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試探
夫夫過招,招招致命。
究竟是不是記起了從前,又忘掉了現在,許暮舟也懷疑過,可是之前苦於無法與攝政王見上一面,所以不得而知。
剛才倒算是見上了,可是時間太短,沈毅表現得又太自然,許暮舟一時也分辨不出沈王爺幾乎就寫在了臉上的「不認識」,到底是裝的,還是真的。
「是否又把我們給忘了,試一試便知道。」許暮舟看著沈王的車駕漸漸走遠的影子,喃喃道。
阿鳶不明白:「怎麼試探?」
而此時此刻,揚長而去的攝政王的馬車裡,氣氛相比來時,似乎隱隱有了一點點微妙的變化。
沈景和自來心思細膩,尤其對於沈毅的情緒變化,稍有風吹草動,他都能立刻覺察出來。
只要他想的話。
「堂兄,方才在路邊與你說話之人..他是誰呀?」景和的語氣輕細而討巧,只要他一開口,或多或少的都能惹人憐惜。
只是沈毅現下有些疲憊,沒有多餘的精力去疼惜誰了。他側著身,並不面朝景和:「一個賣糖葫蘆的小販罷了。又不是什麼人。」
一個普通的路邊小販,能有那樣的氣質?這話沈景和並沒有問出口,他極擅察言觀色,且體貼,既然沈毅的聲音已經有些倦怠了,他便不會再去煩人。
只不過..
他剛才匆匆看過街邊的那個人一眼,上馬車后,又悄悄從後窗望了一眼。
那真是一個十分美麗的男人,沈景和不得不承認,不誇張的說,他生平所見的男子當中,就沒有比剛才那個人好看的。
但沈景和心裡卻沒來由的感覺不舒服,甚至是對那個人產生敵意。
明明那只是個與他完全不相識的陌生人。
「唔..」
這時,旁邊的沈毅身體動了動,應該是腹中的孩子踢騰了一下,他不由地撐直了腰肢,腹部往前挺了挺。
沈景和立刻湊過去,看到堂兄用手輕輕捂著肚子。好像從上馬車開始,他堂兄肚子里的小傢伙就不太消停,連續鬧了好幾次。
只是剛才踢的那一下似乎特別重,叫沈毅一時也忍不住,額間更是掛上了汗珠。也不知孩子是踢到哪裡了,會這麼疼。
因為關心堂兄的身體,沈景和特意向王醫官討教過,根據王平當時告訴他的常識,腹中胎兒的狀態,是與孕體當下的情態息息相關的。
也即小傢伙鬧騰得凶,很有可能是沈毅本身心緒不平所致。
心緒不平?他堂兄歷來堅定,視所有外在干擾為無物,金千歲陰謀陽謀耍了一大堆,也被他堂兄純粹當成個屁給放了。那又有什麼事情,能輕易叫他心緒不平?
思及此,景和幾乎是自然而然的又想起了剛才見過一眼的那個男人。
馬車行至攝政王府,沈毅早早回了房,卧榻休息。小崽子實在鬧的有點厲害,他怕孩子有什麼問題,只叫管家端了碗安胎藥來,喝完便睡了。
沈景和與堂兄告別後,心裡還是七上八下的,街邊遇見的那個男人的影子,罩在他腦子裡揮之不去。
他越想便越感覺胸口酸悶得難受,猶如被人痛擊了一拳,憤怒的悶氣發泄不出。
他來到南院,敲開了司衡的房門。
司衡伏案做事一晚上,已經有些困得慌了,結果這一開門,看見景和臉色煞白的站在門口,嚇得頓時睡意全消:
「景和?你怎麼了?怎麼臉色這麼難看吶?是不是病了?我讓老付找王平來給你看看吧..」
司衡還沒來得及付諸實踐,先被沈景和打斷了話:「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什麼人是「個什麼樣的人」?」司衡一頭霧水,話說的險些咬到自己的舌頭。
「堂兄..他在夏梁郡遇到的那個人,他腹中孩子的..另一個親生父親..」這幾個字似乎格外刺痛沈景和,「那個,叫許暮舟的人。」
司衡本是奇怪,這好端端的,景和為什麼又自己提起許暮舟,他上次不是還因為這個發了通脾氣么?
不過看人這狀況,司衡也不計較了,順著他的話答:「我在夏梁郡待了十四天,先是從那裡的鄉民口中得知,許家的家主,好看得不像凡間之人。」
「原先我也覺得是他們誇張,山野鄉民,見過的人少,一個略有姿色的人便拿來當天仙,也是有的。但我跟許暮舟打過照面之後,發現鄉民們所言,居然是真的。」
那時候沈毅失蹤,幾乎全天下都在找他,沈家派出去的探子,說是在夏梁郡的鄉野里,疑似看到沈王爺的身影。
司衡便帶人遠赴夏梁郡,為了不引人注目,還特意喬裝了一番。
然後便是那一場在街市上的「偶遇」,也正是那一次,司衡與許暮舟打了照面。百聞不如一見,當時他就被許家家主的容貌,小小震撼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