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交易

「齋藤律師，實在太感謝您了！」東京都法院門口，西園寺太太對著齋藤淳鞠了一個完美的九十度躬。

齋藤淳杵在原地，十分受用的笑納了。

「西園寺太太，我必須提醒您一下，雖然這個案子目前已經判決無罪了。但是檢察院還是有向上抗訴的可能性的。」齋藤淳雖然十分的激動，但還是保持著基本的冷靜，和西園寺太太說道。

「抗訴？」

「恩，你可以理解為檢察院的上訴。」齋藤淳解釋道:「但是這個案子，在我的估計里抗訴的可能性不會很高。」齋藤淳很神秘的說道。

見西園寺太太還有些好奇的想問個究竟，齋藤淳打了個手勢，「每個律師都有著自己的小妙招，希望太太不要多問。」

見齋藤淳不願多說，西園寺太太也就沒有在這個話題上過多糾結，轉頭看了眼站在身旁一言不發的西園寺世界，問道：「世界現在已經自由了么？」

「至少現在是的，目前世界已經由法院的判決宣布無罪了，但是如果真的發生最壞的情況，檢察院申請抗訴的話，之後還是存在被改判無罪的可能性的。」

齋藤淳想了想，又提醒道：「對了，估計近期一段時間內西園寺小姐出境會受到限制。」

西園寺太太聽到這個消息愣了一下，苦笑著說道：「我還打算帶世界移民去法國居住呢。」

「對於西園寺小姐而言換個居住和生活的環境確實是蠻必要的。」齋藤淳點了點頭，但又說道：「不過我不是很建議移民法國，那裡一點都不浪漫，遍地都是黑人和中東難民。」

西園寺太太聽完之後只是笑了笑，沒有反駁，但是顯然她不打算聽從齋藤淳的建議。齋藤淳也很是無所謂，不管西園寺世界去哪，對自己都沒有絲毫的影響。

別在自己身邊就行。

……

回千葉市的列車上，齋藤淳看了眼四周，基本上座位都是空著的，索性掏出手機來打了個電話。

第一遍，無人接聽。

等了接近五分鐘之後，齋藤淳再次打了過去。

在一陣提醒不要賄賂審判人員的定製彩鈴聲之後，電話被接通了。

「哪位？」

「您好啊，小野法官。是我，齋藤淳律師。」

「哦，齋藤律師呀，有什麼事情么？我現在手頭上沒有你的案子呀。」對面的小野法官還是那樣很具有親和力的聲音，雖然齋藤淳聽得出來小野法官很想直接掛了自己的電話。

「這樣子的，小野法官，西園寺世界案涉嫌故意殺人罪案您還記得么？」

齋藤淳有些陰陽怪氣的話直接把小野法官給干沉默了。

他還記得么？他當然記得！

他不僅記得，他甚至比齋藤淳還更早知道西園寺世界的二審判決！

他甚至還更早看到了西園寺世界案的判決書！

甚至判決書的部分內容還是按照他的一件來的。

在判決書之中，二審審判庭明確寫道，檢方提供的證據無法證明西園寺世界有對伊藤誠進行故意殺人的故意；檢方無法證明西園寺世界在對伊藤誠進行斬首時伊藤誠還活著。

這是二審法院在維護一審法官。

因為在一審的過程之中，這兩項事實認定是由一審的陪審員做出的，也就意味著，一審法官沒錯，錯的是陪審員而已。

但是陪審員又是一個集體，集體犯錯，那集體都沒有責任了唄。

見對面的小野法官似乎有些生氣了，齋藤淳趕緊繼續說道：「小野法官，我今天打電話呢，是打算請你幫個忙，既是幫我，也是幫你自己。所以這個人情呢，我不打算還。」

小野法官幾乎是咬著牙說道：「齋藤律師，你說。」

似乎能感覺到對面的憤怒，齋藤淳說道：「你肯定也通過各種渠道了解過二審的庭審過程吧，你是否知道，檢方在二審之中已經把指控的罪名更改為了故意殺人罪未遂呢。？」、

「這個我已經了解到了。」

聽到對方肯定的答覆，齋藤淳輕咳一聲，清了清嗓子，說道：

「如果在本案的一審指控罪名就是過失殺人罪未遂，一審法官在庭審過程中指示陪審團：『根據現行法律，我們可以推定每個人都指望自己所乾的事情都達到預期中的自然的效果。』然後陪審團根據這個指示，做出了被告人有罪的認定。那麼法庭在這種情況下，是否還能通過該認定來判決被告人有罪呢？」

齋藤淳說完之後，小野法官一眼不發，過了兩分鐘，才冷冷的說道：「我幫你說服檢察院，這個事情我就不欠你人情了。」

齋藤淳答應了一聲就滿足的掛斷了電話。

小野法官在一審庭審之中囑咐陪審團：根據現行法律，我們可以推定每個人都指望自己所乾的事情都達到預期中的自然的效果。

這句話同樣可以理解為：可以推定每個人都有意達到自己行動的可預見的必然後果。

這樣的理解在故意殺人罪的犯罪認定之中是成立的，但是西園寺世界更有可能觸犯的是過失殺人罪。

更要命的是檢方正準備以過失殺人罪的罪名向上抗訴。

即使小野法官自知不對，立刻補了一句陪審團可以聽從，也可以拒絕法官的觀點。但是哪個陪審員會和法官對著干呢？

小野法官的發言等於是明示陪審團，被告存在殺人的故意。

可能小野法官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多大的錯誤，乃至於剛才還陷入到了震驚之中。

目前小野法官面臨的局面很明了，如果檢察官抗訴，一旦三審的結果對被告不利，齋藤淳一定會將這一個一審的判決搬出來，申請重新組建陪審團對西園寺世界進行一審。

如果事情發展到這一步的話，小野法官作為那一名庭上對陪審團做出錯誤法律解釋的一審法官，他的麻煩可就大了。

這也是齋藤淳今天和西園寺太太隱藏的底牌，即使在一審的過程之中，小野法官似乎對辯方很不滿意。

但現在他也要捏著鼻子，和齋藤淳站在一起，勸說檢方不要抗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