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4章、先管好自己
眼底水波流轉,容色間透出幾分溫柔。
那般的神情,就像是回到了八九年前。
讓謝錦宴緊繃的心微暖,他抿唇,反握住青蕪的手,安慰道,「師姐不必擔心,無非就是那麼幾撥人。」
「前廢帝餘孽亦或是魏朝老皇黨宗親,他們向來不待見孤。」
「在那些個宗親看來,孤……同母后一樣,就是個異族,不配做皇子,更不配做這大魏朝的儲君。」
「可有什麼辦法呢?他們再不情願,再排擠孤,孤也還是父皇的嫡子,更是名正言順的東宮之主,他們無可奈何,只能日日夜夜絞盡腦汁取孤性命。」
「從十歲開始,下毒,放毒蛇,算起來,也有上萬回了吧,只可惜,孤命硬,沒能如他們所願。」
謝錦宴挑眉,俊秀面龐寫滿囂張得意,眼神卻是愈發悲涼。
俞青蕪坐在榻前,靜默的看著他,突然想起了年幼時的謝錦宴,膽小怕事,稍有些風吹草動便猶如驚弓之鳥。
她一直不理解,一個男孩子為何會膽子會小成那般,如今聽了他這番話,突然就明白了過來。
更不覺想起,年少時,錦宴小心翼翼討好師兄弟們的模樣。
他那會兒生得像個小姑娘,面貌也與魏人略有不同,所以一開始師兄弟都不願搭理他。
直至有一日,錦宴太子的身份被曝光,這些人又都換了副嘴臉。
再後來,他就變得愈發乖戾殘忍,成了魏朝有史以來最荒唐狠毒的太子殿下……
眸色里染上一絲心疼,俞青蕪沒再說話,只抽出手,輕輕在謝錦宴額間撫過。
宛如小時候,用這種唯有他們二人才懂的方式安慰他。
見她如此,謝錦宴幽冷的眸色又軟了些,笑道,「師姐,孤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你若想讓孤心裡好受些……」
「倒不如…」他抬起手,修長的手指輕指了指嘴唇,「來點兒實際的。」
薄唇上揚,分明氣色憔悴,眼神卻一如既往的魅惑,孟浪……
俞青蕪頓時紅了臉,重重打他手,瞪他道,「謝錦宴,你能不能正經些。」
「瞧你這副孟浪德行,當心哪日死在床上……」
「那也是死在師姐你的床上。」
「……」她就不該多嘴!
俞青蕪無言……
白了他一眼,又岔開了話頭問,「殿下傷成這般,過幾日可還能去榮國公府觀禮?」
這女人,他都傷成這樣了,她還記掛著那沈家的納妾禮!
謝錦宴心中略有不悅,不過,倒也沒再和俞青蕪磨嘴皮子。
眸色微沉了沉,他神色正經起來,嚴肅的看著她,「師姐,孤警告你,你想報仇可以,但別想著用孤的馬去傷了那老寧王。如今,孤還用得上他。」
「放心,我不會。」俞青蕪點點頭,臉上看不出表情。
她總是這般,瞧著像嬌軟可欺,似乎什麼情緒都能叫人看出來,但事實上,是最不喜形於色的。
深深看了女人一眼,謝錦宴再度握住了她的手,又交代道,「師姐,如今你乃太子府良娣,賀禮什麼的,你得提前備好,再有,你須得單獨再備一份,到底那沈宗元是你的舅父,面子功夫還是要做給外人看的。」
謝錦宴緩緩說著,那語氣彷彿夫子教誨學生,又像是丈夫在與妻子說著家長。
這一瞬間,俞青蕪生了一種,也許她與謝錦宴真的能做一對兒恩愛夫妻的錯覺。
去榮國公府觀禮,是在幾日後。
一大早,俞青蕪就起來梳妝,繁複的黛色禮服來回裹了好幾層,髮髻亦是梳了大半個時辰。
最後,再綴上周皇后賞的紅寶石簪子與耳墜,襯得她明艷照人,更平添幾分氣勢,站在謝錦宴身側,猶如天作之合。
從馬車上下來,門口迎接的是秦意柳和沈恪。
看到俞青蕪,他們二人臉色都不由變了變。
沈恪是驚艷,不甘。
秦意柳則是妒恨,尤其看到俞青蕪那一套紅寶石首飾,她眼底里幾欲噴火。
不過,目光落到一旁謝錦宴身上時,又換上了一貫的溫柔端莊嘴臉,款款上前,溫溫柔柔向謝錦宴施禮,「臣婦見過太子殿下……」
水眸里勾著幾分暗示,殷勤道,「殿下,禮還未開始呢,若不然,臣婦先引您進內堂休息。」
聞言,謝錦宴沒答話,只淡笑看了俞青蕪一眼。
俞青蕪會意,看向秦意柳,一副太子妃姿態,替謝錦宴回她,「大表嫂,我對榮國公府熟悉得很,就不勞你操心了。」
「您啊,還是先管好自己吧。」她上前,輕輕在秦意柳肩頭拍了拍,用唯有她們二人才聽得見的聲音,冷笑又道,「秦意柳,我不知你為何總與我過不去,但謝錦宴不是沈恪,他可不喜歡那種人盡可夫的女人……」
言語平靜,卻字字句句都透著欺辱……
秦意柳一震,臉都青了,下意識的望向謝錦宴,希望謝錦宴能管管他這位囂張的妾室。
但很可惜,謝錦宴看都沒有看她一眼,拉著俞青蕪,徑直的就往裡走去。
一路踏進內院,他笑開了口,挑眉道,「師姐今日醋勁兒好大,不過……你這般囂張挑釁,只怕那秦氏不會輕易放過你。」
要的就是那秦意柳挑事,否則這場婚宴,她豈非白來?
俞青蕪勾唇,輕輕湊到男人耳畔,帶著幾分俏皮,「殿下不讓妾身挑事,那麼這場風波,就只能由旁人來挑咯。」
「太子殿下。」俞青蕪正說著,忽然一道熱情的聲音傳來。
聽到那聲音,俞青蕪身體猛然一僵,身體都不由繃緊了,驀的朝那錦衣華服的老頭看去。
看到她的瞬間,老寧王也怔了一怔,隨即大步走過來,笑問謝錦宴,「太子殿下,這……就是你新納的小妾?」
「這模樣,的確絕色啊,瞧得老夫都心動了。」他摸著嘴唇,上下打量俞青蕪,眼神猥瑣至極。
這個小蹄子,長大後果然與她娘一樣貌美,甚至更勝幾分,倘若……能帶回府中嘗一嘗滋味,豈不銷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