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番外四

第50章 番外四

東宮前院原本寂靜無聲,忽得聽聞一聲嬰孩啼哭,好似將平靜的空氣硬生生撕開一道口子,之後孩子的啼哭聲不止,眼瞧著有愈演愈烈的程度,將在樹枝上休憩的鳥兒都驚走了。

楚淮正在書房與眾官員商議今冬北方雪災預防事項,就聽見了孩子的哭聲和凌風急促的敲門聲,「殿下,小太孫哭鬧不休,林嬤嬤無法,只得帶來了前院。」

楚淮頓了下,示意眾人稍候,快步離開書房,走到院子里,剛好嬤嬤抱著方才三歲的小太孫楚珩走了進來,林嬤嬤滿臉急色,楚珩哭的小臉通紅,彷彿要喘不上氣來。

「怎麼回事?」楚淮熟練的接過孩子抱在懷中拍著後背,輕聲哄著。

林嬤嬤是小太孫的奶娘,陸綺精心挑選的,絕對忠心,從未出過岔子,這還是頭一回,不安的回稟,「今日十五,娘娘同肅王妃去了城外寺廟上香,小太孫前些日子著了涼,還未好全,娘娘出門時他正睡著,娘娘便說不帶小太孫去,但小太孫一醒來便找娘娘,奴婢們實在哄不好,怕小太孫哭壞了嗓子,才來求助殿下。」

楚淮鬆了口氣,「原來是找娘,」他摸了摸孩子的腦袋,「別哭了,再哭就不讓你見娘親了。」

他還當是怎麼回事,原來又是找蕭容,這樣的事,自從蕭容生下孩子,東宮至少上演了千百回了,只是以往沒這次哭的激動。

都說隨著孩子越大就越好帶,怎麼到了楚珩這,越大就越黏著娘親了呢,這都三歲了,還能因為找娘親哭成這樣。

楚珩一聽這話,立馬止住了哭聲,圓溜溜的大眼睛含著一包淚,委屈巴巴的看著楚淮,「爹爹壞,我要娘親。」

楚珩平日里都是喊兩人爹爹娘親,只有在比較正式的場合才會喊父王母妃,蕭容說喊爹爹娘親顯得親近些,父王母妃便隔了君臣。

「你娘和你外祖母出門去了,你要我也給不了。」楚淮對於他兒子找娘這件事應付的得心應手,實在是發生過太多次了,他有時覺得自己挺多餘,兒子從沒找過他。

有次北邊大旱,他前去賑災,一去三個月,結果回來時楚珩直接不記得他了,也從未找過他,真是有夠傷心的。

「爹爹去找。」小太孫抬起肉嘟嘟的手擦著眼淚,他醒來時沒看見娘親,還以為娘親不要他了,什麼都聽不進去,只知道哭,這下看見爹爹,又稍稍寬慰了一二,不再哭了。

因為他知道,繼續哭的話,爹爹會打他的屁股,爹爹很兇,總是背著娘親偷偷地打他屁股,他向娘親告狀,爹爹還總說沒有,爹爹可壞了。

「不去,你都三歲了,是個小男子漢了,不能再黏著娘親,一個男孩子總是哭哭啼啼的像什麼樣子,別哭了。」

楚淮扯過他的衣裳給他抹了兩把鼻涕眼淚,將他白皙的小臉都擦紅了。

小太孫看著爹爹把自己的新衣裳弄髒,嫌棄的很,「娘親每次都用帕子擦。」

娘親會溫柔的用帕子為他擦臉,可是爹爹好凶,將他的衣裳都扯亂了,小太孫扁起了小嘴,很是不滿爹爹的粗暴。

「擦乾淨就行了。」楚淮拒絕了林嬤嬤遞過來的帕子,捏了捏兒子的臉,「你娘得下午才能回來,接下來就跟著我,事先說好,不能哭,要不然你就別想見你娘了。」

楚淮對待兒子從沒有像對待蕭容那樣的耐心,兒子嘛,本來就得摔打著長大,養這麼嬌氣做什麼,又不是姑娘家得嬌寵。

楚珩耷拉著眉眼,眼看著就要哭了,「爹爹壞。」

瞧,又來了,才多久,楚珩就說了兩句「爹爹壞」,楚淮無可奈何,索性破罐子破摔,「是,我壞,你知道我壞就好,所以給我老實點,再哭就揍你。」

楚淮威脅著將他抱入書房,楚珩癟嘴,卻不敢哭,因為爹爹是真揍,娘親生氣時也會說要揍他,卻只是說說而已。

唉,娘親什麼時候回來呀。

林嬤嬤等人也沒走,守在耳房,隨時等候召見,要說小太孫其實也挺好帶,只要太子妃娘娘在東宮,小太孫隔一會能見著娘親,就特別乖巧,可要是隔了一個時辰還不曾見到娘親,那可就麻煩了。

小太孫黏人,最黏娘親,娘親不在,那就得是爹爹才能哄好,林嬤嬤照顧了小太孫三年,有時候也拿他沒法子。

楚淮抱著兒子進了屋,眾位官員忙給小太孫行禮,雖說楚珩才三歲,可他滿月時便被冊為了皇太孫,成為了大楚的儲君,誰敢怠慢半分。

在院子里還嚎哭的小太孫,進了屋,面對眾位官員的行禮,倒是不緊不慢的點了點頭,有些穩重道:「免禮。」

身為天家的太孫,倒也真不是只會哭著找娘親。

「行了,你在這兒玩,我得去忙正事。」楚淮將他放了下來,隨他玩,坐回案前繼續與眾位官員商議正事。

「砰——」不到一刻鐘,楚珩就將多寶閣上擺著的一隻玉雕仙鶴碰到了地上,仙鶴的脖子斷了。

楚淮皺了皺眉頭,回頭看了一眼楚珩,示意他安靜點,楚珩站的筆直,一臉「我不是故意的」。

楚淮也不好當著官員的面教訓兒子,就沒多說什麼,讓他們繼續。

「哐當……」一隻銅點金壽瓶掉在了地板上,還滾了幾圈,落在了楚淮的腳邊。

眾位官員的視線都看向了小太孫,敢在這個時候折騰的,也就只有小太孫了,這是在太歲頭上動土呢。

楚淮的臉色凝重起來,深呼一口氣,「珩兒,不許胡鬧。」

也就只有這個時候,楚淮才會喊他珩兒。

楚珩躲進了多寶閣后,不再發出聲音,安靜了許久。

楚淮心想這次總算是清凈了,結果不到兩刻鐘,一聲巨響讓楚淮的心口都顫動了下。

回頭一看,楚珩碰倒了放在窗檯下的大花瓶,好好的花瓶已經四分五裂了,碎瓷片子撒了一地,慘不忍睹,而楚珩手中還握著從花瓶里拽下來的梅花,一臉無辜的看著楚淮。

楚淮:「……」

他咬了咬后槽牙,忍了忍,算了,親兒子!

「今日就先商議到此,你們先回去,擬一份摺子上來。」楚淮捏了捏眉心,今日是辦不成正事了。

官員們猜想接下來興許就是「教子」環節了,他們身為外人,的確是不太好圍觀,不過小太孫可是大楚未來的希望啊。

於是有官員臨走時勸道:「殿下息怒,太孫年幼不懂事,還望殿下手下留情。」

一個才三歲的孩子,能知道什麼,犯錯也是難免的,太子殿下是征戰沙場之人,可別下手太重啊。

如今東宮只有這麼一個孩子,還是百官們日夜盼望得來的,太子大婚一年多了,東宮都沒有一點好消息傳來,可把百官急壞了,上摺子說要給太子選秀,可卻被太子拒絕了,還說只要太子妃一人,絕不會納妃嬪,態度堅決,讓百官沒了法子,就連隆安帝都默許了。

太子大婚快兩年,太子妃娘娘才傳來好消息,平安誕育小太孫后,大楚官員的心才定了下來,東宮有后,大楚基業才穩啊,江山有了盼頭。

因此眾人對小太孫寄予厚望,盼著他平平安安長大。

楚淮不置可否,等所有人都退出了書房,才轉身打算找楚珩算賬。

結果楚珩躲進了多寶閣最裡邊,奶聲奶氣的說,「爹爹,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嗯,認錯很快,但死不悔改。

楚淮哪能不知道他的德行,也不起身,冷聲道:「出來。」

楚珩抱著梅花搖頭,再次道:「珩兒知道錯了。」

楚淮並不買賬,皺著眉頭指了下他,「楚行行,出來。」

每當楚淮很生氣的時候,他就會喊楚珩為楚行行。

楚珩這個名字是隆安帝起的,楚淮覺得這個名字起的不行,就是因為楚珩「太行了」。

調皮搗蛋還是小事,隔三差五東宮就得損毀點什麼,才三歲的小孩子,鬼精鬼精的,又會說好話哄人,宮裡沒誰不喜歡他,上次摔了隆安帝喜愛的一隻紫砂茶壺,隆安帝都捨不得說他。

最重要的是很會「告狀」,尤其是向蕭容告楚淮的狀,每次都讓楚淮氣的恨不得把這個兒子扔了算了。

今日蕭容不在東宮,楚淮還非得好好治治楚珩,讓他再調皮,不說方才那個玉雕仙鶴,就是那個花瓶,也要上百兩銀子,再如此敗家下去,東宮都能一貧如洗。

楚珩聽到爹爹喊他「楚行行」,不敢再拖了,只得慢騰騰挪了出來,撅起小嘴,表情委屈極了,「爹爹,珩兒知道錯啦。」

蕭容吃這一套,楚淮卻不吃,一把拎起他壓在膝蓋上,在他屁股上毫不留情的拍了一巴掌,「方才是不是故意的?」

他就是打量著這麼多官員在,楚淮不會當著官員的面教訓他,就敢這麼肆無忌憚,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楚淮。

「我沒有。」楚珩嘴硬,也不喊疼。

其實也不疼,楚淮哪能真下重手打他,到底也才三歲,好生教導就是,讓他長點教訓而已。

楚淮見他不認,又在他屁股上打了幾巴掌,楚珩悶葫蘆似的,一聲不吭,這要是擱平常蕭容在東宮時,這小子早哭起來了。

可是楚珩也沒認錯,楚淮就沒打算放過他,非得讓他認一次錯。

可是突然,楚珩大哭了起來,「哇啊啊好疼啊,爹爹別打我,我知道錯了,嗚嗚嗚好疼啊,娘親救珩兒,珩兒好疼啊……」

楚淮皺著眉頭,突然有種不祥的感覺湧上心頭,還沒來得及把楚珩放下。

房門洞開,蕭容皺著眉頭站在門口,「阿淮,珩兒還小,你怎麼能下這麼重的手打他,我在院子里都聽見他的哭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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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佔金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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