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取暖
顧綰撲過來突然,江寄下意識伸手摟住她。
她手緊箍著他腰腹,剛上過葯的傷口似乎又在出血,但江寄感覺不到疼,時間似乎在這一刻靜止,他腦中嗡一下,心跳驟然加速,身體僵直完全忘記反應。
他愣愣看著顧綰,她今日似乎格外不同,漂亮眸子水眸盈盈的望著他,兩扇濃翹眼睫輕煽,似含著無數勾子,紅艷嘴唇微微開合。
「陛下?」
她在喊他。
「好!」江寄聽到自己的聲音,他拒絕不了,也不想拒絕。
他一無所有,能得她一天垂憐是恩德饋贈,能得她恨,又何嘗不是她對他的另一種恩賜。
「我讓王瑞去準備。」
「嗯。」顧綰似有羞意的垂下眼輕點點頭,沒鬆開他,還順勢將頭靠向了他。
王瑞早在江寄親自跑出去接人的時候就猜到今夜乾清殿恐怕要留人,早早就吩咐下去準備一應事物。
聽到江寄傳喚,他立馬進了殿,沒敢進去只在外面聽吩咐,垂眸在金磚地面上看到兩道相擁在一起的影子,王瑞嘴角朝上咧了咧,他機會來了,這次聖心他總算揣摩到了。
宮人很快將顧綰的一應洗漱用具拿進來,連就寢的寢衫也準備了。
顧綰看一眼,認出這是今早她在她衣櫃里見過的一身,雪色主腰配霞色輕衫,下一條同色闌裙,清麗卻不素淡,應該是溪月給拿的。
她從雲棲宮走過來就已經整出動靜,王瑞再派人去取這麼一身衣裳......
顧綰勾了勾唇,抱起紗衫去轉頭看向江寄:「臣妾動作慢,若陛下先好了,就等等臣妾?」
這像是某種約定,江寄看著她,喉頭髮緊,過了一會兒他才輕輕嗯一聲應道。
盥洗室有隔間,但不怎麼隔聲,江寄閉著眼聽著那邊衣裳輕搭屏風的窸窣聲,水流輕趟的簌簌聲,呼吸漸漸發沉,梳洗動作不由加快。
顧綰聽著隔壁的動靜,輕笑一下,又捧了一捧水潑往身上。
柳下惠又豈是那麼好做的。何況他還不是。
「陛下在看什麼書?」
到底臨時去雲棲宮取的梳洗用具,溪月便是動作麻利也難免漏掉許多,沒有沐浴的精油,也沒有新鮮花瓣,顧綰沒在裡面耽擱太久,出來的時候見江寄已經散了發坐在塌邊,手執一本書在看。
皇帝顏值還算不錯,面容俊朗,眸深鼻挺,稜角有致,此時墨發披下,少了幾分平日矜貴威嚴,多了幾分風流清韻。
顧綰瞧著瞧著,竟莫名感覺這時候神情專註的皇帝,和江寄在堆滿冰塊的小屋裡為她默寫經書的模樣有些像,她一時生不出反感。
顧綰頓了頓,朝江寄走了過去:「陛下在看什麼書?」
嗓音含笑輕輕柔柔的,江寄捏著書的手微微收緊,須臾,他放下書朝顧綰看去,呼吸微窒。
顧綰剛沐浴出來,身上染著熱水揮散出的潮氣,肌膚雪白水嫩中透著粉,霞色輕衫下的深凹鎖骨如玉剔透,雪色齊胸主腰掩不住前胸盈滿,她一步一挪朝他走來,曼妙身姿裊裊婷婷,就似在他心上鼓點。
乾淨美好,明艷不可方物,讓人生出一種多看一眼都是罪惡之感卻偏偏捨不得挪開視線。
「隨便看看。」江寄倉惶垂下眼,喉嚨滾動一下,回了她。
嗓音暗啞低沉,不似尋常。
「哦。」
顧綰點點頭,走到他身側坐下,也不在意他究竟看的是什麼,只說自己:「說起看書,臣妾腦子笨,最不愛的就是看書了,不過雜書閑書一類,臣妾倒是看了不少。」
顧綰說辭謙虛了,她父親三甲及第,母親當年也是京中有名的才女,她的詩作不但受京中女子熱捧,在各大名士才子舉辦的詩會上也常被拿來稱讚,後來她落水被顧綰父親救,之後隨夫離京赴任幾年,京中都還有她的傳說。
顧綰是他們的女兒,詩詞歌賦自是不在話下,只是幾樣里她更愛跳舞沒去專研。
江寄對她的事都知道,只是他並不去反駁她,他喜歡聽她說話,等她說完,他才說:「乾清殿里也有不少閑書,你喜歡看明日挑一些讓王瑞給你到雲棲宮去。」
「好啊。」顧綰滿口應下,又抬眸笑看向江寄:「若陛下能替我挑書那就更好了,這樣我遇到有趣的還可以和陛下討論。」
「可以嗎?陛下。」
顧綰語氣輕軟,眼眸含笑,說出的話也太過誘惑江寄,江寄沒有遲疑就應了她。
見他應了,顧綰彎了彎眉,取過桌上的茶盞抿了口。
茶水應該是方才江寄出來讓人新上的,水溫適宜,茶湯顏色正好,不濃也不淺,還是顧綰喜歡的顧渚紫筍。
顧綰只當下面的人做事體貼沒多想,晚上也不適合多飲茶,顧綰抿了兩口就沒喝了。她也沒再起話題,她琢磨著該怎麼試一試皇帝,雖說不管皇帝突然有了什麼新盤算,她目的只有那一個,但能弄清楚是最好的,她能安心一些。
顧綰不說話了,江寄想和她說話又不知道該起個什麼樣的話題。
他從未與她有過私下的相處,唯一一次他單獨見她,是她拜託他讓他將瀾清送出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