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王氏又嗟嘆了一番,這才說道:「我的兒,墨書莫非是因著救下了你,才會被二少爺責打?」
瑩雪連連點頭,只祈求王氏道:「女兒只求母親給墨書送些膏藥過去,總不好讓恩人白白受這般磋磨,我總要盡些心意才是。」
王氏素來爽朗潑辣,聞言便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說道:「往日只知他為人謙遜和善,卻不知他還是個有大善心的好人,咱們既承了他的情,便要好生報答他一番才是。」
瑩雪這才收住了眼淚,只與王氏商談起要給墨書送何等膏藥,以及要送何等禮上門道謝。
王氏便又與瑩雪說起了墨書家裡的狀況,只惋惜道:「闔府上下,再沒有生的比墨書俊朗的小廝,為人又和善溫順,凡是求到他跟前的事兒斷沒有不成的,只是可惜攤上了那樣一對父母。」
瑩雪一愣,隨即便反問道:「墨書的父母……怎麼了?」
「他老子原是大老爺身邊的管事,本也算得上是個心腹一把手,可偏偏愛去花樓飲酒作樂,一次醉后與人爭搶花妓,竟活活被人打死了,他娘受不得這般刺激,便跳河自盡了,只留下墨書和他幼妹二人孤苦伶仃地掙扎於世,你說可憐不可憐?」
瑩雪憶起平日里墨書溫文爾雅且眉眼帶笑的和善模樣,當真瞧不出一分自憐自艾的頹喪之意,一時間對墨書也有幾分欽佩。
*
在外廚房逗留了片刻后,瑩雪便急急匆匆地趕回了向晚閣。
方走到廊廡下,便瞧見冬至、夏至與霜降三個大丫鬟正依序立在耳房外站規矩,其餘二三等丫鬟則迎著日頭站在台階下。
饒是瑩雪也察覺出了向晚閣不同往常的緊張氣氛。
她便才停下步子,只垂著頭朝著冬至等人行了個禮,這才躬身往台階下走去。
霜降卻叫住了她,只笑著問道:「瑩雪,你去哪兒了?」
瑩雪身形一僵,隨後便恭敬答道:「回稟霜降姐姐,我去了趟外廚房。」
「外廚房?」霜降嬌笑一聲,美眸里透出幾分不屑來,「怎麼早不去晚不去的,非得挑這個時辰去?」
瑩雪不解其意,愣在原地不知如何作答,冬至便替她解圍道:「這事興許不與瑩雪有關。」
話畢,正屋裡便傳來一陣茶碗落地的清脆聲響。
一個高大的婆子從正屋裡走了出來,她樣貌精明幹練,一雙銳利的眼睛將底下丫鬟們臉上的神色皆收於眼底。
「大小姐素來是個好氣性的主子,可卻沒想到養出了你們這群膽大妄為、手腳不幹凈的賊奴才,竟連大小姐的金釵也敢偷拿?殊不知過幾日大小姐便要帶上這金釵往外去做客,耽誤了這等大事,你們擔當的起嗎?」
瑩雪聞言,便抬頭望了一眼身側的霜降,撞上她眼裡的幸災樂禍后,這才知曉向晚閣出了什麼大事。
原是大小姐的金釵被人偷拿了。
她心下一寒,便憶起昨日霜降定要強塞給自己的那隻金釵,她本就覺得那金釵太過華美,不似丫鬟之物,卻沒想到那是大小姐妝奩里的金飾。
幸好自己尋了理由搪塞了過去。
瑩雪便施施然地走下了台階,與那幾個三等丫鬟站在了一起。
瞧著她這幅身正不怕影子斜的坦蕩樣子,霜降不免在心裡嗤笑了聲,當真是個蠢丫頭。
「大小姐仁善,不欲將事情鬧大,只要你們自個兒將金釵還回來,一頓板子過後,大小姐仍讓你們在向晚閣伺候。」那高大的婆子睥睨著底下的二三等丫鬟,如此說道。
眾丫鬟皆面面相覷,眼裡都閃過同樣的茫然無措。
上首的霜降見狀則捂嘴一笑,湊到高大婆子身邊,說道:「馬嬤嬤,您是大小姐的奶娘,本就身份尊貴,斷不能因這些小蹄子氣成這副樣子,大小姐瞧了可是要心疼的。」
冬至在側翻了個白眼,心裡又酸又恨,只嫉恨這霜降慣會阿諛奉承,又惱怒自己笨嘴拙舌、不會撿些好聽的話來奉承馬嬤嬤。
馬嬤嬤待霜降的態度也較為和善,只淡淡一笑道:「霜降姑娘客氣了,老奴本就是奴婢,何談尊貴?」
霜降臉色微哂,轉瞬又嬌笑起來:「都是那賊人可恨,偷了大小姐的金釵便罷了,如今嬤嬤您這麼苦心勸導,卻也沒膽量站出來承認。」
馬嬤嬤面色一沉,瞪著底下小丫鬟的目光愈發陰狠,她怒道:「你們既給臉不要臉,老婆子我也不得不使些手段了。」
話畢,馬嬤嬤邊從二門外引了不少粗壯婆子來,只吩咐道:「去各個丫鬟床鋪里好好搜一搜。」
瑩雪偷偷往那些婆子離去的方向瞧了一眼,收回目光時,卻與上首霜降探究的視線不期而遇。
她心下一窒,心中生起了些不好的預感。
午後的日頭毒辣,瑩雪站在庭院中,潔白的額頭上也滲出了些細汗,因站久了腳乏的緣故,幾個小丫鬟便竊竊私語了起來。
「那人自己膽大包天便算了,白白賠上我們做什麼?」
「快別說了,大小姐都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