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喜結連理
西柳湖是附近有名的景點,有些辛勞了一天的女子回家用完晚膳,通常會帶著自家夫郎來到湖邊散食。
此時堤岸邊人已經不少了,有些夫郎挽著自家妻主的手,聽到有男兒哭聲便探著頭看過去,然後湊到自家妻主耳旁竊竊私語,女人聽了,也都會好奇的往姜皓染這邊望上一眼。
無意中引起旁人矚目,姜皓染有些尷尬,她沒興趣叫人圍觀,便艱難挪到一條石凳上,帶著許涼一起坐下。
「你這隻小豬,又愛亂說話碰瓷,又愛喝酒亂哭。」姜皓染無奈扔開拐杖,才有空手去挖許涼的臉,「怎麼會突然哭,你先放開,起來說話。」
「不要,不要……」許涼沒放,還怕被扯開似的,雙手緊緊摟住姜皓染的脖子不鬆開,哭得又委屈又傷心,「家家,你不要離開我和阿父,你別不要我們好不好?」
姜皓染:「……」
這都什麼跟什麼,喝酒喝大發得了癔症?還有,這豬崽口中的家家又是誰?
「家家,自從你上京趕考,我和阿父就過得很辛苦。」
「我和阿父已經好久好久,連肉包子都沒能吃上一個了。」
許涼眼角淚水墜落,掛在臉龐和下巴,他覺得癢,便動動腦袋,臉貼到姜皓染肩膀上的衣服擦掉。
許涼出生江南小城,家中原本也算富裕,他阿父是商賈獨子,外家富貴一方,母親是鄉里秀才,家裡書香門第。
兩家長輩年輕時曾一起在鎮上的一家私塾讀過書,做了同窗,因為性情相投,各自娶了夫郎后,眼看著自家夫郎都懷了身孕,便會經常說笑著要定個娃娃親。
某次喝酒,倆姐們喝醉了就嚷嚷,如果是一女一子,兩家便要親上加親,喜結連理,為此還交換了信物。
豎日酒醒,兩位母親都沒當真,畢竟她們將來一個要從商,一個要從政,奔走的前程都不一樣,此時雖然說得爽快,其實不過圖個嘴癮罷了。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將來要從政那位秀才剛考上,卻忽然不幸身染惡疾病逝了,夫郎同她最是恩愛,一時間無法接受,整日鬱鬱寡歡,不久便拋下剛滿十歲的女兒隨著自家妻主去了。
這個女兒,便是許母,在研究四書五經上,她比自家母親更聰慧,早早便過了童生,此時正在自個兒小院里為赴考更高階級的頭銜做準備。
卻沒料到天降噩耗,短短一段時間內家中母父雙雙離她而去,痛定思痛,她決定更加用功念書,以此回報亡母亡父一直以來寄予在她身上的厚望。
可她一個十歲孩兒,哪裡玩的過大人心思,她醉心念書,族裡長輩接管了她家中財產,其中一個姨母常常來關懷她,時不時便帶著自家夫郎來給她送好吃的。
這一切看似美好,直到那個姨母從族裡爭到她的撫養權,野心昭昭,表露出侵吞財產的心思。
十歲大的孩童,信服了姨母說的,為了讓她安心赴考,接她到自家院里照顧。
很快,她家中地契銀錢全落入了姨母手中。
溫柔和氣的姨夫也表演起變臉,開始剋扣她的伙食,阻礙她購買書籍筆墨,慢慢的,竟是連書院都不讓她去了,說是太費錢,家中銀錢緊俏,多一個人就是多一張口。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這個十歲大的孩童體會到她這輩子都體會不完的人情冷暖,姨夫嫌她無所事事,說書院不用去了,要送她去鄉里木匠那邊當學徒,等學會了,便可以到鎮上去做小工賺些銀錢回來貼補家用。
許母在木匠鋪里學了三天,遭盡冷眼,折煞掉她大半讀書人的傲氣,夜裡,她回顧短短一年來自己所經歷的變故,思緒漸定,而那顆心,也慢慢變得涼薄。
她又想起母親偶爾提及的摯友,以及當初的玩笑話,為了她的仕途,是笑話她也要讓它變真,她不能汲汲一生,在這個窮鄉僻壤里斷送大好前程。
她拽著信物,連夜翻牆逃出,按著記憶問路,朝商賈家裡尋去。
摯友女兒來訪,商賈自然熱情款待,直至許母拿出信物,商賈怔愣,接著含糊過去,說她還尚未同家中男兒見過,先等相處過後再做決斷。
商賈獨子,便是許涼他阿父,彼時許父還是剛滿十歲的孩童,性格天真浪漫,他在富貴人家精細養大,對人對物都很善良友好。
對於家中忽然出現的姐姐,他又好奇又崇拜,因為姐姐出口成章,還會好多他怎麼都學不會的詩詞歌賦,不過姐姐一教,他很快就學會了,很神奇。
商賈奔忙周旋,幫著摯友女兒辦妥入讀書院的手續,回府一看,便是金童玉女,肩膀挨著肩膀一起念書的溫馨畫面,看著家中男兒閃閃發光的眼,商賈心中動搖,覺得這樣未嘗不好。
就這樣,從垂髫小兒,到青蔥少年,兩人可謂算青梅竹馬,許母也如願進了書院,因為日夜鑽研策論,接連拔得頭籌。
在許母取得秀才的這一年,商賈終於鬆口,答應她同自家男兒成親,不過為了將來許母仕途通暢,商賈沒有叫她做上門贅妻,因為朝中規定,商戶是沒有資格參與科舉考試的。
許母許父情投意合,婚後,兩人舉案齊眉,也算過了一段和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