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是愛么
在秦箏手指受傷全程監工的情況下，唐促依舊順利完成了晚餐的內容。
秦箏坐在高腳椅上，默默看著唐促全程熟練的進行廚藝展示，煎炒烹炸堪稱是樣樣全能。
很快整個家裡都瀰漫起食物的香味，唐促負責把菜品從鍋里盛出來，秦箏負責端上桌。
男女搭配，幹活不累。很快，餐廳的餐桌上就陸續擺上了六盤菜。
「這麼多菜我們吃不完的，我剛才就跟你講，這麼大的盤子，我們做兩盤菜就夠吃了。」
秦箏坐在餐桌前，看著桌上琳琅滿目的菜肴，仍舊覺得這種做法十分鋪張浪費。
「沒事，我每樣菜都特意減少了菜量。而且你手指都因此受傷了，我還不得犒勞你一下嘛。」
唐促臉上帶著笑容，秦箏聽到唐促口中的話語卻並不覺得開心。
她明明什麼都沒做，手指還被菜刀劃破了……
「我真是沒用。」
「別說這麼多啦，快吃吧，一會兒菜都涼了。你先吃，我把龍崽那份給它端過去。」
龍崽的專用小盤子里裝滿了菜品，唐促又盛了些米飯放進它的小碗里，細心的在飯上面淋上了些紅燒醬汁。
秦箏看著唐促從廚房盛好飯菜一路端到客廳放在龍崽的狗窩旁邊，她沒有動筷子，始終在等唐促忙完回來。
「龍崽能夠生活在你們家還真是幸福啊，大部分家庭里的寵物想必都沒有這個待遇吧，這也難怪它可以活這麼久了。」
「話是這麼說，不過龍崽確實跟普通的狗不太一樣。它很聰明，我覺得它應該是能聽懂許多話的。」
「所以唐促平時的家庭作業都是龍崽幫你完成的？」
唐促白了秦箏一眼，沒有回話。
他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鍋包肉放進了秦箏的碗里。
「嘗嘗吧，唐大廚秘制鍋包肉。」
秦箏點了點頭，動手將那塊鍋包肉放進了口中。
比起學校餐廳里的鍋包肉，唐促所做的鍋包肉酸甜口感更加濃郁，而且又脆又香。
秦箏滿意的對唐促豎起一根大拇指，唐促一臉得意。
「這個紅燒排骨伱也嘗嘗看，還有這個油燜大蝦。孜然羊肉也不錯，還有這個害你割破手指的西紅柿炒雞蛋……」
「唐促，誰要是能嫁給你，應該會很幸福吧。」
唐促原本準備對桌上菜品的一一介紹被秦箏突如其來的話語打斷了。
他抬起頭來，目光注視著坐在餐桌對面的秦箏。
五官精緻的少女表情認真，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
唐促和秦箏之間的關係並不難解釋，他們是同班同學，也算得上是朋友。儘管相識時間並不久，但彼此之間性格上卻意外的很合得來。
可無論他們是什麼樣的關係，在這個時間地點，秦箏會問出這種問題，多少讓氣氛變得有些微妙了。
這並不是多人聚餐，秦箏不是在附和著別人一起誇讚唐促的手藝。
這桌菜就是唐促做給秦箏吃的，秦箏口中的問題，更像是一種特別的引導。
「我不知道，或許你可以先體驗一下，到時候充當宣傳大使的角色。」
「哦豁。」
秦箏朝唐促做了個鬼臉，開始認真動筷子吃飯。
從幸福指數的角度來講，兩個人吃飯比一個人吃飯要幸福得多。
秦箏全程對唐促的手藝讚不絕口，唐促欣然接受。
這也是唐促吃得比較開心的一頓晚餐，畢竟他已經有段時間沒有在家裡跟別人一起吃晚餐了。
那些原本看上去很多的菜品，因為太過好吃，被消滅的速度也很快。
「慢點吃，別噎到了。」
唐促一邊剝蝦，一邊對著秦箏溫柔說道。
「唐促你也吃啊。」
「我沒關係，你吃飽就好，畢竟你是客人。」
唐促將剝好的蝦仁一隻只排列好，放在了盤子的邊緣處。
他倒也不是刻意想要這麼做，只是秦箏忙著吃別的菜，剝蝦太浪費時間了。
唐促動作做的自然，被秦箏看在眼裡，心中自然有所動搖。
「唐促，你剝起蝦來這麼熟練，是不是給很多女生剝過？」
唐促剝蝦的動作稍微停頓，之後在秦箏的目光之中，將剛剛剝好的蝦仁拿起兩個就塞進嘴裡。
「愛吃不吃，話還挺多。」
「哎哎哎，別別別，我就隨便問問嘛……」
秦箏擠出一臉諂媚笑容，手掌死死護著油燜大蝦的盤子。
唐促冷哼一聲，這才繼續剝蝦皮。
「除了我媽以外，我就給你一個人剝過。」
唐促的語氣平淡，聽在秦箏耳中，卻足以擾亂她的心境，讓平靜的湖面泛起漣漪。
秦箏最初對於唐促的了解，是來自於其他人的口中。
在那些女生們的描述里，唐促樂於助人善解人意，會盡全力給予對方幫助。也是因此，他才會受人喜歡。
或許也是因為聽了太多其他人讚美唐促的話，秦箏對於唐促給予自己的好意，總是有一種不確定的心情。
她不確定唐促是不是對每一個人都這麼好，如果真是那樣，那她也不必因為唐促而擾亂思緒。
「唐促，你知道嗎，私下裡有許多女生都暗戀你。」
「不知道。你剛轉學到句號高中一個禮拜，你就知道了？」
「我當然知道，女生之間的談論內容自然只有女生知道。」
「那你就是泄露秘密的叛徒了，我要是說出去，以後你都別想被其他女生接納了，直接在班級里被孤立。」
「……」
秦箏扁著嘴，只覺得無語。
「這不是重點，我是說，其他女生會因為你幫助她們而喜歡你，所以……」
「所以我看到她們需要幫助的時候就不應該伸出援手？」
唐促反問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說，如果她們都很喜歡你，到時候跟你告白，你也會覺得很困擾吧……」
「我並不會覺得困擾，如果真的被告白，我不喜歡對方的話會直接拒絕的。我並不覺得在對方需要幫助的時候伸出援手是錯誤的事情，而且我也跟女同學之間保持了應有的距離，我覺得我沒做錯。」
唐促一本正經的解釋讓秦箏啞口無言。
話都讓唐促說完了，她確實也無話可說。不管怎麼說，在那些女生的描述里，唐促的形象都十分良好。
秦箏忽然頭腦一熱，對著唐促開口問道：「那如果對方是洛若呢，如果洛若因為你幫她捐款讓她順利完成手術救了她的命，所以跟你告白，你會答應她么？」
「感動又不是愛，我會跟她說清楚的，幫助她補齊手術費用只是出於同學之間的情誼。不過洛若應該看不上我才對，班裡有挺多男生都暗戀洛若，畢竟她人長得漂亮，學習成績優秀，待人溫和有禮貌。」
唐促的評價十分客觀，代表了大部分男生的內心想法。
「那我呢，唐促你覺得我怎麼樣？」
秦箏最後將話題重心落在了自己身上。
唐促並沒有因此感到意外，恰恰相反，他甚至都沒停止剝蝦的動作。
「我覺得你……不怎麼樣。」
他說完便開始笑，忍不住笑出聲的那種。
感覺自己被冒犯到的秦箏火冒三丈，但又無濟於事，只得獨自一人生悶氣。
唐促眼見秦箏有些生氣，這才試圖開口挽回。
盤子里的蝦正好被全部剝完，整整齊齊在盤子中排成幾列。
「你對我來說很虛幻，就像是突然出現在我生命里的一份禮物。我很感謝你上數學課的時候能夠提醒我題目的位置，沒有讓我當眾出糗。我也很感謝你在我感冒發燒的時候，能夠特意到我家裡來照顧我。哪怕這些在別人眼中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可對我來說，每次想起都會讓我覺得心裡很暖，非常感動。」
唐促的真情流露似乎並沒能讓他如願挽回大局。
秦箏仍舊是一副氣鼓鼓的模樣，她大口咀嚼著唐促剛幫她剝好的蝦仁，以此發泄心中怒火。
「唐促剛不是說了么，感動又不是愛。」
「對別人也許不是，對你嘛……」
唐促語氣尾音特意拉長，秦箏雙眼睜大，果然掉進了唐促欲擒故縱的陷阱里。
「我去廚房把剩下的油燜大蝦給你裝上，你到時候帶回家吃。」
唐促從餐桌上笑眯眯起身，他原本想要讓話題到此為止，卻沒想到路過秦箏身邊的時候，秦箏直接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肌膚之間的接觸有時候勝過萬千言語。
他茫然低頭，一頭栗色長發的少女正抬眸望著他，水潤澄澈的雙眼在尋求答案。
少女緩緩開口，聲音輕柔動人，唐促幾乎是在一瞬間淪陷其中。
「那我呢，唐促對我的感動，是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