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第三個番外開始
第191章我們睡了
斑駁樹影自窗欞投射進來,房間內明暗交錯。
陸殿卿睜開眼睛,眼前視線先是模糊的,之後便逐漸定焦,而定焦之後,他也終於看清,那竟是她笑盈盈的臉。
她在沖著他笑。
陸殿卿腦中一片空白,並不明白眼前為什麼會有這樣一個畫面。
而此時的林望舒,已經穿上了一件寬鬆的白襯衫,那白襯衫對她來說顯然過於大了,幾乎垂到了大腿。
她笑望著陸殿卿,眸中帶著幾分陰謀得逞的得意:「陸殿卿,你可能需要清醒下,等你清醒了,我們再坐下來談談昨晚的事。」
陸殿卿怔怔地看著她,開口:「你怎麼會在這裡?」
昨晚和幾個堂兄弟聚會,他喝了一些酒,現在又是剛剛睡醒,聲音像是蒙著一層沙。
林望舒便收斂了笑:「我為什麼在這裡?陸殿卿,你竟然問我為什麼在這裡?」
陸殿卿剛睡醒的茫然感逐漸褪去,他閉上眼睛,再睜開,淺琥珀色眸子變得清明,也變得冷靜理智。
他以輕淡的眼神望著她,漠聲道:「我應該知道嗎?」
林望舒盤腿坐在床上,好心地提醒道:「昨晚你喝醉了酒,你的司機扶你下車,當時我恰好看到,我看到你醉得不省人事,路都沒法走了。我那麼好心,當然就順便扶著你,又和司機一起把你送到房中。」
陸殿卿沒有什麼反應。
林望舒繼續道:「你司機走的時候,我本來也要走了,但是我看你那麼難受,就想著照顧下你,結果你倒是好,狼心狗肺,竟然對我圖謀不軌。」
陸殿卿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彷彿不明白她在說什麼。
林望舒指了指床上已經成了碎片的衣服:「看到沒,這就是證據,這都是你撕碎的。」
她嘆息:「陸殿卿,我沒想到你竟然是這種人!」
陸殿卿終於坐起來。
他一坐起來,搭在身上的毛巾被便從腰間滑落,他才意識到自己沒穿什麼。
他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之後緩慢地抬頭,視線落在面前的林望舒身上。
他定定地看著,終於認出來,她身上穿著的那件襯衫有些眼熟。
林望舒笑著說:「對,這是你的,我看掛在旁邊,我就自己拿了來穿,我的裙子已經被你撕碎了,你總不能不給我衣服穿吧!」
陸殿卿視線沿著襯衫下移,他也終於發現,她竟然只穿了一件襯衫,那襯衫太過肥大,蓋住了她的大腿。
潔白到發亮的大腿上卻有一些紅色淤痕,因為肌膚太白,那淤痕有些太過惹眼,像是雪地里綻開的梅花。
林望舒的手指輕輕點著上面其中一朵,笑著說:「這是你害的。」
證據是如此地確鑿,陸殿卿彷彿無可辯駁。
陸殿卿眸底顏色轉濃,神情難辨。
他抬起手,扯了旁邊一件睡袍,緩慢地披上,之後進了旁邊更衣間。
林望舒很有耐心地等著,反正他跑不了的。
片刻后,陸殿卿出來了,他穿了一件墨色襯衫和長褲,這讓他整個人看著凜然清冷起來,這樣的陸殿卿讓林望舒感覺到一些壓迫感。
林望舒微吸了口氣:「陸殿卿,你可以找公安局來查一查,這些都是可以查的,驗指紋驗血液都可以。」
陸殿卿神情疏淡:「那我現在打電話替你報警,你需要嗎?」
林望舒笑了:「當然需要,既然你這麼自覺,那就請你報警吧。」
陸殿卿的視線定定地落在林望舒臉上,手卻拿起旁邊桌上的手持電話。
林望舒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陸殿卿垂眸,指尖一個個地按了號碼。
他按一下,手持電話就會發出「嘟——」的一聲,林望舒一直笑盈盈的,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最後,陸殿卿修長的長指輕落在了「撥出」鍵。
林望舒看著他的手指,紅唇輕動,笑說:「報警吧……」
陸殿卿卻停下來動作。
他撩起眼皮,望向林望舒:「在請民警同志過來之前,我有個問題。」
林望舒:「嗯哼?」
陸殿卿:「昨晚除了司機,你難道沒看到我的保鏢和秘書?」
林望舒詫異,茫然地道:「保鏢秘書?我哪知道那麼多,我見都沒見到,反正我就看到你們車裡下來一個人扶著你,我當然以為那是你司機了,也許那是你保鏢?或者秘書?」
陸殿卿不放過她臉上每一個細微表情,繼續問道:「就算只有司機送我回來,他應該會照顧我,為什麼他會將我扔給你?你對他說了什麼?或者——」
他輕聲道:「我應該先給我的司機打一個電話,問問昨晚的情況。」
林望舒臉上的笑容有點掛不住了:「陸殿卿,你什麼意思?難道還能是我強迫你不成?」
陸殿卿篤定地吐出四個字:「你故意的。」
林望舒冷笑:「我故意的又怎麼樣?反正昨晚就是你強迫了我,我們之間已經有了夫妻之間才會有的親密關係,或者更直白地說——」
她眉眼間泛起得意,輕輕地道:「陸殿卿,你已經給你發小戴了一頂大綠帽子,你說,你以後怎麼有臉見他?你們還能當朋友嗎?你覺得他不會記恨你嗎?你覺得他不會對你心生怨恨對付你嗎?」
她笑著說:「無論是因為什麼,你覺得,眼前這一幕,你能向人解釋嗎?公安局來了你要讓他們先把你全身上下查一遍嗎?你的名聲禁得起這種事嗎?華工集團的陸殿卿和自己發小的妻子滾到了床上,這事傳出去,你說外面會怎麼想?」
陸殿卿面無表情地看著林望舒,她一副你入我彀中的得意樣子。
他靜默地站在那裡,好半晌,才望向窗外。
窗外,香椿芽樹已經掉下了第一片葉子,猶如飛鳥一般輕盈地自窗前飛過。
他沙聲道:「為什麼?」
林望舒懶散地用手托著腦袋,很大方地半躺在他床上:「什麼為什麼?」
陸殿卿:「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林望舒笑出了聲:「那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
陸殿卿沉默地聽著。
林望舒望著他:「陸殿卿,我要你幫我對付他。」
所謂的他,顯然是指雷正德。
陸殿卿神情漠然:「林望舒,你想讓我做小人。」
林望舒笑道:「小人?從你抱了我,你就已經是小人了,既然當了小人,你就沒點自知之明?」
她搖頭,看著他那冷漠疏遠的樣子,嘆道:「你以為你還是那個凜然不可侵犯高高在上矜貴高潔的陸殿卿?你要認清現實,你現在是一個『和自己發小妻子上床了的男人』。」
陸殿卿額頭抽動,以難以言喻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就算你說的是事實,我希望你說話含蓄一些。」
林望舒:「好,那就是我們已經有了違背倫理的親密關係,所以你不能道貌岸然,只能和我同流合污了。」
陸殿卿抿唇,擰眉沉思好半晌,終於有些認命地道:「你們現在什麼情況?」
林望舒看他這樣,笑道:「我已經和他說過了,我要離婚,但是他顯然並不想離,我暫時也沒辦法,所以我已經在法院提起訴訟了。」
陸殿卿垂下眼睛,淡聲說:「你想要的,不止是離婚吧。」
如果只是離婚,並不需要她這麼做。
代價未免太大了。
林望舒:「所以我就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
她笑著說:「最初的時候,我確實只是想離婚,但是我們之間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所以現在我也不想這麼輕易放過他了。」
她含笑的眸中泛起冷意:「所以我要找一個人,幫我一起對付他,按照法律規定,公司里的那些股份,那些錢,我也應該有份,不是嗎?」
她輕聲說:「我什麼都不求,只要離開,他不肯,那我現在就要更多,我要讓他付出代價。」
陸殿卿視線一直落在她眼睛上,低聲問:「還有嗎?」
林望舒:「沒了。」
陸殿卿淡聲道:「你覺得,我會幫你嗎?」
林望舒嘆:「陸殿卿,現在不是你要不要幫我的問題,而是你必須幫我,難道你還沒認清情況嗎?」
陸殿卿神情難辨:「嗯?」
林望舒笑道:「你這個人一向比較自命清高,我相信你即使再不喜歡,也不會虧待和你上床的女人,是不是?」
陸殿卿看著她,不置可否。
林望舒:「再說了——」
她嘆了聲,仰臉,用一種格外誠懇柔軟的眼神看著他:「陸殿卿,你可能已經忘了,但我沒忘,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了,以前我們也曾經是很好的朋友,你還記得嗎?在這個世上,如果還有一個人可以讓我相信,可以讓我求助,那個人只能是你了。」
陸殿卿死死地盯著她,良久,他有些僵硬地別過臉去,看著窗外。
那邊葉子就落在了窗欞旁,被風一吹,要掉不掉的。
他聽到自己的聲音格外冷淡:「林望舒,你不過是在騙我,想利用我,既然事情你都做了,那可以,你告訴我你需要我做什麼就是了。」
他頓了下,繼續道:「不要說這種話,犯不著,而且也很可笑。」
林望舒不可思議地道:「你覺得我提起小時候很可笑是嗎,你這個人就是這麼無情無義,你現在和以前一點不一樣,就像是變了一個人,我可是記得我們小時候——」
她說到一半,他突然粗暴地打斷她:「林望舒,你還要不要我幫你?如果要,就閉嘴,不然,給我出去。」
林望舒用詫異的眼神看著他,她以為他一直都是風度翩翩的君子,是有著英倫氣息的紳士,沒想到還能這樣,當下也是大開眼界。
過了一會,她到底笑起來,軟軟地道:「你不要惱嘛,我不說了還不行嗎?」
說著,她就要起身。
於是陸殿卿便覺白到發亮的大腿那麼一晃。
他眼角抽抽,咬牙切齒地道:「你先躺著。」
他繞到床尾,拿起裙子,卻發現裙子已經壞了,確實不能穿了,褲襪也壞了。
林望舒很無辜地抱著被子:「別看了,都被你撕碎了。」
她還煞有其事地嘆了聲:「你手勁還挺大的……」
打量著他晦暗難辨的臉色,她繼續饒有興味地說:「我以前一直覺得你是一個正人君子,沒想到你竟然是這種人。」
陸殿卿看了她一眼,什麼都沒說,徑自過去了旁邊的更衣室。
更衣室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接著,他便拿來了一條黑緞長褲,扔給她,命令道:「穿上。」
林望舒拿過來看了一番,嫌棄地皺鼻子:「太長了!」
「挽起來。」
「太肥了!」
「這樣涼快。」
「這是你穿過的!我才不想穿你穿過的褲子!」
陸殿卿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你現在不是穿著我的襯衫,躺在我床上嗎?嫌棄的話就脫下來,下床。」
林望舒倒吸一口氣,驚訝地看著他:「行,我穿。」
她笑盈盈地道:「不過這麼奇怪的衣服,我如果穿出去,別人問起來怎麼辦呢?」
陸殿卿:「你先不要出去,等我下。」
說著,他往外走。
林望舒:「你幹嘛去?」
陸殿卿只有兩個字:「等著。」
陸殿卿出去了,林望舒還聽到了大門響。
她躺在那裡,百無聊賴地打量著卧室里,一水兒的紅木傢具,肯定都是特別貴的,就是太硬太死,反正沒半點人氣。
唯一有點人氣的反而是牆上的字了,寫的是甲午海戰「赴七萬里長途,別祖國父母之邦,奮然無悔」那一段,字體雄渾凝重,古樸大氣。
下面的落款也姓陸,叫陸希霖,估計是陸殿卿家族中什麼人吧。
她覺得挺沒意思的,便起身,想著先離開好了。
反正要挾陸殿卿也不一定當面,她有他電話,他跑不了。
那褲子在她穿來果然肥大,她只好挽起褲腿,把襯衫掖進去,用腰帶扎了扎,雖然奇裝異服了一些,倒是也勉強湊合。
她走到了大門口,先聽聽外面動靜,確定沒人,才要推門出去。
誰知道一推門——
她愣了下,終於咬牙:「陸殿卿,你竟然上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