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相合
水到渠成,乾柴烈火。
那是一支小巧的白玉簪子,確實不值錢,在夏梁郡這樣的小地方,也隨處可見。庄白卻鄭重的接過,放在手中輕輕摩挲。
許暮舟又指著他無名指上的草環,抑揚頓挫道:「這個呢,是我從一個地方聽說來的風俗。一對愛侶成婚之前,要以一個指環做為信物。」
「套上指環之後,便是鎖住了彼此的一生。可是夏梁郡沒有打造這種首飾的,就只好我自己做一個。」
「我讓阿鳶準備了好幾根狗尾巴草,練習了好幾次,今日這個,編得最成功。」
許暮舟的眼睛漂亮,但出乎庄白意料的是,當許暮舟的眼睛充滿專註的柔情時,更是攝人心魄的好看。
庄白感覺自己陷進去了,輕拿輕放的將那支玉簪揣進懷裡,「許少爺這是在求親嗎?想我做你相公?先說好,東西送出去就不能往回收了。」
「以後你要我也不會給的。」
許暮舟從後面輕輕抱住庄白,雙手摟住人勁瘦的腰,調笑:「我知道啊,你是小氣鬼,拿走的東西,哪裡可能還回來呢?」
庄白反身勾住許暮舟的脖頸,讓人的臉靠近自己,兩個人鼻尖貼著鼻尖,他似乎坦然的認下了「小氣鬼」這個稱呼,只是問許暮舟道:
「那,許少爺,是願意跟我生小娃娃了?」上揚的語調,帶著幾分可愛的挑釁。
許暮舟故作沉思,「只要你是真的願意,生一屋子,我應該..也能養得起。」
許暮舟其實不喜歡小孩子,但也談不上討厭。他認真思考過,庄白那麼執著於生個娃娃,那麼讓他跟別人生,如不跟自己生。
「此話當真?八尺男兒,說話算話,不許狡賴。」
許暮舟聳聳肩,意思是,你看我什麼時候狡賴過。
庄白捧住他的臉,狠狠在臉蛋上嘬了一下:「你這細皮嫩肉的,我早就想這麼做了。」
既然話說開了,許暮舟的回應,便也比之前熱情得多:
「只是想這麼做么?」
庄白被許暮舟含蓄又直白的言外之意撥動了一下心弦,死死勾著人的脖頸,腳步往身後的吊床挪去。
許暮舟由著庄白移動。臨近吊床邊時,也不知有意無意,兩個人的足底磕絆了一下,就那麼糾纏著,雙雙摔了進去。
「吊床,躺椅。」庄白仰面朝天,手指勾卷著許暮舟垂落下來的髮絲,聲音低的只夠兩個人聽見:「許少爺那麼聰明,這些,不會是你故意準備的吧?」
「那不如..就地..正好山川草木做個見證。」
「而且這山頭也寂靜,不會有人打擾我們的。」
這種話,確實也只有庄白說得出來。許暮舟時常覺得庄白身上帶著一股獸般的野性,他分明知道很多話不得體,但他就是要說。
也許,很多事,也明知不能做,但他就是敢做。
許暮舟拿他沒什麼辦法,只好把人攬進懷裡,彼此枕著對方一起一伏的呼吸,溫存了好一會兒。
那麼狹窄的一張小吊床,也非得緊緊貼在一起才好。
不過當天晚上,他們就把山頭上未盡的事,在許暮舟的卧房裡,認認真真的補上了。
水到渠成,乾柴烈火。不知道一晚上折騰了多久,總之翌日清晨,兩個人都起晚了。
庄白是不睡懶覺的,許暮舟多年來也習慣早起,阿鳶每天會準時準點的給他把早膳端來。
但是那一日,小孩兒遲遲等不到人,只能涼了的飯食拿去熱,熱好的卻又放涼。
等他家少爺和庄公子一起從卧房裡出來時,都可以直接用午飯了。
隨即阿鳶發現,這兩個人皆是臉色紅潤、春光滿面,看來,那一刻值千金的春宵的確養人。
許暮舟和庄白這事兒,算是定下了,整個許宅都為此歡欣不已,卻也正在這時,外頭傳來一個消息,說是許三公子許軒陽,在被運送回京城的途中,跳崖了。
在許暮舟拆穿許軒陽種種陰謀的第二天,許宅一眾家丁便將許軒陽送上了公堂。
但張縣令不好審訊定罪,只能跟劉成口供對了對,然後把人和供狀一同送往京城。
可是誰知,許是想到自己此番已是身敗名裂,即便回到京城,也是落得個永遠抬不起頭的下場,而許軒陽心氣又高,就在返京途中,路過山野斷崖之時,隨意尋了借口下馬車。
繼而縱身一躍,從那山頭跳了下去。
那山崖太高,官差無法深入探尋,駐紮等了兩天,周遭能找的地方都找過了,雖然沒見到屍體,但大抵也是屍骨無存了。
只能傳信回京城,向許家報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