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四章 無人在意
酒鋪里,寂靜無聲。
宋思煙左瞧右看,雖然心裡有很多話想說,但此刻並沒有多嘴。
老嫗愣在原地。
鐵匠在冷笑。
而酒鋪外面,紫衫男子他們卻沒有離開,紛紛湊了過來。
準確地說,紫衫男子讓幾位師弟師妹回了宗門,告知當前的情況,而他們湊到酒鋪門口,顯然也無人在意。
面對鐵匠的質問,阿綽輕聲說道:「我再次醒來,依舊在石室里。」
宋思煙聞言,忍不住說道:「如果上次是被魍魎帶去的石室,這次怎麼又會在石室里醒來?是因為紅夜世界的規則,還是又有誰把你帶去那裡?」
阿綽說道:「我當時也是很意外。」
姜望問道:「所以這次的石室門外還是沒有狐首、鼠首像守著?」
阿綽搖頭。
姜望蹙眉,再問道:「石室裡面呢,漠關小鎮的百姓以及鐵匠在不在?」
阿綽依舊搖頭,說道:「甚至連類似祭台的那個東西都沒了,醒來時,只有我......不,準確地說,除了我之外,還有柳姨娘家裡的那尊神像。」
「但上次我沒有認真觀察就出去了,所以不清楚,那個時候有沒有這尊神像。」
姜望看了眼鐵匠,抬手示意阿綽接著說。
鐵匠卻說道:「別問這些有的沒的了,他給不出三番兩次殺我妻子的理由,其實根本就是被魍魎附身了,再拖下去恐生事端,讓我殺了他!」
說著,祂就要動手。
姜望只是打了個響指,便
有無形的力量束縛了鐵匠。
鐵匠一時掙脫不開,臉色一沉。
姜望笑道:「別總是那麼急嘛,有些話要慢慢說,說得清楚才行。」
鐵匠沉著臉說道:「我覺得只是純粹浪費時間,阿綽已不是阿綽,我殺他,其實也是救他,真正的阿綽,恐怕正很希望我能拯救他。」
姜望撇嘴嗯了一聲,直接看向阿綽,「你接著說。」
鐵匠的臉色頓時變得更難看。
可惜無人在意。
阿綽說道:「那一尊神像的周圍有一圈古怪的刻紋,我曾試圖把神像拿走,但那些刻紋忽然爆發了一股力量,讓我不得接近。」
「我只能暫時放棄,打算先看看此地到底還有什麼。」
「最終發現,那裡其實有兩座石室,三岔路口的右邊盡頭有一座,也是我這次醒來的地方,但我上次醒來,是在另一座石室。」
「卻非在三岔路口的任意一條路,因為還有第四條路,那是一個獨立的空間,有暗門,只因我上次醒來時,暗門是開著的,連接著三岔路口的主路。」
「所以我當時順路出去,沒有刻意觀察的情況下,也就毫無所覺。」
「這座暗室才是魍魎曾經藏身的地方,如果這一次把我帶回這裡的不是魍魎,因不知暗室的存在,所以我才在另一座石室里醒來,就能說得通了。」
姜望聞言,下意識看向鐵匠。
鐵匠皺眉,「看我作甚?我在殺死魍魎之後,紅夜很快崩碎,我也就失去
了意識,等我再次醒來,是紅夜又一次降臨,期間發生了什麼,我一無所知!」
姜望又看向阿綽。
鐵匠語塞。
阿綽說道:「是誰把我帶去那裡,我也並不能確定,我回到地面,回到漠關小鎮,那個時候正好是酉時,我前腳剛踏入,門洞就消失了。」
「我明白,漠關小鎮的問題沒有因為魍魎的死而被解決,甚至可能變得更嚴重了,我當時就懷疑,魍魎或許沒有死。」
「更可怕的是,本該已經死去的人,都活生生又出現在我面前,漠關小鎮彷彿恢復往昔,很熱鬧,且大家都在與我打招呼。」
「我有些恍惚,難道漠關小鎮真的已經恢復正常了?但死去的人為何能活過來?除非像我這樣,成了半人半妖,所以我開始查明真相。」
「我發現,小鎮的人看似正常,其實都在按部就班的生活,例如有人在吃飯,他就會一直在吃飯,無法被打斷,在我來到鐵匠鋪后,更明確這一點。」
「於是,我又去了酒鋪,見著了柳姨娘。」
「柳姨娘也是只做著自己該做或者被安排好的事,整個漠關小鎮,看似熱鬧繁華,實則死氣沉沉,沒有半點生氣。」
「我因此確定,魍魎肯定還活著。」
「我到處尋覓它的蹤影,皆無所獲,也不見它露面。」
「數日後,紅夜再次降臨。」
「變數也就出現了。」
「除了柳姨娘之外,漠關小鎮的百姓,一大部分都成了霧
靄里潛藏的怪物,剩餘一部分扮演著倉惶逃命的百姓,而他......」
阿綽看向鐵匠,說道:「只是在那裡打鐵。」
「既然只有柳姨娘在紅夜世界里存在正常思維,我理所當然懷疑,魍魎在被殺死的瞬間,應該是附身了柳姨娘。」
「可讓我想不明白的是,在紅夜降臨前,柳姨娘也同樣沒有自己的意識,只在紅夜世界才恢復正常。」
「我以為,可能是魍魎受到了重創,要維持住紅夜的規則,就沒有更多餘力做別的,僅在紅夜降臨后,才能空出些精力。」
「雖然我這麼想著,但也得確定她是不是真的被魍魎附身,所以多番試探,結果卻是毫無破綻,柳姨娘似乎就是柳姨娘,完全沒有曝露魍魎的任何痕迹。」
「我哪怕故意給她機會,她也沒有對我出手,奪我身軀。」
「她只想著將錯就錯,恢復容貌,想讓我在紅夜之後,幫她引來更多過路人,但我不能確定這是不是真的柳姨娘的想法,也許是魍魎在借著她利用我。」
「只是不論意識屬於誰,站在我面前的畢竟是柳姨娘,我很難下殺手。」
「我唯有假意答應她,再行試探,我很清楚,如果柳姨娘已經不再是柳姨娘,我必須做出決定,無論這有多麼艱難。」
「漠關小鎮是很偏的,只有要離開婆娑的人,才可能會路過此地,而且也不一定在此逗留。」
「所以下一次紅夜降臨,我
不僅沒有幫她引來過路人,甚至把想暫時歇腳的人趕走,等她恢復意識,見我獨自一人,明白怎麼回事,就徹底發了火。」
「若非我有些自保的能力,或許就被她打死了。」
「我拚命逃走,躲了起來。」
「更是心裡明確,柳姨娘絕對是被魍魎給俯身了。」
「許是臨死前俯身,魍魎傷得很重,它發揮不出多少力量,甚至奪走我身軀的能力都沒有,也需要在紅夜后,封閉意識沉眠。」
「我知道,這是我能殺它的最好時機。」
「可是待得翌日,我拿了鐵匠鋪的朴刀,去將她殺死後,漠關小鎮依舊沒有恢復正常,等到再一次紅夜降臨,她又活了過來。」
「唯一不同的是,她忘了此前的事,仍然偽裝自己是柳姨娘,讓我幫她。」
「我很清楚,在紅夜世界里殺不了她,所以只能再次答應,以求自保。」
「我時刻思考著能真正殺死她的辦法。」
鐵匠忽然沉喝道:「簡直荒謬!就算魍魎臨死前附身,它第一選擇也該是你,如何會附身別人?那時候你已重傷意識模糊,它俯身絕對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