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道歉
沈毅的低頭。
若要問這位神秘的金主是誰,其實連許暮舟自己都快忘了,他來自一個富可敵國的貴商之家,有一個手握巨財的爺爺。
許自山的富有,不止是在豐國境內,哪怕是放眼全天下,東西南北,沒有哪個國家是不羨慕的。
只是許暮舟怎麼也想不到,這十二載未互通有無過一句消息的親爺爺,會在眼下這樣急需真金白銀填補的節骨眼兒,如天外飛仙般,及時幫了他一把。
就連裴雲初也對此驚嘆不已,甚至覺得這突如其來的饋贈,不免叫人心生幾分害怕:「走出許家的門,都快十三年了。」
「如今我們在鳧山辦的事,又跟許家沒有關係,怎麼老爺突然不惜血本..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蹊蹺?」
雖然許自山為西北之事拿出來的錢財,與許家的財富的相比,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更遑論「血本」了。
但裴雲初他們脫離許家太久了,誰還會特意去記得許家老爺子究竟多麼富有。
如果說,當初從許家離開,從京城去往夏梁郡的三個人里,誰對許家的怨恨最深,那一定是裴雲初。
許暮舟那個時候太小,還不懂得為自己成為「棄子」的悲慘命運而心懷怨恨,但裴雲初是個大人,他會把許暮舟的那份怨,一同帶上。
許暮舟寬裴雲初的心:「京城的來信里說了,是千歲大人發布了籌集銀錢的消息,老爺子多半是看在千歲大人的面子上吧。」
但許暮舟心裡知道,這種說法站不住腳。因為許家老爺子是出了名的不涉朝政、黨爭。
否則以許自山這樣的身家,必是黨爭內鬥的任何一方都會極力爭取的人,怎麼可能遠離紛爭,獨善其身。
可是..現如今許暮舟金千歲這邊的人,老爺子這麼一出手,豈非是要倒向金千歲這邊陣營的信號?
老爺子的本意或許並非如此,但..至少外人看來,他已經選了邊站。
許暮舟也猜不透他這親爺爺的意思。
他只是驀然又想起,那時他借許修雨之名,推著許自山上攝政王府登門拜訪,那時候老爺子就似乎有意無意的幫扶過他。
那時許暮舟一心裝著沈毅的事,便未曾深思細想。
現在轉頭再回憶起來,許暮舟好像隱約可以找到一根無形的繩子,把這一切的事情串連起來。
他隱隱的明白,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巧合。
不過無論如何,許老爺子這一出,也算是給許暮舟撐了腰,他所提議的計劃有錢落實,面對金玉賢也能交差了。
只是有人歡喜有人憂,攝政王和金千歲是對立慣了的,金玉賢洋洋得意了,沈毅心裡能好受么?
這西山山頭的沈家軍,個個氣得橫眉豎眼,滿心窩火,都快憋死了。而沈毅呢,他倒並非是介意自己面子上不好看,而是許自山這一摻和,竟是叫他也有些心焦了。
運送銀錢的鏢車,快馬加鞭,一天的功夫,這震撼整個鳧山山匪的大筆雪花銀就送到了西北境內。
侯於然和許暮舟,領著押車的鏢師,繼續把裝錢的鐵皮箱子引到山裡的中心腹地去,親自交到了瞿風寨寨主的手上。
和談,也就算是功德圓滿了。剩下的便是許暮舟所說的鳧山一帶的「經濟化」建設,以及開闢連通西北和中原的貿易之路。
這不是個簡單的過程,至少開頭的前期,需要有人全程盯著。
所以許暮舟自告奮勇,表示願意在西北多停留一個月,待得一切步入正軌,再行回京。
然而在此之前,還有一件事情沒辦。
這日清晨,許暮舟叫人從山寨里抬了兩三塊又寬又厚又長的木板,搭在相對的東山頭和西山頭之間,自己則穩穩噹噹地踩了上去,緩步走到了對面。
現在收復西北之事算是基本解決,沈家軍無用武之地,聽說沈毅他們也將不日返回京城。
許暮舟怕攝政王忘了約定,便親自走了過來,在簾帳門前恭敬的請人出來:「沈王爺馬上就要離去,在下也不好送王爺一程,只好口頭上送送了,萬望王爺不要見怪。」
「對了,在下也得提醒王爺一聲,王爺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當日沈家軍的將士們一時不查,冤了千歲大人和侯廠公的清譽。」
「王爺許諾過的道歉,還希望王爺可千萬沒有忘了。」
既然匪患順利化解,侯於然自是安然的等著沈毅餞行「道歉」的承諾,可是卻遲遲沒有等來。
侯於然又急又氣,生怕沈毅說話不算話,扭臉拍拍屁股走人,但他又極好自己「廠公」的面子,不肯自己去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