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傅雲婕傷得不輕,被丫鬟婆子們抬著去了端方院內的正屋裡。
正在屋裡歇息的劉婉晴也被這等陣仗嚇了一大跳,瞧著傅雲婕氣若遊絲的模樣,也不等著丫鬟婆子們說明緣由,便讓人去喚了大夫來。
傅雲飲也邁步進了劉婉晴的正屋,一臉焦急地望向了床榻上的傅雲婕,心中更是後悔不迭。
自己這個幼妹素來身子孱弱,那棍棒如此粗厚,東昉又用了十足十的力道,婕兒的身子可受得住?
如今他也不記掛著在責打墨書,一顆心都系在傅雲婕的傷勢之上。
沈氏得了信兒,也急急忙忙地趕到了端方院,一瞧見躺在病榻上傅雲婕的慘狀,一顆心都險些被揉碎了開來。
她心疼女兒,便指著傅雲飲罵道:「你妹妹是如何得罪了你?你竟下了這樣的死手?」原是下人向她稟報時不清不楚,並未說出傅雲婕為墨書擋下棍棒一事。
傅雲飲也未曾爭辯,只恍惚著瞧著不遠處的傅雲婕。
方才幼妹那般不要命的架勢的確是嚇住了他,更何況他還從幼妹方才的動作里瞧到了瑩雪的影子。
那墨書,當真如此好?
他心下又酸又澀,連日里的鞭傷、劍傷以及心口的鈍痛一齊發作了起來。
他頭一回生出了些孤家寡人的寂寥之感,盛怒過後,便是一陣陣落魄、心傷爬上心頭,他忽而覺得意興闌珊的很兒,只想喝些酒解一解自己的苦悶之意。
傅雲飲便走出了端方院,也顧不上再去折磨墨書,便讓東昉去端陽侯府中將賀雲洛喚來。
他自己則獨自一人去了內花園竹林中的涼亭,路遇那一段鵝卵石路時,還憶起了初見瑩雪時的景象。
若他知曉自那一面后,自己會越陷越深,以至於今日將自己弄得這樣狼狽,他倒不如從未見過瑩雪。
傅雲飲走到了涼亭里,便讓外頭的丫鬟端上些烈酒來,還未等賀雲洛現身,便自顧自地喝起酒來。
自己好賴是個鎮國公世子,雖則頂上有長輩壓著,做事多有擎肘,一時半會兒給不了瑩雪良妾、平妻的位分,可他也未曾有薄待過她的地方。
遑論是金山銀山,便是她想要天上的月亮,自己也會給她摘來。
可她為何要這樣對自己?自己堂堂一個鎮國公世子,究竟有什麼地方比不過那墨書?她竟這樣忘懷不了他。
賀雲洛趕到涼亭時,瞧見的便是這樣滑稽的景象——傅雲飲半趴在石桌上,身前散亂地擺著些酒罈子。
賀雲洛心內無奈,哪兒有主家喚客人來喝酒,結果自己先醉了的稀罕事?
東昉卻知自家世子爺心內苦悶,便與賀雲洛說道:「勞煩賀公子您多陪陪我家世子爺。」說罷,便搖頭晃腦地嘆了會兒氣。
賀雲洛暗暗稱奇,只追問於東昉傅雲飲如此失態的原因。
東昉這才將傅雲飲要將瑩雪抬為姨娘,又被鎮國公鞭笞了一頓,再就是瞧見瑩雪與一小廝有些不清不楚的事兒一股腦都說了出來。
賀雲洛目露訝光,他與傅雲飲相識至今,從未見他對任何一個女子如此上心過,那瑩雪到底是何方神聖,竟能讓自己如此清明自持的好友飽受情傷?
他一時好奇,便遣退了東昉,獨自一人往涼亭處走去。
*
時值入夜,瑩雪草草吃完了外頭僕婦送進來的晚膳,盯著那瞧不見葷腥的菜色,著實犯起了難。
如今她也後悔了白日里如此頂撞傅雲飲的行徑,沒救下墨書不說,倒讓自己陷入這樣困窘的境況。
比起這些,瑩雪還是更為在意自己家人的安危,殊不知劉婉晴會不會趁這個機會擺弄自己的家人?
憂思過甚,瑩雪的餘光又瞥到了案几上的菜碟,一股惡寒之意湧上了心頭。
她乾嘔了幾聲,待胸腔內那股翻江倒海的惡寒之意褪下后,瑩雪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一件事情——她這個月的月信還沒來。
此時此刻,一股欣喜之意悄然爬上她的心頭,若是自己當真有喜了,興許就能借著這個勢頭離開西廂房了。
欣喜過後,一股頹喪之意又接踵而至,可她並不愛傅雲飲,若真有了孩子,她該如何自處?她從沒有想過要和傅雲飲孕育生命。
瑩雪忽而憶起從前在劉府服侍表小姐時,她喝了那碗墮胎藥后,疼喊了一夜的猙獰樣子。
自己不想落得那樣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