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破廟
「好漢饒命。」衛子君低頭看看頸部的兵刃,再看看面前一臉兇狠的男人,放棄了用手中拐杖反抗的念頭。
「花子?,還是個女的?」對方有些詫異。
衛子君點頭,不確定對方的目的,她也不敢多言。
雖然對方是蒙著面的,但是她能夠確定的是,這人也在糾結,糾結是放了她,還是殺了她。
衛子君不後悔進了這破廟,在這亂世里,哪裡都不安全。
只要對方在糾結,對她來說就是好事,怕的就是不糾結,那她就是一點生的希望都沒有了。
想好了對方有可能會盤問從哪來,到哪裡去,可是,就見他身體晃了晃,把橫在她頸部的兵器挪開了。
「找地方老實呆著去。」那人惡狠狠的警告完,踉蹌著往牆角的草堆過去,一下子就倒在上面。
衛子君心驚肉跳的站在原地,看著那人身體蜷曲起來在草堆里翻過來翻過去,她又看了看廟門,離自己只有幾步遠。
只要抬腿幾步,打開那門拚命的跑,應該就可以安全。
這人這個狀況,應該是顧不上追出去殺她滅口的。
抬起腳疾步走到門邊,手都伸出去開門了,再朝那人的方向看過去,卻見那人已經一動不動了,不知道是死了還是暈過去了,反正絕對不會是睡著了。
傍晚的時候,衛子君往火堆上添著柴:「你醒了,我這有烤餅子,你不嫌棄的話過來吃點吧。」
沒有往牆角的方向看,她也知道那位其實早就醒了。
她話音一落,草堆那邊響起細細碎碎的聲音,餘光看見他用刀刃支撐著身體站起,步伐雖然不穩,卻不似先前那般的踉蹌。
「你怎麼還在?」男人坐在衛子君對面扯下臉上的蒙巾,不解的問。
「外面風雪越來越大,我也不確定前面是否有可避風雪的地方。」衛子君邊回應,邊把烤在火邊的雜糧餅子遞了過去。
男人猶豫了片刻,伸手接了過去,張嘴就咬了一大口:「你這叫花子還真是,風雪再大跟我比起來,難道不是這裡危險最大些?」
「你不是沒殺我么。」衛子君隨意的回應著,又從燉在火上的破罐子里倒出一碗熱水,遞了過去。
她的話讓對方一怔,手還是伸過來接了水:「就這麼簡單?沒殺你就是好人了?」
衛子君笑了笑:「你能憐憫一個叫花子,即便是惡人,應該也沒惡到哪裡去吧。」邊說,邊烤著自己凍得硬邦邦的破棉鞋。
她的回答,對方聽了,沉默片刻,就繼續大口就著熱水吃著雜糧餅子,一個餅子幾口就沒了。
「還有么?」他問。
衛子君從身邊的褡褳中翻了翻,又摸出一個布包,裡面露出一個三個乾裂的饅頭,遞給了他兩個:「我自己要留一個的,不能都給你。」
「噗,你就不怕我殺了你搶饅頭?」男子被她的小氣之舉逗笑了,問。
衛子君卻沒笑:「這又不是我怕不怕的問題,我怕的話,有用么?」
男人挑挑眉,點了點頭,把才接過來的倆饅頭又扔回給她一個。
衛子君朝他看了看,就把饅頭包好收了起來,看著對方把手裡的饅頭也沒烤烤,直接就啃,猜想是很餓很餓了。
「我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她沒問,對方卻主動開口了。」「其實,我不該吃你東西。」他又補充道。
嗯?衛子君不解。
「跟你說也沒事,我身中劇毒,活不了了,吃了你的東西也是浪費。死我不怕,就是大仇未報,心有不甘。」男子說完,又咬了一大口冷冰冰的饅頭。
衛子君點了點頭,先前想看看他是死了,還是怎麼回事,已經給他診看了一下,知道他身中劇毒,且是毒入五臟六腑。
不會立馬就死,就這麼耗著的話,還能拖個三五個月也不一定。
衛子君不能確定,這三五個月內,就算遇到給他下毒之人得到了解藥,能否解了他身上的毒,但是她能肯定的是,自己的血是一定能解得了的。
只是,這個人要不要救,怎麼個救法,就得好好想想了。
不能救錯了人,也不能暴露自己的秘密。
左右,這人一時半會的兒的也沒事,她就打算再看看,也好好想想對策。
「對了,你這是打算去哪兒?」男人身上的毒也不是一直發作,不發作的時候人看著跟正常人無異。
許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許是長時間一個人行走江湖,也孤單寂寞,此刻話竟然多了起來。
「胥州。」衛子君覺得可以說實話。
「啥?胥州?那裡可是有你可以投奔的親戚?」男子很是詫異的問,去胥州的話,的確是走這個方向。
話一出口他自己也覺得這不像自己風格,什麼時候這麼八卦多管閑事了?還是因為對方是個可憐的叫花子?
衛子君搖搖頭:「沒有。」
「沒有你怎麼還往那邊走呢?要飯的不都是往繁華安穩之地走的么?」男子更加好奇了。
衛子君無奈的笑了笑:「戰亂之年,繁華之地本就少,我這種叫花子多,難民也多,都往那去也不見得就是個好。」
男子一聽,怔了一下,看向衛子君的神情就變了,很是讚許的點點頭:「嗯,你所言不錯,確實是如此。可是,胥州的情形你不會不知道吧?」
「我沿途聽說了一些,說那裡是三國交界之處,原本繁華無比,現在因為三國間的戰亂,那裡和臨界的地面已經成了三不管之地。
最亂最不安全的地方,亂到了極致總會有轉機。而且你看我這樣孤苦伶仃無依無靠的女花子,又沒有可投奔之人,也只能去那裡碰碰運氣,說不定我的生機就在那裡。」衛子君依舊說了實話。
男子再次點頭,很是贊同她的觀點,沒想到一個要飯花子,還是個女的,竟然能這樣想,眼界竟然能這麼遠。
「只可惜,我現在自己的命都難保了,不然的話,倒是可以護送你一程,不然就你一人,過年的時候都到不了。」男子很是遺憾的說到。
「我一個叫花子,有什麼過年不過年的,走到哪兒算哪吧,不過,有你這句話,我已經很是感激了。」衛子君笑道。
陌生人的一絲善意,都能暖到她。
脫離龐大的一個大家族的她,其實很在意這個。
她越是這麼說,男子心裡就越是不舒服,眉頭也皺了起來。
衛子君看著也很是不解,自己這是說錯了什麼話,刺激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