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玉面修羅

第54章 玉面修羅

謝家畫舫一共囚禁了八名男童,在場所有官差,無一不是面色凝重。

本應是天真無邪的年紀,卻遭受到人性最幽暗的罪惡!這是金陵城每一名衙差的恥辱!是金陵城每一個成年人的罪責!

更令人背脊發寒的是,暗室一角,朱漆描金花卉紋架格之上,擺放了數十個細腰琉璃瓶。

晶瑩剔透的琉璃瓶中,裝了一束綁有紅繩的頭髮絲。

這是謝鯤鵬的戰利品,他每傷害一個孩子,便剪下一撮頭髮絲,放於琉璃瓶中以供觀賞。

而描金花卉紋架格最顯眼的位置,單獨擺放了一個系著如意穗的琉璃瓶。

姜令嫵渾身僵硬俯下身,這是一縷微微蜷曲的髮絲,泛著亞麻色的光澤。

這個孩子,或許對謝鯤鵬是某種特殊的存在。

看到謝鯤鵬大搖大擺的「戰利品」,裴行舟周身氣壓很低,他捏緊了拳頭抿唇不語,可姜令嫵知道他此刻心情很差。

有年輕的衙差壓不住男兒血性,他們紅著眼,怒目圓睜地沖了出去!

沒多久,水匪的哀嚎聲響徹整片江域。

生於底層的人,更能理解弱小者被被奴役、被□□的苦難。

聽到此起彼伏的哀嚎與怒罵聲,裴行舟散漫地抬起腳走出艙底,甲板上幾名衙差面色鐵青,似瘋狂地發泄內心的憤怒,拳拳到肉,揍得一眾水匪血沫橫飛!

瘦猴管事被打得鼻青臉腫,他匍匐倒地連忙叫冤道:

「我們還未被判罪,你們,這是濫用私刑!!!」

一國字臉都衙差怒髮衝冠,他狠狠抬起一腳,重重踢到他肩頭,瘦猴管家的黃牙都飛出了一顆。

他橫眉冷對,朝著地上之人啐了一口:

「我呸!助紂為孽的禽獸,老子今天就是濫用私刑,打死你個畜生又怎麼樣!大不了老子一命換一命!!!」

秦昭朗見手下人竟當著清河王的面濫用私刑,他面色有些犯難,生怕王爺會怪罪下來。

他小心翼翼勸說道,「王爺,他們剛當差沒多久,年輕氣盛又是第一次見這樣的現場,難免心中憋著火,求您別跟他們一般計較。」

裴行舟微微遮住眼眸中的陰鷙,他走上前制止住了毆打,嗓音緩慢道:

「你們身為官府中人,濫用私刑可知該當何罪?」

幾名衙差齊刷刷跪下,帶頭之人沉默一會,遂咬牙切齒地說了一句:

「是屬下出的主意!屬下一人做事一人當,甘願受罰!」

裴行舟一記鋒利眼刀掃向他,並未應聲。

冷冽的餘光掃到了瘦猴管事,他緩步走上前,隨後一道好大黑影壓下。

瘦猴管事被打成了一攤爛泥,臉上的血水與甲板泥污混在一起,他全身顫抖道:

「大人,開恩,求大人開恩!這幾位官爺想殺了我們!大人你不能殺我們!!!我什麼都說,什麼都說!」

裴行舟眼底一片晦色,喜怒難辨。

空氣突然沉默……大家都在等待裴行舟的反應。

瘦猴管事被他盯著心裡發毛,後背出了一層汗,他心虛試探道:

「大人,我是謝家畫舫的管事!關於這艘畫舫我什麼都知道,我什麼都知道!求您別殺我!」

管家自曝身份,裴行舟眼神倏然冷峻,以泰山壓頂之勢睨著他。

良久,他吐出一句輕飄飄的話。

「若無憤怒,正義也就毫無意義。

本王也想要殺了你,你說這可如何是好?」

一陣江風吹過,瘦猴管事只覺周身一涼,他翕動著嘴唇,似不可置信搖搖頭。

「不,不,不會的!我是這家畫舫的管事,我可以轉做證人,我還知道……!」

他話還未說完,眾人聽到一聲骨頭碎裂的脆響!

「啊!!!」

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喊直衝雲霄!驚得飛鳥四散逃走!

眾人愣愣抬眸,只見一隻青地聯珠對錦朝靴,狠狠踩上了瘦猴管家手腕。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然後又是一聲嘎吱骨頭響,裴行舟竟是瘦猴管事的手腕給碾碎了!!!

管家疼得直打滾,他一邊慘叫一邊求饒,可裴行舟依舊死死踩住他,沒過多久,瘦猴管事腦袋耷拉,不省人事昏死過去了。

裴行舟長眸微微一眯,確認對方只是暈了,而不是死了,這才大發慈悲將腳拿開。

他唇齒間冷漠地碾出一個詞,「廢物」。

日頭正烈,沿著男人冷峻身形勾出一層薄薄金邊,原本清雋的眉眼,被狠戾之意取代。

他好似完全變了一個人,懶散與溫和早已消散殆盡,帶著地獄修羅嗜血的氣息,眸光森寒打量著水匪。

裴行舟銳利的目光掃過,讓一眾水匪為之變色,修長的指骨一下一下敲打著綉雲紋刀柄,也一下一下敲打在水匪們的命門上!

甲板上官差膽戰心驚,只覺得陰雲壓頂,秦昭朗額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不知道是被這大太陽曬得,還是被裴行舟給嚇得。

裴行舟忽然惡意地笑出了聲,他輕輕詢問著:

「下一個,是誰呢?」

空氣中有難聞的氣味,竟是一個大鬍子水匪當場失了禁!

他做賊心虛地不敢與裴行舟對視,有官差上前一步將他拉出來,無意從他衣襟中扯掉了出一個東西。

姜令嫵抬眸望去,她不禁呼吸一凝,心口陣陣鈍痛,這是一件孩童的肚兜小衣,綉著虎頭虎腦的紋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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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美人畫罪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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