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臨產
崽崽出生,好一頓折騰。
王醫官很快趕了過來,而他趕到時,沈毅已經被架到了床榻上,被陡然來臨的破水,折磨得滿腦門汗。
王平檢查了一下沈毅胎腹的狀況,發現他這應當是急產之兆,羊水破了,產道卻還絲毫未開。
孩子急著下來,胎腹硬得像一塊石頭,這情形有點麻煩。
沈毅捱過一陣產痛,見王醫官神情不對,攥緊了床褥問道:「王平,..是,是孩子狀況不好嗎?」
王醫官將銀針包拿出來,備在一旁,繼而又開一張催產葯的方子,要人立刻煎了來,一邊安撫沈毅的情緒:
「小世子狀況很好,胎位也正,只是他現在急著出來,王爺的產道卻未打開。我已命人去煎了催產葯,王爺服下之後,有助於開產。」
「只是..這樣會比較辛苦,王爺你要忍耐一點。」
按理說,若是產穴開的慢,便扶人起來走兩圈,有助於產穴開啟。但沈毅的羊水破得太早了,且腹中胎兒位置本就靠下。
若是站起身來,羊水便會快速流光,孩子也會被卡住,那便是難產了。
因而王醫官只能囑咐沈毅平躺著,減緩羊水流失,再開催產的葯,且這催產的劑量還不小,然後讓沈毅喝下。
若是開產的速度還是慢的話,便只能以銀針刺穴之法強行助產,但那實在是非人的痛苦,王平也不願意他們王爺承受。
不過話說回來,他們王爺為什麼會突然破水的呢?明明胎位靠下,容易出現急產,王醫官早就千叮萬囑要平心靜氣的休養。
這是受了什麼刺激?
面對不遵醫囑之人,身為大夫,心裡難免不悅,王平想要質問沈毅以及沈毅近身的幾個人。
但看他們王爺咬著牙,分明痛得想要掙動,卻為了不讓羊水流出,強行忍著,實在疼的厲害時,至多挺一挺腰。
沈毅這副模樣,叫王平將幾乎脫口而出的質問,又咽了回去。
「..不要緊..我也不怕辛苦,你就..務必替我把孩子保住了!」沈毅話剛說完,一陣產痛再起,他轉過臉,把痛呼埋進枕頭裡。
待得這陣疼痛也終於過去,沈毅緩過氣來,對旁邊的付逍棠道:「給我一塊布巾,..我不想咬斷舌頭。」
產室里不宜聚集太多人,司衡和沈景和又都是連親都沒成過的少年,自然是被趕出了卧房,只能在隔壁房間待著。
司衡心裡又是慌又是怕,他方才攙扶沈毅進卧房時,就被沈毅痛苦的模樣驚了一下。
印象中,他的表哥從來都是強大而恣意的,幾時這般脆弱不堪過。
而且儘管不置身同一間屋子裡,沈毅隱忍的喘息,和實在忍不住時的偶爾幾聲低吼,都叫司衡毛骨悚然。
沈景和則是像熱鍋里的螞蟻,在這屋子裡來回踱步,看得本就心裡害怕的司衡更加眼暈。
司衡很想叫他停下來,想說自己娘親當年生妹妹時,父親在隔壁房裡也是這麼轉的。可是沈庄白腹中的孩子有親生父親,看著景和在這轉,司衡老覺得怪怪的。
就這麼過了一整天,沈毅也足足痛了一整天,他服了催產葯后,產穴開始打開了,但也仍是抵不上孩子往下走的速度。
王醫官讓他忍著不要用力,可是本就磨人的產痛,在催產葯的加持下,更是痛得人死去活來。
沈毅的長發和裡衣已經全濕透了,床褥和枕巾也被他攥出了裂縫,感覺到孩子向下走得已經非常明顯,幾乎就快掉出來了。
「..不行..他,他要出來了..」孩子的頭顱卡進盆骨,腰像被人斬斷了一般,痛得沒了知覺,沈毅已經無法再逆著本能忍耐了:
「我,..我忍不住了..」
但是現在產道仍然沒有開全,胎兒下來,頭便會卡住,很危險。沈毅提起一口氣,對王醫官道:「..王平..給我扎針。」
銀針刺入穴位,刺激著產道迅速張開。效果雖是顯著的,但這也無異於分筋錯骨,饒是沈毅這般忍得疼的人,也禁不住慘叫出聲。
不過最折磨沈毅的,除了身體之痛,還有焦躁而憂慮的心緒。
自從看到駢州傳來的信箋后,沈毅心中便一刻也不曾放下許暮舟。
即使身陷慘烈的產痛之中,他也留出了一半的心思,要等許暮舟的下落。
說來也巧,這時候,再次從駢州城飛來的信鴿,掠過沈毅卧房的窗檯,飛落到了隔壁的書房。
沈毅先前讓駐守駢州的親衛隊仔細搜尋許暮舟下落,這次的信箋,應該就裝著搜尋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