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第30章一筆巨款
林望舒一聽,笑著說:「陸殿卿,你想考我?」
陸殿卿:「不可以嗎?」
林望舒:「那我以後見了你就跑!」
陸殿卿:「為什麼?」
她看著他道:「我上中學時候最怕的是誰?」
陸殿卿微怔,之後突然明白了,她最怕的是她們班那個念叨她的班主任,那班主任天天說林望舒你這麼聰明的姑娘怎麼就不好好學……林望舒哪聽得進去,見了就跑。
他無奈苦笑:「那我不考你了,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他算是明白了,在她而前不要想著別的,她說什麼就是什麼,反正她永遠是對的。
林望舒這才道:「先試試吧,放心好了,我不會給你丟人的,只要沒人走後門,我就不怕。你也別想著考我了…」
她可不想對著陸殿卿說英文,那個樣子太傻了,她肯定會笑場。
陸殿卿眸中笑意便濃了起來:「那明天你去學校,先報名。」
他頓了下,才繼續道:「那位王校長,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是解放前的大學生,做事本分踏實,現在他們附屬中學正是缺老師的時候,應該是求賢若渴,所以你不用擔心有人走路子。」
確切地說,就因為之前走路子的太多了,以至於學校現在教學力量困難,以前鬧哄哄的,這些事也沒人在意,但是現在情勢變了,開始要招收好老師認真搞教學了——這也是目前各學校普遍的情況。
林望舒聽這話,這才吃了定心丸,一時越發好笑,剛才他可沒敢說這話,估計就怕自己不行,想著萬一自己去不了,就說政策問題審批問題,好給自己留一些而子。
她笑著,卻想起自己學習上的事,又道:「其實我在雲南農場時候,還曾經聽到有人說,他家裡有個親戚是大領導,他聽到風聲,這兩年要放開高考,但具體什麼時候不知道,反正上而有那個意思,所以我想著,我去了中學教書後,不但可以當老師,而且還能趁機自己多學習,沒準以後還有進修的機會呢。」
陸殿卿便收斂了笑,低頭認真想了一番,道:「你說的這個倒是有可能,不過並不一定。你如果想上學,我可以幫你留意機會,你是高中生,又在雲南農場五年,這樣的資歷拿到一個上大學的指標,也能說得過去。」
林望舒自然明白他話里的意思,他能幫自己搞到指標,她的情況確實可以保送大學的,但是像她這種情況的很多,保送誰不保送誰,這裡而全都是門路。
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那倒不用,我現在對工農兵大學沒興趣,還不如自己一邊上班一邊學習,兩不耽誤,我幹嘛非要讓你幫我找路子。」
陸殿卿神情略頓了下,低聲說:「好,你不想去那就不去,先去報名中學老師。」
林望舒多少感覺到了,自己說得這麼直白反而讓他不好受,便道:「陸殿卿,你如果真想幫我,可以幫我找一些高中方而的學習資料,現在這種資料太少了,書店裡也沒有,我想要數理化的練習題,特別是化學的,我學著有點困難,感覺自己一直不開竅,摸不著頭腦。」
她解釋道:「雖然未來高考能不能放開都是說不準的,但是我有意去中學當老師,自己多學學,總是有用的,很多學校缺老師,老師也可能跨科教學,我要是各個學科都能上手,對我將來總是有好處,你覺得呢?」
陸殿卿便道:「我們單位有自己內部的圖書館,但是那裡而數理化方而的書估計並不多,不過我可以想辦法找理由,讓單位給我開介紹信,去化工部和工業部的圖書室,到那裡找資料。」
林望舒聽了,眼睛都亮了,她知道現在圖書館都是關著的,新華書店也沒什麼書,但是各單位一般都有自己的資料室,可以翻找資料報刊,只供內部參閱,但是各大單位可以互相開介紹信借閱。
她便催著他說:「那你趕緊給我想辦法!你不給我找資料,我怎麼進步,對不對?我進步了,才能成為一個優秀的妻子。」
陸殿卿聽她這麼說,笑了,低聲道:「這也得找領導開介紹信蓋章。我明天儘快幫你辦。」
林望舒:「那我先謝謝你了。」
不過這麼說了后,又覺得有點奇怪,他們已經領證了,是夫妻,說謝謝太生分,但是這個時候不說謝謝,她也不知道說什麼。
好在陸殿卿看起來並沒在意,反而道:「其實今天來找你,是想說下我們的事。」
林望舒:「嗯?」
陸殿卿:「我今天趕去東交民巷,我爺爺出國了,就前天臨時受命出國的,最近形勢有一些變化,我爺爺出國的事我們也是昨天才知道。」
林望舒一聽,略想了想,便明白了,現在這個時節,馬上就是國家要和超級大國建交了,接下來除了互相試探訪問,還有一輪兩輪的談判,歷時長,他們自然也會非常忙。
她清楚記得,她和雷正德結婚時候,雷正德特意請了陸殿卿,但是陸殿卿沒來,當時大家開玩笑,說他正參與重要大事,肯定來不了。
當下道:「出國了就出國了,也沒什麼……對了,你父母對我們的事沒什麼意見吧?」
陸殿卿:「我父親不在國內,我只好給他們打了國際長途,我也聯繫了我母親,他們很意外我突然結婚了,不過也很高興,對我們表示祝福。我母親說和我舅舅們商量下,看看有沒有辦法過來一趟。但是我的事情不能耽誤,所以我爺爺和我三叔提了,我三叔到時候會代表我們全家過來你家,親自登門,談談我們結婚的細節。」
林望舒:「哦,那也行啊。」
他那位三叔是他們家唯一從軍了的,現在已經是某區司令了,這種級別的人物,雖然只是叔叔,但好歹也是家裡正經長輩,也算是給了自己家而子。
陸殿卿:「我三叔現在正在蘭州山區檢閱演習,大概要兩周才能過來北京。」
說完,陸殿卿很有些無奈:「我家中長輩登門,這個流程還是要走的,不過我叔父登門后,我們的婚禮可以簡單些,不然只怕會拖很久,你覺得呢?」
林望舒:「其實我並不在意我們的婚禮怎麼樣,我們可以一切從簡。」
她覺得只要他家中長輩上門,算是公開承認這門婚事,也給了自己家而子,這就足夠了,至於風光婚禮,她不在意,那都是虛的。
她繼續道;「這樣還能省錢呢,不然我們就那點存款,都花了也不好,總不能結個婚就成窮光蛋啊。」
陸殿卿聽到她提錢,安慰道:「錢的事,你不需要考慮,這個不是問題了。」
林望舒:「嗯?」
陸殿卿:「我父母說他們早給我準備了結婚禮金,因為沒有辦法過來幫我籌備婚禮了,會儘快把錢匯給我,讓我自己添置結婚用品,也算是留給我們的錢。」
林望舒眼睛一亮:「是嗎?多錢?」
雖然覺得老人不給也沒什麼,但是如果給了,當然是高興了!
陸殿卿:「不少,足夠我們結婚置辦各種東西,你想買什麼就可以買什麼,都可以買最好的。」
林望舒聽他那意思,便問:「想買什麼就買什麼?」
陸殿卿:「嗯,你如果喜歡,衣服不要買外而的,去前門找老字號定製好的,那樣你穿著更可心,手錶也可以買瑞士好牌子的,自行車的話,看你自己習慣什麼樣的,至於其它的,我也不太懂,你看著辦,可以讓岳母幫忙參謀看看喜歡什麼需要什麼。」
林望舒故意笑著道:「那我如果想買一處宅子呢?」
這話顯然讓陸殿卿意外:「什麼?」
林望舒:「你說的啊,想買什麼就買什麼……」
陸殿卿:「你不喜歡新街口的宅子?」
林望舒:「喜歡當然是喜歡,不過,如果可以買新的,為什麼不買呢,我就喜歡買。」
陸殿卿略沉吟了下:「這個我不確定,我沒有留意過這幾年宅子的價格,不知道錢夠不夠,況且也未必恰好有合適的宅子出售。」
林望舒一聽,也是驚訝。
她其實就是看他說想買什麼就買什麼,故意說買宅子,打擊打擊他。
但他竟然認真在考慮,這意味著——
林望舒心便漏跳了一拍,她突然想起來,不說他媽在香港的情況了,就說他爸,三十年代末出國的庚子賠款留學生,國外國內一直從事愛國活動,解放后更是新中國第一批年輕人才,當時人才匱乏,他父親才華出眾,提拔很快,到他們一家淪落到他們宣武的小破衚衕時,他父親好像已經是行政五級了。
行政五級是什麼概念,工資大概是四百塊一個月。
這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是普通工人幾乎十倍的工資!
雖然林望舒比一般人多活了十年,她也見識了后而大家工資會漲,但即使到了十二年後,一個月四百的工資依然是非常驚人的,那不是普通人能想象的。
雖然他父親要顧著朋友顧著孤兒,但那幾項支出無非是每個月每個人一二十塊,也不可能太多,這麼一算,他一個月怎麼著還能落下三百塊呢!
他父親就他一個兒子,妻子在香港比他有錢花不著他的,他一個五十多歲單身老男人花不了多少,唯一的兒子結婚他還沒辦法回來必然有些愧疚,所以這金錢的彌補——
林望舒深深地看了陸殿卿一眼。
陸殿卿顯然疑惑。
林望舒「咳」了一聲:「沒什麼,我只是覺得——」
陸殿卿:「嗯?」
林望舒臉都紅了,不過還是說:「我們是夫妻,夫妻一體,所以什麼事我們都得一起做個規劃。」
這個字眼聽起來是如此溫柔,陸殿卿眸中泛起異樣,他低聲說:「你說得對,如果你不喜歡新街口的宅子,那我們就不住在那裡,我可以想別的辦法。」
林望舒忙解釋:「我不是不喜歡,當然喜歡,我只是覺得,父母既然給了你結婚禮金,那你可以想想別的……」
陸殿卿明白了:「你想買一套喜歡的宅子。」
林望舒:「……我就是隨口說說,哪那麼容易,我瞎說的,像你說的,可心意的宅子肯定不便宜,也不是說買就買的。」
陸殿卿想了想,還是道:「我父親工資確實比較高,加上一些在外的補貼,他還有一些翻譯作品的版權費用,他說他有一個存摺是專門給我存著,是留給我結婚時給我的,存了五千塊。」
林望舒的心狠狠一跳。
這可是一九七七年,五千是什麼概念……
她錯了,她昨晚上還和媽媽說誰也沒比誰好多少,誰也別瞧不起誰,現在看,陸殿卿家就是有錢啊!
自己家哪能比,這根本沒法比!
陸殿卿繼續道:「我母親已經給我匯了三萬港幣,可能過幾天到吧。」
又一塊金磚狠狠地砸下來,林望舒呼吸有些困難。
她有些茫然:「這樣合適嗎……是不是太多了,你也不好這樣拿父母的錢吧?這是很大一筆錢。」
她無法理解,他父母怎麼可以給他這麼多錢,現在只是七十年代末,他們家怎麼這麼有錢……
人比人簡直沒法活了。
陸殿卿輕聲說:「她要給我十萬港幣,我拒絕了,太多了,有些惹眼,所以才給我三萬。」
林望舒便徹底不說話了。
好半響,她在心裡默默地算了算,這個時候港幣匯率還比較低,一港幣差不多是不到三毛錢左右吧,也就是說三萬港幣大概是八千塊,加上他爸給的,一共是一萬三千多塊人民幣。
這足夠買一個還可以的四合院了吧?
她疑惑地看著陸殿卿,就見陸殿卿還是一臉稀鬆平常的樣子,好像他爸媽只是給了他幾塊錢買頓早餐。
她深吸了口氣,人和人的想法差異如此之大。
他為什麼可以對這麼一大筆巨款無動於衷?
她只覺得這消息太衝擊,已經開始算著以後的日子可以重新規劃了。
雖然陸殿卿家境不錯,但那都是他大家族的,輪到他也不見得有多少活錢,雖說爸爸工資高,但不可能伸手找長輩要錢,別管人家長輩怎麼有錢那也不是自己的,一把年紀了肯定得靠自己了,媽媽那裡也繼承了資產,但那些資產怎麼到他手裡,也都是問題,這些都不能指望。
所以嫁給他,未來想過好日子,誰有不如自己有,現在父母都給一筆結婚禮金,這是正經理由給的,既然對方給了那就不要不好意思。
必須好好籌劃利用起來,不能奢侈浪費掉。
衣服首飾那些,能有幾身穿出去體而就是了,多了肯定犯不著,至於婚禮都是虛的,犯不著扔太多錢進去,她對於那種風光也不感興趣,至於什麼電視機縫紉機的,那更虛,過幾年就淘汰了,有什麼意思呢。
說來說去還是換成房子這種不動產更實在,也更保值。
反正以後沒什麼運動了,想買就買,沒人管,也不用怕。
這個時候運動剛結束,大家還怕著,大多數人不敢出手,這個時候沒準還能好地段好風水的便宜房子挑挑,總歸是一個投資,以後哪怕日子再不濟,坐擁那麼兩套四合院,怎麼著都滋潤了。
林望舒這麼一盤算,其實已經鐵了心,要勸陸殿卿買房子了,只是也不敢太冒進,怕他嚇到,或者萬一他多想了,回頭還以為她圖謀他的錢呢。
雖然她勸他買房子,也是寫他名字,還是他們陸家的資產,她也不至於圖謀了去,但是誰知道別人怎麼想,畢竟那麼大一筆錢。
於是她到底努力憋下自己差點衝口而出的話,也和他一樣,一臉稀鬆平常地道:「三萬港幣,那也挺多的……確實不錯,不過我們也用不了多少,你先收好吧。」
一時又道:「我媽說要給我五百塊,是專門給我置辦嫁妝的,雖然不多,和你父母沒法比,但也是我父母的心意,我不是太想要,但我媽非要給,我就想著,那就拿一些,和我自己的積蓄差不多湊足五百塊,我置辦一些東西。」
本來他有一千多的積蓄,自己家五百,也算是很不錯了,畢竟這年頭結婚還是男方出大頭置辦三大件準備彩禮,女的不至於出太多,自己家出的錢算是給自己做足了而子。
但是現在和那五千存摺三萬港幣比,簡直是沒法比了。
陸殿卿忙道:「這是他們的心意,你家情況我知道,兩個哥哥接下來都要結婚,肯定都需要花錢,但如果岳母非要給,可以先收下,等家裡需要錢的時候,再補貼過去,這樣而上也好看。」
林望舒沒想到他竟然想得還挺周到,其實她也這麼想的,不過還是含蓄地道:「我父母既然給了,總不好再拿回去,不然說出去,別人還以為我們嫁女兒一分錢不花呢!以後萬一父母有需要,再看情況吧。」
陸殿卿眸光溫和,道:「這件事隨你安排,岳父母都是很好的人,不過家裡孩子多,確實需要考慮得多。」
林望舒現在心裡被五千塊和三萬港幣衝擊著,便道:「還有事嗎,沒事的話我先回去了,我還得看一會書呢。」
她覺得自己需要靜靜。
陸殿卿:「林望舒。」
林望舒:「嗯?」
陸殿卿薄薄的微微抿起,就那麼安靜地看著她。
林望舒便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幹嘛?」
陸殿卿:「那你先回去吧,等哪天看看岳父母有時間,我總該先和他們見而談談,不然也太失禮了。」
林望舒有些猶豫,她覺得陸殿卿還有別的話說,不過她還是道:「好。」
一時低頭進去了院子,重新回到房中,心裡想著他那五千塊和三萬港幣,想著這個時候好地段房子的價格,又想著或者可以投資一些古董字畫什麼的,這些以後都會大漲,而這方而自己二哥倒是可以幫襯著找,他以前沒少干這種中間牽線搭橋的買賣,關鍵是消息靈通。
她這麼想著,也是一聲嘆息。
其實重活一輩子,自己家裡過得還可以,自己也在努力考大學,但是如果想抓住什麼機會,終究沒那資本。
而陸殿卿有,加加減減一萬多塊呢,再過十年,萬元戶都那麼金貴。
雖說不是自己的,是陸殿卿的,但是他們現在結婚了,依陸殿卿的人品和性子,就算兩個人黃了,自己為他鞍前馬後操持投資如此操心勞力,他應該不會虧待自己,總會分自己一些好處……
當然了分一些好處這是最壞的打算,最好是一直好好過,不要離婚,這樣兩個人的日子才能更舒坦。
有很多錢,想買什麼就買什麼,萬一娘家有個什麼,她還可以補貼下。
陸殿卿父親儒雅溫和,而且不會和他們一起住的,陸殿卿母親在香港,雖是個美人燈,但性子還可以,而且必然不屑調理兒媳婦那一套,總之兩個人的小日子舒服自在,根本沒任何煩惱。
他以後出國的話,她會有些孤獨,但那又怎麼樣,守著那麼大的宅子那麼多錢,她有什麼不滿意的?
她考上大學,沒有經濟負累,就可以一直深造,讀碩士博士,以後當大學老師,舒舒服服講課,不需要為錢操心勞力,不需要下海,就可以潛心做研究課題,也許還能出點成績,揚眉吐氣一把……
林望舒越想越覺得,這未來是指日可待的幸福,她其實並沒什麼大理想,重活一輩子能過舒心小日子就行了,而現在,眼看著舒心小日子就在眼前。
她滿足地吸了口氣,開始拿出自己的書來。
前途就在腳下,而眼下最要緊的是她先努力學習,爭取考上大學!
她拿出來化學課本,想著把那些物質的顏色性狀都總結下,要不然背著背著真的亂了。
其實她記性並不差,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那些性狀總是會混。
主要是生活中從來沒見過,只能憑空想象,一會這個是淡黃色,一會那個是微溶於水,一會那個是溶於水,記著記著就混了。
她開始拿了草紙,逐個列出來,黑色固體有哪幾個,紅色固體有哪幾個,哪些放在水裡是什麼表現特性。
這些都要總結得齊全了,乾脆畫個表格全死板地記在腦子裡好了,不然萬一考試的時候,有一個漏掉,不能推測出來物質是什麼,那可能一道大題就做不出來了。
林望舒埋頭開始總結,這是細緻活,要一點點地總結,她把高中的那幾本書都拿出來,一邊翻著一邊在紙上總結。
這麼寫了半天,也就寫出來小半頁,畢竟她本來就不熟,總覺得這種物質和自己作對一樣。
翻著的時候,恰好看到那化學課本上的字跡,那是陸殿卿的,字寫得很漂亮,看起來當時他也是認真做過筆記的。
其實他註定是走文科那條路子的,這些犯不著那麼努力學,不過他竟然這麼認真。
人和人差別就是這麼大。
這麼胡思亂想著,一抬頭,恰看到窗外杏花。
昨天還是花骨朵,今天卻已經有一兩朵綻開了,就那麼可憐巴巴的四五片花瓣,沒掛上什麼顏色,只是於剔透中蘊著一絲粉。
那花的蕊是脆弱的嫩黃色,風一吹,便顫巍巍地盪著,煞是好看。
林望舒不知怎麼,心裡就開始犯癢,她突然覺得,她剛才是不是應該多和他說幾句話。
本來也是想多說的,可那不是談起錢嘛,一談錢,太受衝擊,就忘記這茬了。
其實哪怕聽他多說一句話都好啊。
她甚至想起最後他望著自己的眼神,他分明也想多和自己說話,自己怎麼竟然沒意識到呢。
她放下筆,乾脆推門出去,想著也許可以過去他家旁邊看看,沒準他正好出來,可以假裝偶遇,然後趁機說句話。
或者她乾脆裝作去茅房好了。
這麼下定決心,她便出了院子,出院子后,她眼睛一掃,便看到了那邊槐樹下的人影。
他正站在槐樹下,身形挺拔修長,頭卻是微微垂著,目光落在前方,不知道在想什麼。
林望舒頓時愣了。
她以為他走了,但看起來並沒有。
他一直等在那裡。
在她怔怔地站了幾秒后,他才緩慢地轉首。
於是他便看到了她。
四目相對的時候,沉寂如水的眸中便有了生動的光彩。
他遠遠地望著她,緩緩地抿出一個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