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62

第62章 62

林白榆偷偷告訴他:「我和菩薩許的願望只有你。系在許願樹上的紅絲帶寫的不止有你,還有北北。」

她問:「你呢?許願樹上的是什麼?」

兩個願望應該不會是同樣的吧。

隋欽玩味地笑:「姻緣。」

林白榆的心忽地被推至頂端,搖搖擺擺,關於她與隋欽的姻緣,她是在夢裡聽見的。

他稱呼她為他的妻,在夢裡,在前世。

這一次,他依舊如此。

他竟然求姻緣。

「聽見了嗎?」隋欽低問。

「嗯。」林白榆囫圇應了,一顆心怦怦直跳,這也太直白了呀,她招架不住。

隋欽不是很滿意這個回答:「沒了?」

林白榆抬頭瞄他一眼,「沒了。」

隋欽掰正她的臉,挑著眉:「行,沒了。等願望實現的那天,就會有了。」

他鬆開手,仰頭喝水。

林白榆盯著他滾動的喉結看了好一會兒,那顆性感的小痣也跟著動,她食指輕輕碰上去。

隋欽動作停下。

林白榆眨眼,「你這裡有顆痣。」

隋欽唔了聲,喉結在她的指腹下不自覺地咽動,他的目光落在她的眉心上,「不及你。」

林白榆摸摸自己的額頭,想起夢裡。

她看向他的額間,手指移到曾經有過鮮血的位置,喃喃:「阿欽。」

隋欽:「嗯?」

林白榆問:「你覺得人有前世嗎?」

隋欽手肘撐在桌上,漫不經心地答:「也許有吧。」

畢竟,他們這樣不符合科學的傷口轉移關係都存在,前世存在也很正常。

林白榆思考片刻,還是開口:「我之前不是跟你說我做的那個夢了嗎?我覺得,那可能是我的前世。」

隋欽側目,「你前世今生都過一樣的世界?」

林白榆搖頭:「不一樣,完全不一樣,夢裡夢外我們調換了人生,怎麼算一樣的,世界不一樣了。」

隋欽沒說話。

林白榆握住手,告訴他:「我昨晚又做了一個夢,夢見我死了,然後我還夢見了你。」

她看他,「阿欽,你不知道,我夢見你三步一叩登上惠寧寺,額頭磕破了,一直流著血,凝固了又磕破,只為了向菩薩許願。」

林白榆說起這件事時,聲音不自覺地哽咽:「你求菩薩把我所有的苦難都轉到你身上,願我無災無病。」

「你說,這是不是我們的前世?菩薩看到了你的心誠,實現了你的願望,讓我這輩子傷口生病都到了你身上?」

隋欽忽然知道了她今天為什麼那樣做。

「挺好。」

片刻后,他說下這兩個字。

他的重點放在另外一件事上,「所以你今天也想仿照夢裡的我,好收回這許願?」

林白榆點頭。

隋欽的指關節輕輕扣在她額上,擰著眉說:「都說了是夢,不用去相信,你是傻子嗎。」

惱怒之餘,又心中愉悅。

她竟然願意為他做到如此。

隋欽的唇角往上勾起,又還在發火,強硬地將弧度牽下去,「下次先告訴我。」

林白榆說:「告訴你,你就不會同意了。」

隋欽撐著下頜,很贊同地壓下下巴:「知道就好。」

他復而不錯眼地盯著她,一字一句道:「林白榆,你不要想著在我不在的時候,再嘗試。」

林白榆有種小心思被戳破的感覺。

隋欽一點也不意外,「這麼想過?」

林白榆沒否認。

隋欽倒是沒說什麼,只是拉著她離開了民宿。

-

民宿前面不遠處的平台上,篝火晚會已經到了尾聲。

方雲旗正在拍視頻,「……他們兩個人非要單獨相處,說悄悄話,你讓我去當電燈泡嗎?」

秦北北的聲音從他的手機里傳出來:「好吧,不勉強你了。」

方雲旗:「識相。」

林白榆探頭過去,「你和北北在視頻?」

方雲旗嚇一跳,差點掉了手機,支支吾吾兩聲:「嗯嗯,給她看篝火晚會,這就是早退的後果。」

林白榆沒理他,對鏡頭說:「北北,你身體還好吧?」

秦北北的背景依舊在病房,她笑眯眯地回答:「你看我這個樣子像不好嗎?」

「我爸他太擔心了,我也沒辦法,我還想和你們繼續玩呢,現在要待在醫院。」

「下次還有機會呢。」林白榆安撫:「再說,我們明天早上就下山了,也沒什麼好玩的。」

秦北北點頭。

掛斷視頻,方雲旗搭著隋欽的肩,正要說話,周沫和齊統走過來,「你們猜,我剛剛聽到了什麼。」

林白榆問:「什麼?」

周沫說:「剛才聽其他的遊客說,今天有個女生登山,真的是三步一叩,磕頭去惠寧寺!」

齊統煞有其事說:「聽說是個和我們差不多大的女生!也太勇敢了吧,可惜我沒看到。」

「……」

林白榆覺得自己剛才多嘴問一句真不應該,居然這個話題的中心人物是自己。

隋欽的目光也落在他臉上。

林白榆分明看見他在笑,壞壞的。

「真的嗎?」方雲旗也被勾起興趣:「阿欽,你們上山遲,有沒有碰見?」

「沒有。」隋欽答。

方雲旗猜測:「也不知道是不是咱們學校的,這個時間出來的只有高考結束的學生吧。」

周沫又說:「肯定見不到啦,因為他們說上到一小半,就被男朋友抱走了。」

林白榆閉緊嘴巴,一言不發。

隋欽慢條斯理說:「抱走?」

周沫點頭:「是啊是啊,她男朋友力氣還不小呢。」

林白榆說:「你們怎麼知道是男朋友呢?」

齊統理所當然地開口:「都抱起來了,不是男朋友還能是誰,難不成還能是哥哥啊?」

林白榆心想還真不是。

她與隋欽,都沒有提過這個話題。

好在這個話題因為道聽途說,很快轉移,篝火晚會結束后,他們一起回了民宿。

-

山中的夜蟲聲鳴叫,除此之外,清凈安詳。

林白榆本以為自己還要做夢,可她沒有,好像所有的煩惱都已經不再存在。

她不知道,一牆之隔的另一個房間,隋欽深陷夢中。

那些曾經在林白榆腦海里出現過的光怪陸離的畫面,如同電視劇一般,出現在他的腦海里。

他過了另一個人生。

在這個人生里,他家境優渥,家庭關係卻並不好,父母吵架是家常便飯,他等同於自生自滅地長大,沒人知道他的天才。

後來,父親出軌,被他撞見,母親暴火,兩個人在爭執之中失了手,一起去世。

隋欽成了一個人,守著遺產,承受周圍鄰居的流言蜚語。

「他要是沒發現,兩個人都不會死的啦。」

「睜隻眼閉隻眼咯,怪他自己,現在成了孤兒。」

直到他離開原地,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被一個雙目失明的女孩碰了瓷。

她不知道他多大,叫他隋先生。

從那天起,隋欽開始帶著一個小瞎子生活,朝夕相處,把她從蒼白消瘦,養到精緻漂亮。

他厭惡「家人」,也報復他們,都沒有告訴她。

後來他成了隋教授。

林白榆對他的稱呼從「隋先生」變成了「隋欽」,他會叫她星星,生氣的時候叫她林白榆,或者林星星。

再後來小瞎子做了手術。

手術前一天,林白榆說:「隋欽,我摘下紗布那天,我想第一個看見你。」

隋欽答應她:「好。」

她不說,他也會,因為別人不配。

他親了親她的唇。

當天,不可一世的隋教授,如萬千普通的家屬一般,在手術室外忐忑不安。

手術很成功,小瞎子戴著紗布,漂亮的下半張臉露在外面,還沒有醒過來。

可沒等到林白榆摘下紗布,沒等到她看見他,林白榆就被她的「家人」搶了回去。

他從警局出來的那天,是個陰天。

隋欽沒有理會那些媒體記者,他要去見林白榆,一個女記者告訴了她的所在地。

「城北墓園。」

隋欽醒來時,呼吸不過來,他的手壓在臉上,整個人都彷彿從水裡撈出來。

耳邊方雲旗的呼嚕聲將他的思緒拉回了真實。

隋欽睜著眼,看著屋頂,眸底幽黑。

他剛剛夢見了他的女孩。

山間傳來鐘聲,一聲接著一聲,渾厚飄渺,窗外日出。

隋欽閉上眼,還能看見夢裡第一次見到林白榆時,她瘦骨嶙峋、雙目失明。

她把他當成救世主。

隋欽的胸膛鼓起,心臟像被手緊緊地攥住,一扯一扯的不舒服,強烈的情感裹挾住他。

如果沒有發生後來的事,是不是林白榆就不會死了,他努力了那麼久,到頭是一場空。

原來她做過的夢是這樣的。

可林白榆沒有告訴過他,她是怎麼死的。

也沒有告訴他,他沒有等到讓她看見自己。

他看見的時候,她看不見。

她能看見的時候,卻和他不能見面。

他們從來就沒有真正的相見。

-

因為要回家,今天早上,林白榆和周沫早早就起了,收拾東西,今天不用爬山,只要下山,所以她穿了件連衣裙。

她洗漱后出門,見到坐在走廊檐下的少年。

隋欽的視線一直停留在她們的房間外,等她走出來,就停在了她的身上,烙住。

「阿欽,你起好早啊。」

林白榆渾然不覺,到他邊上坐下,長裙的裙擺被風吹著,貼在了他的小腿上。

沒人回答她。

林白榆奇怪:「你怎麼不說話,幹嘛一直看我。」

隋欽開口:「星星。」

他聲音摻了沙似的。

林白榆應聲:「怎麼了?」

隋欽望著她,對上她清亮靈動的眸子,真好看,他微微垂下眼瞼,「你也看我。」

林白榆不解:「我在看你啊。」

她湊近一點,和他面對面,四目相對,只覺得今天他好像要把自己裝進他的眼睛里。

「你坐了很久嗎?」林白榆發現他的頭髮上沾了晨露,打濕了幾根碎發。

隋欽嗯了一聲。

他低聲:「昨天你說前世,也許這世界上真的有,如果我真的求來這一世,那我應該要去還願。」

林白榆不知道他怎麼突然提起這件事,只是乖巧說:「那我們一起去。」

隋欽的話題轉得極快:「我求的姻緣,想不想知道?」

林白榆點頭:「想。」

「手伸出來。」他說。

她伸手,朝他攤開手掌。

隋欽一筆一劃,在她的手心裡寫下三個字:求妻疏。

林白榆知道,在語文里,疏是一種文體,即奏疏。就像表這種文體,有《陳情表》一文。

鮮少有人知,向菩薩佛祖祝告,也叫疏。

她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前兩個字上。

因為夢裡隋欽的我妻,她對妻這個字格外敏感,顧名思義,猜到幾分這三個字的含義。

「求妻疏?」

「求林白榆成為我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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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壞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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