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意外
有媳婦兒撐腰,無所畏懼——
天下王土四分,江湖和武林自然也不是同一體,且不說中原的武林就因門派繁雜而紛爭不斷。
中原以外,還有北燕和西涼的武林人士,又與中原武林,是分而存在的。
北燕之人能騎善射,驍勇善戰,於武學的研究上,稍遜一籌。
最能與中原武學分庭抗禮的,還數西涼,兩邊的江湖恩怨,也更錯綜複雜。後來,西涼國力衰微,中原武學一家獨大,西域的能人異士四散隱居,多年不見出山了。
但這名伶樓中,放眼望去,同那待客的美嬌娘一般身負異術的人物,隨處可見。
他們或作跑堂小二的裝扮,或坐在台上演奏琵琶,還有那變戲法的「法師」,尋常的百姓看不出異樣,只會覺得新鮮。
孔夜卻是能一眼看穿的。
「若他們當真都是西涼武者的後人,」許暮舟嘗了嘗桌上擺放著的,名伶樓獨有的姜蜜桂花釀茶,覺得滋味不錯。
順便還給黑衣劍客也斟上一杯,「這般成群結隊來到我中原的都城裡開了個酒樓,是否可以看作,西涼涉足我豐國朝政?」
雖說幾個國家之間的暗流,已經涌動了十幾年了,但表面上的和氣,大家都還是要維持的。
從前,四個國家的開國君主曾相聚一堂,共同定下一個約定——國與國之間,唯有友好往來,不得干預內政,否則便視作違約與宣戰。
因而許暮舟才有此一問。
他們坐的是包廂,左右兩邊各一扇大大的窗戶,與樓中別處的嘈雜,似乎是相隔開來的。
且兩人說話的聲音也並不高昂,按理說,外頭的人應當是不會聽見的。
但那位接人待客的美嬌娘,卻彷彿有順風耳一般,許暮舟話音一落,便輕移著步子過來。
美嬌娘身段極好,走路亦帶著風情,平平無奇的幾步走廊,被她一邁過,卻猶如步步生蓮。
孔夜剛想說辨識武功的路數,他在行,但許暮舟方才那個問題,卻是跟自己說不著,應該去和沈毅商量才是。
結果不等孔夜開口,一個甜美而柔情的聲音傳了過來:「咱們這座樓里的,都是鄉野閑人。亂世中討生活,不容易。」
言外之意,是並不否認自己西涼人的身份,但西涼武林沒落已久,他們這些後人,也早已成了「閑人」。
既是閑人,在哪裡討生活,都是說得過去的。若有人非要用他們的身世、背景說事,那也只是這人的欲加之罪,和心胸狹隘罷了。
許暮舟知道這美嬌娘是在含沙射影的敲打他,但許暮舟裝作聽不明白的樣子,轉而點名要見名伶樓的曹掌柜。
美嬌娘有一瞬間的意外,繼而又嬉出姣好的笑臉:「我們掌柜不方便與外客見面,這位公子有何要事,可以告訴我,由奴家轉達。」
許暮舟並不打算聽她的,「「不方便」?卻是為何?難道曹掌柜,是有重病在身?亦或身有殘疾?」
美嬌娘點了點頭,美麗的眸子低垂,似是欲哭的模樣:「..我們掌柜的,是個可憐人,娘胎裡帶了殘疾,形似惡鬼。」
「見過他真面目之人,無不受到驚嚇。久而久之,掌柜的便不再見人了。」
本以為這麼一番說辭,能打消許暮舟要見那曹掌柜的念頭,沒想到許暮舟竟是絲毫未受美嬌娘哀戚的感染,也全然沒有同情。
反而好整以暇的微笑道:「無妨,我膽子大,我這兄弟膽子也不小,還請您引路,帶我們去見一見掌柜的。」
這個樣子的許暮舟,多少顯得有些不近人情。
「公子,奴家說過這不方便,你又何必強人所難呢。難道中原人,就比我們這些閑散的異域中人,生來高一等?」
美嬌娘好像也有些惱怒了,「公子這般,是想羞辱我們?」
許暮舟卻不理會美嬌娘扣在自己頭上的帽子,言語間仍是一派雲淡風輕,「你且去與你們掌柜的說,我險些就要成了紅花會的前任總舵主。」
「想來,他是願意見我的。」
「紅花會是何物?我們這裡從未聽過。」美嬌娘欲轉身離開。
「那「影江盟」你們可聽說過?」許暮舟一邊捏著圓圓的小茶杯,一邊顯露出與平時大不相同的咄咄逼人,「影江盟的前任代盟主,不巧,正是在下的師父。」
「我若是請他老人家出手,十個名伶樓,拆起來也很容易。」
那美嬌娘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公子身為當朝攝政王的夫婿,不以身作則,竟仗著權勢欺壓平民,真是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