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1 「現實世界」 有種被非禮的錯覺。

顏寄雲不知道曲老師等NPC們是通過什麼方式避開遊戲系統獲得寶貴的十五分鐘相認時間,但已經足夠他們交換簡單的信息。他和NPC們見面的時間太短，沒來得及了解自己的身世背景，也沒弄清楚他們和自己的關係，只約定了下一次的見面時間。

臨分開時,曲老師給了他一張特殊的道具「隨叫隨到卡」。

曲老師向他解釋：「這是我們特別定製的,在你回來之前我們的意識都處于禁錮狀態，但現在我們低調發展,我們原來的副本被撤下后,就有了更多的時間尋找連接通道。只要你擁有這張卡,無論你在哪個副本，我們都可以隨時進去幫你。」

顏寄云：「我們五天之後見面，給我這張卡，是怕期間會出什麼問題嗎？」

曲老師：「以防萬一,五天後的『戰車開起來』是頂級場的其中一個副本，我們會用意識佔掉其中一部分NPC，這裡面還有不少NPC是原來遊戲裡面的。」

顏寄云：「為什麼不換一個難度更低一點的副本？」

曲老師：「因為這個副本有一個特殊節點，它可以屏蔽觀眾，我們會提前將那條通道佔領，然後放你們所有人進去。在你們進入遊戲后,我們儘可能會在入口處跟你對接，但如果我們在布置時被上面發現,無法及時出現,也會通過其他方式告知你們行動方案，今天時間緊迫,無法具體商討。另外，你現在還沒有完全恢復原來的記憶，如果你一直沒有恢復,那我們就要重新尋找離開遊戲的通道，再尋回我們的身體。」

顏寄云：「我們是以意識的方式進入遊戲。」

他從曲老師等人這裡得到了答案。

林協：「沒錯，我們所有人都不是自願進來當NPC的，但是因為我們種族的意識更強，才被上面的人選定。能讓我們抱著希望的是，他們把我們的身體放在一個特殊的地方。」

顏寄雲腦子轉得極快：「是不是地球。」

林協：「是。」

顏寄雲恍然，他明白了：「照這麼說，包括我們、玩家在內的所有人組成了這個《命運》遊戲，玩家也是意識體，那麼，所謂的現實世界其實還是在遊戲裡面。」

林協：「玩家那部分我們可能知道的還不如你知道的多，但應該是差不多的，或許我現在知道你之前為什麼想跟玩家合作了，這些玩家全都來自地球，他們比我們更了解地球。」

顏寄雲心想，原來他之前找上祁楓就是為了離開遊戲，而且他們的身體也被安置在地球，這麼一來，必須合作才能結束這個遊戲啊。

他還是很期待五天後的會師：「嗯，我會儘可能說服他們跟我們合作，希望五天後我們能夠順利會合。」

林協說：「我們會排除萬難跟你會師，等這一天等很久了，首領。」

顏寄雲覺得這個稱呼不太符合當代的發展趨勢：「你們要不要換個稱呼，感覺怪怪的。」

曲老師：「哪裡怪，你本來就是我們的首領，各種意義上的。」

可顏寄雲現在還不清楚他們的來歷。

他找了個合理的理由：「我面對的都是地球人，只有非法組織的頭才會叫首領，要不你們還是稱呼我為老大吧。」

林協從善如流：「好的，老大。」

其他人也紛紛開口：「好的，貓老大！」

顏寄云：「……」

他原本也不是貓啊！

這群人就是想逗他，這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真正的首領，有沒有可能是他們給自己瞎編的頭銜。

顏寄雲想跳腳也沒有用，他們就看著他現在這個樣子覺得好逗。

不過，現在倒是明白他為什麼會變成貓，並不是他獲得了什麼穿越或者重生的能力，沒有那麼玄學，一切都是源於他的種族天賦和科技。

顏寄雲帶著NPC同伴們給他準備好的道具離開了遊戲，正好卡在遊戲給予的拿大獎的時間。

離開了巔峰賽之後，顏寄雲的系統和體驗卡都回來了，想來第二輪遊戲開始就被他的NPC同伴操控了。

回歸中央城后，顏寄雲使用了體驗卡直奔祁楓的落腳點。

祁楓已經在原地等著他，他正在原地踱步，可見情緒頗有些焦灼，施言翹著二郎腿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顏寄雲倒也不是那麼著急了，他輕輕推門而入。

祁楓聽到聲音立即回頭，整個人終於鬆了一口氣。

「你沒事就太好了。」

顏寄雲說：「我沒事，而且還是件好事。」

祁楓：「怎麼說？」

顏寄雲也是剛確定NPC是人類，是通過意識進入的遊戲，玩家是否也是通過意識進入遊戲這件事，他還未完全確定，如果祁楓生活的「現實世界」也並非真實世界，而是遊戲給玩家的一種錯覺，那麼，這件事問題就大了。

遊戲騙過了所有玩家，沒有人懷疑自己生活的城市是假的。

難怪遊戲里賺的積分可以兌換成現金轉回到「現實世界」，因為所謂的「現實世界」它也是遊戲的一部分，用遊戲的叫法，那應該可以稱之為生活休閑區，它復刻了玩家生活的地球和細節。

這是遊戲的可怕之處，它無處不在。

他當年會被發現應該是哪裡出現了紕漏，漏算了一些事情。

由於他的記憶並不全，他沒辦法弄清楚來龍去脈，他也不是很確定曲老師等NPC跟他說的所有事情就是真的，不過，至少他信了百分之八十。

希望在他們下一次見面之前，他的所有受損的記憶能夠悉數回歸。

顏寄雲說：「我和你回現實世界，和你說一些事情。」

中央城離「上面」太近，肯定有監控作用。

其實無論在哪裡，說話都不安全，NPC和玩家的所有行動都被上面的「眼睛」盯著。

但他當年能跟祁楓離開副本進入生活區，生活區應該管理得比較鬆散，是一個不受上面之人管太嚴的地方。

如果玩家們選擇「造反」，「現實世界」是一個不錯的商討之地，因為這是一個拒絕NPC進入的地方，他是通過依附祁楓的銘牌才能進去。

上面為了杜絕NPC和玩家之間產生「交情」，故意將他們隔絕開，讓雙方對立。

因為按照玩家的邏輯，NPC肯定是數據，他們是可以隨意打殺的對象，卻不知NPC也是被捲入的人類，只有從NPC從上面的禁錮中掙脫出來才有機會離開。他之前失敗，是因為只有NPC在努力，上面有空對付他們，而這一次如果加上玩家，結局是不是會不一樣？

祁楓通過顏寄雲的微表情能判斷出他要跟自己講的事情只大不小，一定是有了新的發現。

他交代了施言一句：「你在這裡等其他人出來，我和寄雲先回現實世界。」

顏寄雲又補充道：「施言，等所有人都出來后，請大家暫時留在中央城。」

施言：「明白。」

隨後，顏寄雲進了祁楓的空間，兩人消失在他眼前。

施言想起了什麼：「等等，焦糖還沒回來，你們怎麼就走了？」

奇怪了，玩家不是只能通過自己的個人的銘牌回現實世界嗎？顏寄雲進入祁楓的個人空間后還能跟著回去？是有什麼特殊功能他還不知道的嗎？

顏寄雲和祁楓對施言的疑惑並不在意，時常要和隊員一起下副本，久而久之，他們也會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回到許久沒回來過的「現實世界」，似乎一切都沒有什麼變化。

顏寄雲看著兩張沒有任何差別的明黃色懶人沙發。

他伸了伸懶腰，出聲問祁楓：「你有沒有發現這張沙發和你個人空間的那張是一樣的。」

祁楓驚訝的不是他提的問題，而是：「你在這裡也可以說話？」

顏寄云：「我也是剛知道，其實我可以以貓的形態說話。」

祁楓沉思，他左右看了看，說道：「是有什麼我還沒發現的嗎？」

顏寄雲也是在意識到「現實世界」依舊是遊戲的一部分后才回想起很多細節。

「這個發現，可能需要我們一起去驗證，走。」

顏寄雲帶著祁楓前往他們小區的老人休閑中心。

大樹下下棋的還是那幾位老頭兒，他們還記得顏寄雲，還會跟他打招呼。

有大爺笑眯眯地說道：「喲，焦糖出來玩了，好久都沒見過了。」

「是啊，難得一見，今天還追小麻雀嗎？」

「哈哈哈哈哈。」

這幾個大爺的聊天內容很正常，並沒有什麼大問題。

祁楓問顏寄云：「是有哪裡不一樣嗎？」

他之前偶爾會來這邊找顏寄雲，並不常來，對這一片區域的變化觀察並不足，沒有什麼可對比性，倒是有一點覺得很奇怪。

這幾個老頭不論颳風下雨都會出現在這裡。

顏寄雲跳到他懷裡，低聲說：「你看到那台收音機了嗎？它的內容在重複。」

他之前在這邊溜達的時候偶爾也會聽收音機裡面的新聞，每天都會有所變化，似乎並沒有什麼問題，但之後他進入遊戲再回來之後，聽到的內容跟他進遊戲之前聽到的內容有重複的地方，他當時只是以為新聞內容只是偶然相似，或者是重複報道而已。

之前沒有注意，現在想起來是大大的不對勁。

祁楓經顏寄雲的提醒，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收音機里傳來跟之前聽到相同的女播音員播報聲：「近日，我市接連發生多起意外事件，一起是三名成年人相約在大橋上跳海自殺，經警方調查，三人家庭幸福，並無家庭不睦、出軌、財產糾紛等情況，目前還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會相約跳橋……」

播報的內容有所不同，但是內容的結構和句式是一樣的。

顏寄雲問他：「有什麼感覺？」

祁楓蹙起眉頭，似乎想到什麼：「走，帶你去之前的寵物醫院。」

顏寄雲緊張得炸起了黑毛：「我沒生病。」

祁楓擼了一下他的腦袋：「我們不進去，就在門口看一眼，你還記不記得，我們每次去的時候都會遇到一隻金毛？」

顏寄云：「記得。」

但是他每次都是生病的狀態，隱約記得有個人總是帶金毛去醫院看病，而且還是同一個時間點。

他本來就是意識體，應該不存在生病等情況，他當時只是為了讓自己能夠融入祁楓的世界才給自己加了和普通貓一樣的設定，甚至讓自己的腸胃變得脆弱些。

祁楓從車庫裡找出他最喜歡的低調黑色跑車。

他其實已經有了答案：「這輛車已經有一年沒開了，我記得油應該不多了，但油箱現在還是滿格。」

顏寄雲趴在他的專屬座椅上：「這就是真相。」

一人一貓在五分鐘後到達了他們的目的地。

車子就停在寵物醫院的停車位上，現在正好是上午十點，一對年輕的男女帶著一隻毛髮蓬鬆的大金毛出現，這對年輕男女還在相互抱怨對方沒有看好狗，讓它吃東西，並且表示分手后他們都想抱狗兒子帶走。

祁楓看著這熟悉的一幕，緩緩吐出一口氣。

他搖了搖頭，自嘲一笑：「原來我極力所尋的真相早就告訴了我答案，我太蠢了，這都沒有發現。」

顏寄云：「可能你當時也是關心則亂，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

祁楓：「不，我應該注意到的。」

顏寄雲伸爪想拍他的肩，但前臂太短又拍不到，於是改成拍他能夠著的大腿根，他安慰道：「不是你蠢，是上面太狡猾。」

祁楓有被安慰到，他現在不敢幻想拍大他大腿上的爪子換成一隻男人的手會怎麼樣。

他清了清嗓子：「你是怎麼發現的？」

顏寄雲告知他真相，但見他看著自己的爪子，改口道：「你為什麼要盯著你自己的大腿，知道你的大腿上有肌肉，也不必這麼自戀吧？」

他往前伸了伸自己的後腿：「看，我也有肌肉。」

祁楓沒忍住下手輕輕捏了一把黑貓的大腿，他面不改色道：「是有肌肉。」

顏寄雲身體微僵：「……」有種被非禮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