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救他
蕭容還在想該去哪裡找,卻在走出不遠便瞧見了倒在雪地里的黑色身影,不是楚淮還能是誰。
「阿淮?」蕭容將燈籠湊近,瞧見楚淮滿臉血跡的剎那她的心口像是被一把鎚子砸了下,眼眶紅了,「怎會弄成這樣,阿淮你醒醒。」
蕭容拍了拍楚淮的肩,他身上冷的令蕭容指尖發顫,躺著的少年沒有半點反應。
一年前他也是這般躺在雪地里,可那時他身上沒有血跡,也會回應。
「阿淮,你能聽見我說話嗎?」蕭容半跪在地上,顫著手去探他的呼吸,鼻尖很涼,比雪還冷,不過好在還有一絲微弱的呼吸,蕭容輕輕地鬆了口氣。
還活著就好,還活著就有救。
蕭容二話不說伸手扶他,她得把人背回去,也不曉得他在這裡躺了多久。
楚淮看著瘦,可比她高了近一個頭,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楚淮從地上扶起來。
這裡離南擷院不遠,她咬了咬牙,應該可以背回去。
她其實可以喊孔嬤嬤與綠枝來幫忙,可她怕會被太子的人瞧見,她不能不救楚淮,但也不想連累旁人。
「阿淮,堅持一下,不可以死。」蕭容已經忍不住掉淚珠子,兩人相處一年,她早就已經把楚淮當成了很重要的人。
好不容易把楚淮背了起來,就像是一座大山壓下,蕭容險些喘不過氣來,她也沒力氣去拿燈籠了,就這麼摸黑前行。
楚淮半點反應都沒有,可蕭容的呼吸聲卻一聲粗重過一聲,每走一步小腿肚都在打顫。
——看著瘦,居然這麼重,以後讓楚淮少吃點。
她顫顫巍巍的將楚淮背進了南擷院,好在不遠,要不然蕭容當真不行。
才進院子,往西廂房那邊走了兩步,黑燈瞎火的,她不小心踩到了一點融化的雪,腳底一滑,猛地往前栽,「啊——」
手掌心擦過地面的痛感讓蕭容齜牙咧嘴,疼死她了,下意識去看楚淮。
摔了一下居然還沒醒。
不過動靜太大,孔嬤嬤與綠枝出來了,綠枝倒機靈,見此連忙去鎖門,往外看了眼瞧見燈籠,忙去提了回來再鎖門。
蕭容顧不得掌心火辣辣的疼,與孔嬤嬤將人扶進了西廂房。
點過燈一瞧,幾人都倒吸了口涼氣,楚淮的衣裳上都是血跡,尤其是後背,能看見鞭痕,新舊交錯,還在淌血,屋子裡很快被血腥氣侵佔。
蕭容抬手抹了把眼淚,不忍心看,「綠枝,去取藥箱。」
「公主,這還能救嗎?」孔嬤嬤皺著眉頭,傷的這般重,又不能請太醫,哪能活下來啊。
「可以,一定可以。」蕭容轉身去柜子里找乾淨衣裳,嘴中念叨著「可以」。
「公主,我來吧。」孔嬤嬤接過衣裳,男女有別,到底還是心疼蕭容。
綠枝提著藥箱進來,還端了一盆熱水,孔嬤嬤便給楚淮擦了下身上的血漬。
孔嬤嬤嘆氣:「公主,旁的地方還好,只是背部傷的太重了。」
蕭容也顧不得男女大防,上前幾步,楚淮的皮膚帶著病態的白,可是此刻冷白的後背像是長出了一個血窟窿,鮮血與皮肉混合在一塊,紅到發黑,刺痛了蕭容的眼。
她的眼淚止不住往下落,心疼的不行,蕭應太過分了,怎能如此折磨他。
「公主。」綠枝憂心的看著她。
蕭容閉眼搖了搖頭,「你們回去吧,我給他上藥。」
現下這樣,誰也不好多說什麼,綠枝在屋內多點了幾根蠟燭,又燒紅了炭盆,屋子裡暖和了起來,才安靜的退了出去。
蕭容找出一瓶金瘡葯,這還是何沛晗給她的,說是何家祖傳的藥方,藥力極強,送給她有備無患,誰曉得今日居然用上了。
她紅著眼給楚淮上藥,指尖一直在顫,弄了許久才上好葯,用衣裳蓋住他的後背,拉過衾被時眼淚又啪嗒啪嗒往下掉,她想起了周嬤嬤。
周嬤嬤就是這般死在她眼前,三年前她無能為力,三年後她還是無能為力,為什麼她這麼沒用。
「楚淮,你不能死。」蕭容雙手捂著臉,眼淚淌進了掌心的傷處,疼的她抽氣,又擦了眼淚為自己上藥。
她極少哭,曉得眼淚沒什麼用,可是今天怎麼都忍不住,嘩啦啦往下掉。
上了葯后蕭容又伸手探到楚淮鼻端,察覺到還有呼吸才稍微安心,現下屋子裡暖和,也沒流血了,應當不會有事吧,蕭容自我安慰。
誰曉得半夜楚淮又發起了高熱,渾身滾燙,似在油鍋里滾了一圈,她一時之間手足無措。
她努力讓自個冷靜下來,想起曾看過的一本醫書上說可以用冷水降溫,現下外邊還有積雪,她隨手拿了條帕子,將帕子捂在雪裡,然後拿出來擰乾,敷到楚淮額頭上。
如此反覆五六次,楚淮身上的溫度才降下來些,他的呼吸也順暢了不少,看樣子這條命算是救回來了。
可蕭容卻被凍的雙手通紅,手掌心本就擦傷了,又浸在雪水裡,上的葯被蹭乾淨了,又給自個上了一次葯。
一整晚都沒合眼,她坐在床榻前,隔一會就去摸一下楚淮的鼻息,確保他還活著。
守了一夜,天明時分,楚淮的溫度恢復正常,她才趴在床沿上眯了眯眼,不小心睡著了。
楚淮睜開眼看見蕭容時還以為自個在做夢,他記得昨晚蕭應的人將他扔在雪地里,他那時渾身無力,無法起身,想著索性睡一覺,若是死了……那便去見閻王吧,卻沒想到睜開眼看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