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柴房血跡
「沒想到我與姜姑娘心有靈犀,竟都覺得這石磨有蹊蹺之處。」
說完,裴行舟沖著姜令嫵拋了一個媚眼。
姜令嫵翻了個白眼,這人生得一副清貴相貌,偏偏浪蕩十足。
裴行舟前一秒還是輕佻浪蕩,這一刻又恢復成了正經嚴肅,他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兇手在迷暈王五后,便用麻繩勒死了他,為了製造上吊自殺的假象,兇手可謂煞費苦心……
他利用床單、衣衫擰成長繩,繩子一頭連接麻繩,一頭繞過橫樑扔向窗外;
所以,這窗戶上的鐵釘勾住了布料,而床單也沾染鐵釘銹跡。
繩結被丟至外院,兇手再將繩結綁至老牛身上,老牛推磨時,房間內的王五就被輕而易舉地吊在房梁之上。
最後解開床單時,死者的體重使得繩結自動綁緊,一個上吊自殺的現場便偽造好了!」
「只不過……」這時,裴行舟話鋒一轉。
「兇手如此煞費苦心布置這樣的一個局,到底是為什麼呢?」
姜令嫵接過話頭,她聲音清脆,目光灼灼。
「因為兇手體力孱弱!他的腳印左深右淺,或許是右腿受了傷;或許他是左撇子,所以不得不藉助石磨將王五吊在橫樑之上!」
「唔,姜姑娘果然十分聰慧。」
裴行舟又恢復了紈絝浪蕩的笑容,毫不吝嗇對姜姜令嫵的讚美。
他懶散地望向窗外,眼神的餘光卻被窗台上花盆所吸引。
他隨手捻起一小顆種子,放在鼻尖輕嗅。
「咦,這是蘋果籽,為何要這樣擺放呢?」
循著裴行舟的視線,姜令嫵這才看到了幾顆褐色的種子,躺在乾涸的花盆泥巴上。
兩顆做眼睛,三顆做嘴巴。
這五顆蘋果籽,被人擺成了笑臉的符號。
這蘋果籽笑臉,究竟是王五生前隨手擺放,還是兇手故意留下的犯罪痕迹特徵?
若是兇手乾的,他又為何要將蘋果籽擺成笑臉呢?
難道說,兇手對蘋果籽或者笑臉符號有著特殊的情感寄託?
姜令嫵忽然想起了鄰居大嬸曾提到,王五生前曾與一名女子有過牽扯,或許那名叫梅香的女子,能夠提供更多的線索。
據鄰居大嬸所說,梅香家與王五家相隔並不遠,兩人出了廣濟巷后,很快就找到了砌了青瓦的院落。
這院落看上去很新,白牆青瓦錯落有致,在破敗小巷中,顯得格外鶴立雞群,別有一番江南人家雅緻風韻。
只是大門緊閉,青石台階上布滿了落葉,看起來已有段時間沒人打掃過了。
姜令嫵看向緊閉的大門,黛眉輕輕蹙起。
這院牆如此之高,難道她又要被摟著翻牆?
反觀裴行舟倒是一派悠然,他微微彎起一雙鳳目,臉上既懈怠又慵懶,狀若風度翩翩道:
「姜姑娘,男女不授受不親,你還是是自個兒爬牆吧。」
姜令嫵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她臉上一熱,心中又羞又氣!
這人定是故意挖苦她的!
看著灰白而高大的牆垣,姜令嫵細白貝齒,輕輕咬著下唇,如玉般的臉頰閃過一絲窘意。
她素日一向清冷,如今明眸含羞,粉頰帶怯,竟比含露春花還要嬌妍上幾分。
姜令嫵垂下粉頰,聲如蚊吶:
「王爺能否勞煩您先進去,再替我開門可好?」
裴行舟收回灼灼目光,聳聳肩,唇角勾起無奈的笑意。
本想要這小女子開口求求他,沒想到人家直接另闢蹊徑。
兩人悄悄進了宅院后,發現這是一座三進三出的宅子,主人家裝飾古樸而雅緻,花園裡還種有建蘭綠梅的盆栽。
可惜六月,綠梅並不展顏,光禿嶙峋的枝丫上,只有少許油油綠葉。
裴行舟環顧四周,只覺得宅子靜悄悄,好似無人居住,他抬首看到高掛的匾額后,忍不住稱讚道:
「沒想到,這戶人家竟是如此通透之人!」
姜令嫵循聲望去,只見莊重的匾額寫著四個正楷大字:「平安喜樂」。
平安喜樂。
一想到癩子王五不知用了什麼手段,哄得梅香落了胎,姜令嫵就揪心得很,心中不免一陣悲涼。
不知道如今,梅香與她家人是否真的如願以償,萬事平安喜樂,順遂無憂?
就這樣想著,姜令嫵緩步踏入裡屋,只見雕花床四角掛著淺粉色帷幔,想來這便是梅香的房間。
菱花鏡前擺滿了各色胭脂水粉,她隨手打開一個精緻琺琅盒,卻沒想,這裡面竟是裝得滿滿的淺螺黛!
姜令嫵忍不住一聲輕呼:「怎麼會有這麼多淺螺黛?」
裴行舟朝盒子睇了一眼,面上帶著幾分玩世不恭的笑意:
「淺螺黛,淡燕脂,閑妝取次宜。
沒想到這產于波斯的礦物,竟在我大盛朝成了上等的粉黛。
據說只一小盒便價值千金,看來這戶人家大隱於市,是有些來頭的!」
說完,兩人便在屋內仔細搜查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