形態逛一圈！

中央區與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放眼望去，烏泱泱的人群，吵雜得宛如菜市場。

他一出來后收穫到周圍不少人打量的目光。

「喲，又有新人從新手副本里出來了。」

「剛結束的新人副本是『放學回家』困難本吧，剛已經有近十個人從那兒出來了，他也是嗎？」

「不知道，我記得聖龍會不是有幾個人出來了，可以找他們問問。」

「問到了，他們說這個小哥哥不是，他們在副本里沒有見過這個人。」

「那我們要拉他們進公會嗎？他長得不錯，頭髮還有點卷，我覺得可以在直播間里漲粉。」

「拉！」

顏寄雲即使變回了人，但他的聽力和嗅覺能力依舊保持著和貓形態一樣的水準，看著靠近他的一群陌生人，他有些不大習慣。

一個漂亮的女孩子遞來了一張五彩斑斕的廣告小卡片。

「小哥哥，我們是朝夕公會，有興趣了解一下嗎？」

又一個瘦小的男人遞來一張卡片，上邊印著水墨字。

「不如加入我們颶風公會吧，我們公會有各類型的人才帶你領略副本的精彩，帶你闖關刷積分，推理本，智力本，角色扮演本，沒有我們不行的。我們還會根據你的數據給你量身選擇副本，新人還會有特殊專人同行的待遇，有和更多的隊友一起通關副本，加入我們后萬事無憂，考慮一下嗎？」

「選我們福氣多多公會！我們公會……」

「加入我們吧，加入我們吧……」

顏寄雲迅速後退兩步，許久沒說話都快不記得自己的聲音了，他清了清嗓子：「謝謝各位，目前暫時不加入公會，我先觀望一下。」

他吐字清晰，聲線中帶著幾分清澈，磁性，溫柔，很乾凈。

儘管他表示了自己的意願，手上還是拿到了不少小卡片。

他的人類體驗卡只有五分鐘，不能浪費在這裡，而且他可不想當著所有人的面變成貓，暴露自己的本體。

離開人群后，顏寄雲才看到真正的遊戲中央區，他這裡只是新手副本出口，中央區的一小部分。

再往前一點是商業街區，人來人往，原來玩家這麼多，到處都是人。

這裡自成一片天地，就跟現實生活中的城市沒什麼區別，唯一的區別在於現實世界流通的是rmb，這裡使用的卻是從副本賺取來的積分。

他邊走邊聽到不少玩家的聊天內容。

突然，他發現不少玩家湧向其中一個方向，他的人類體驗時間有限，沒敢跟過去，生怕直接當場在人群中由人類變成貓。

顏寄雲的耳力好，不用靠近他們都能聽到他們關注的信息。

「有個新人打出了副本新結局！」

「一直在積灰的好感度排行榜變了，有人刷出npc百分之百好感度。」

「超級牛逼，好像還是個新人，去看看是哪個副本！」

「這樣的人應該拉到我們公會，會刷npc好感的人不錯。」

「會不會是巧合，基本上所有npc對玩家都抱著惡意或者是壓根兒不搭理人，哪有那麼好刷，而且那玩意兒真的有用嗎？我記得之前大公會有大佬刷過，確實漲了不少，但於副本通關沒什麼卵用的樣子。」

「先去瞧瞧吧。」

顏寄雲看著自己的人形時間還剩下三分鐘。

他想順著人流往前走，但是前面是廣場，非常空曠，可容納很多人，那邊有很多正在滾動的大屏幕，顏寄雲想過去圍觀，但是那邊卻沒有可藏身的地方，他在一間離他最近的炸排骨店停了下來，因為排骨香到令人直流口水。

他沒忍住：「老闆，給我來一份炸排骨，麻煩快一點。」

裡頭胖胖的老闆指了指旁邊的牌子：「10積分一份。」

顏寄雲按照上面的流程支付了積分，很方便，不用加好友，只要輸入對方提供的編號轉賬即可。

歷時一年後，他終於嘗到咸香味的排骨！

正當顏寄雲啃得骨頭都想吃掉時，同一個副本出來的楊雪三人從他面前走過。

連帽衫說道：「我們剛剛在副本出口蹲那麼久都沒有看到那個顏寄雲，他有隱身術嗎？」

楊雪疑惑：「你們不覺得奇怪嗎？顏寄雲從頭到尾都沒有露過臉。」

王眠：「也許他隱身道具賊多呢？」

連帽衫：「你傻嗎？我們只能帶三個道具，他應該也是一樣的，他一直獲得李牧陽的好感度，說明他一直在完成任務，用的道具肯定比我們多。」

楊雪腦子裡閃過一隻黑貓：「也不一定，估計他是真有本事。」

王眠搖頭道：「這次副本虧死了，幾乎所有的積分都被他撈走了。」

楊雪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你們覺不覺得那隻黑貓挺可疑的？」

連帽衫：「那隻黑貓不是李牧陽的寵物嗎？」

楊雪想了一下：「好吧，是我想多了。」

顏寄雲悄悄的往旁邊的巷子口挪動，這個楊雪有點聰明，差點就猜到他的身份了。

體驗卡時間只剩下不到三十秒，他快速鑽進旁邊無人的巷子里。

【系統：人類體驗卡時間結束。】

變回貓身的顏寄雲躲在巷子里的垃圾桶後面，聽著前方三人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后才鬆了一口氣。

五分鐘的人類體驗時間太短了，現在又暫時沒有必要花費積分買人身。

顏寄雲在巷子里的垃圾桶附近發現有一處雜物區，上面堆放了一些木板，旁邊還有一個破個洞的木桶，他鑽進去後進入了個人空間。

現在在遊戲里溜達沒準會遇到剛剛跟他一起副本的玩家，他不想冒這個險，以貓的身份進入遊戲只是偶然事件，要是被別人知道這件事還不知道會不會給自己帶來麻煩。

個人空間很小，還沒有副本出來的臨時休息區十分之一大，可對一隻貓來說，只是用來休息，足夠了。

青年系統音又跳了出來：「請問是否要給個人空間置辦傢具？」

顏寄雲大大方方地給自己置辦了一張兩米的大床，儘管是貓，他也不睡貓窩，必須睡床。

剛剛吃得有點撐，現在一放鬆下來就犯困。

現在的中央區是白天，他這一身黑毛很容易遭其他玩家惦記，他不敢保證在遊戲里瘋狂之後的玩家都是良善之輩，倒不如先回家休息，二十四小時沒怎麼好好睡覺，它也不太撐得住了，等中央區變成晚上他再悄悄摸著鏟屎官的銘牌上來。

顏寄云：如何下線？

青年告訴他：「請對我發出回歸現實的信號即可。」

顏寄雲在腦子裡想了下：回歸現實。

下一秒，他身體再次失重，意識消失，再一睜眼，他回到進入遊戲前的沙發上。

顏寄雲躺在柔軟的沙發上，全身都放鬆了下來。在副本得時刻保持高度警惕，一刻都不能放鬆，現在回到家中，腦子一放鬆，眼皮就不住地往下掉，連爪都不想再抬一下，幾秒后，他沉沉地睡了過去。

祁楓與顏寄雲幾乎是前後腳回到家，他昨天回來之後，小傢伙不知道跑哪裡去，一直沒有出來，他猜是自己這次進副本的時間太長，它的貓糧吃光自己都還沒回來，在生氣。

他家焦糖的氣性來得快去得也快。

只是，很奇怪，焦糖以前都不會躲那麼久的，這次他找了一天都沒找著，他今天又在外面找了一圈也沒找著，還問了附近的鄰居，連保安的監控都看過一遍，還是沒有。

看來這次是真氣他八天沒回家這件事。

這次副本結束不急著進本，可以好好休息，能陪它一段時間，做點貓飯好好哄也不是難事。

他養焦糖一切都只是巧合，去年的某一天正好在路邊看到一條剛出生的小小生命，他順手帶回家救治，然後就一直養著，多一隻貓並不會影響他的生活，他給貓提供吃的喝的，家裡也有點生活氣息。

回到書房時，祁楓看到沙發上攤開四肢，晾著肚皮睡覺的小黑貓，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回來就證明不生他的氣了。

祁楓找了條有焦糖最愛的小被子蓋在它的小肚子上。

顏寄雲進入遊戲后再回也同樣是下午四五點，不過中間隔了二十四小時，他這一覺睡得相當沉，但他卻突然醒了。

不是餓醒，也不是做噩夢嚇醒，他是肚子疼疼醒的！

靠了，他肚子為什麼這麼疼？

一睜眼他就衝進洗手間！

祁楓正坐在書房裡看書，聽到動靜望了過來，看見在外頭玩了一天的黑貓熟練地推門進洗手間，十分鐘后，他聽到廁所里傳來沖水的聲音。

焦糖確實比別的貓更聰明，它似乎能聽懂人說話，而且某些行為跟人類很像，這可能跟它一出生就跟自己一起生活有關，他作為主人，餵養小貓，估計也就成為了他的模仿對象，把他當成媽了吧。

這就是他覺得他家貓從小跟隨主人長大像人類的原因，他以前給焦糖買過數個貓砂盆，大的小的，封閉的半封閉的，半自動全自動的，最後發現他更喜歡人類的馬桶，它還會自己沖水，聰明得讓他覺得焦糖更像個人類。

焦糖這次上洗手間的時間有點長。

不一會兒，他看到焦糖不是很有精神地走出來。

顏寄雲抬頭朝鏟屎官走過去，對方現在還不知道他進過遊戲副本的事。

他在祁楓面前一直是偽裝成一隻普通的貓，可從來沒有向他展示自己是人類的事，該如何告訴他自己進了遊戲副本？

如果他用電腦打字跟對方交流會不會覺得很詭異？

算了，他還是暫時先不把自己搞得這麼前衛，他們本來就是萍水相逢的兩個人，死後成為貓是他幸運，誤進遊戲是他的命，是死是活也沒什麼關係。

剛要跳到鏟屎官面前求一下安慰，對方也準備伸手要摸他的下巴，然後，顏寄雲聽到自己的肚子咕嚕嚕作響，肚子一陣痛，鏟屎官的手停在半空中，他又轉身衝進了洗手間！

祁楓：「……」

主寵溫馨場面被打斷後就再沒有續上的機會，顏寄雲持續上了半個小時的洗手間，他不僅拉肚子，還吐了。

通過觀察顏寄雲這番慘狀，祁楓肯定它今天在外面亂吃別人給的食物了，他打電話給寵物醫院預約了醫生，然後把顏寄雲塞進車，開著車送去了醫院。

醫生給顏寄雲抽血檢查之後，檢查出來是急性腸胃炎。

醫生說：「祁先生，你家焦糖腸胃比普通的貓更要脆弱一些，千萬不要讓他吃過分油膩的人類食物。」

顏寄雲剛剛被社死測體溫，又被懟了止吐針，疼得不行，現在雙爪捂著臉誰都不看，十分虛弱。

醫生說：「你看，焦糖看起來很虛弱，就是吃錯東西的後果，這幾日吃的貓糧盡量用水泡一下。」

祁楓唯有點頭：「好，雞胸肉可以喂嗎？」

醫生：「可以的，但罐頭就不要餵了，市面上的罐頭大多都有誘食劑。」

祁楓：「行。」

醫生不僅給顏寄雲開了止瀉藥，還送上一份製作精美的病例。

顏寄雲悔不當初，他以為使用了人類體驗卡就可以隨便吃吃喝喝，誰知道最終受罪的還是他自己！

這不得休息兩三天才能完全恢復？簡直是太難為他這隻普普通通的小黑貓了，可真是禍不單行。

還是當人好，什麼都可以隨便吃。

祁楓把顏寄雲帶回家后，顏寄雲一直跟在他身邊，哪裡都不去，他是半點雜毛都沒有的純黑貓，現在不拉也不吐了，就關注起衛生問題，他能感覺到自己全身上下都很臟。

在副本里挖過泥土，鑽過食堂，爬過樹，能跑的能去的他都去了，沾了不少灰塵。

他在瘋狂暗示祁楓給他放水洗澡。

相處一年多，祁楓總算猜到了它的小心思。

祁楓聲音微沉：「你現在生病不能洗澡，如果洗澡再感冒了怎麼辦？」

顏寄雲就蹲在浴室門口不走，祁楓只好放給他放水泡澡，就沒見過這麼愛洗澡的貓。

當然，祁楓也沒養過別的貓。

祁楓給顏寄雲搓完毛后，發現浴缸里的水還挺臟：「你到底鑽哪裡去了，怎麼髒兮兮的？」他任勞任怨給小黑貓洗澡吹毛，自己也熱出一身汗，沖完澡回房間，發現小黑貓佔據了床的一小部分，平躺在柔軟的被子上睡得死沉。

祁楓輕輕彈了它翹起黑色肉墊，肉墊軟呼呼地彈了一下，好像累得不輕。

這消失一天也不知道上哪兒玩。

休息了三天，顏寄雲又是生龍活虎的小黑貓。

只是他有些懊悔出了遊戲！

但養病期間，他嘗試過使用祁楓的銘牌進遊戲查探消息，結果每次想動動手腳，祁楓都會反應迅速將他的爪子推開，壓根不讓他碰銘牌。

顏寄雲都懵了，這和他最初想象的不太一樣，早知道就不從遊戲回來了，現在根本進不去！

顏寄雲看著時間越來越接近他上一次從副本出來的時間，心越來越慌。

三天一過，他就得進遊戲，沒有銘牌不能直接進入，現在只能在家裡走來走去緩解焦慮，而且祁楓這個點還出去跟朋友聚餐去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顏寄雲只好趴在窗子上等著鏟屎官回家，氣憤地甩動著他長長的尾巴。

樓下傳來汽車的聲響，顏寄雲決定直接沖向進門的祁楓，順著他的衣服爬到他肩頭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按在他的銘牌上遊戲，然後利用剩下不多的時間進遊戲打探遊戲副本規則，這個辦法可以一箭雙鵰，能讓自己順利進入遊戲，又能讓鏟屎官知道他進了遊戲。

然而，顏寄雲才剛跳下窗檯，身體突然失重，在失去意識前，他腦海想的是：要命，又進遊戲了！

祁楓回到家裡，卻不見貓影，他剛剛明明在樓下看到了趴在窗口的貓，怎麼進屋又不見了？

「焦糖，我買了你最愛吃的三文魚。」

等貓飯做好后，祁楓還是沒瞧見他家貓下樓，在屋裡尋了一圈后，沒找著貓。

病剛好，又跑哪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