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那朵雀安安親手用筆沾了顏料描上去的柰花開在常季的眼睛下面,如今已經不復存在但其中心情,不知道誰還記得。
是個良夜,抬頭就能看見漫天的浩瀚星辰,雀安安十分溫柔,甚至在事後握住了常季的手,紗幔層層疊疊,常季感覺到好像有人推門進來了。雀安安不喜歡被人打擾,故此在她與人同床共枕之時,一般不會讓人進來,既然有人進來了,應該是雀安安吩咐的,常季只顫慄了一瞬,就又任由雀安安動作。
「好乖,」雀安安的話黏膩曖昧,就貼在常季耳邊,「我應該給你一個獎勵。」
他不知道是什麼,柰花的香氣還在蔓延,他已經被雀安安抬手遮住了眼睛,他信任雀安安,沒有忐忑不安,只有對於那份獎勵的期待。
灼熱撲面而來,他雖然覺得奇怪,但仍乖巧地任雀安安拿捏,彷彿一條毒蛇狠狠咬上他的面部,他疼得大叫,也想要滿地打滾,可他的手腳都被雀安安牢牢壓住,就連摸一摸他那痛苦萬般的臉,他都做不到。
雀安安還在柔聲哄他,說很快就好了很快就好了,他的眼前漸漸模糊,淚水鑄成一面奇怪的鏡子,救他於水火之中、他那麼喜歡的雀安安,一會兒是雀安安,一會兒又是張牙舞爪的怪物。
他驚詫不已,思緒卻已經漸漸飄遠了。
醒來已是天明,紗幔被人拉開,陽光傾瀉下來,雀安安正坐在床頭,看見他醒了,還捧起他的臉,開心地道:「剛好合適,你從頭到腳的尺寸都已經印在了我的心裡。」
是啊,這個面具嚴絲合縫地蓋在他的半張臉上,仿若情人之間的用心。但常季只覺得害怕,情人之間不該是這樣,常季縮了縮手腳。
雀安安應該是瞧見了,但也沒多說什麼,她伸手取過一支筆,細緻地在常季的面具上勾了朵柰花,開得就如窗台上放著的那一盆一樣好,常季看著鏡子中全然陌生的自己,不好低頭,也沒有抬頭。
雀安安無可否認,由她親手所繪再親手所打造的面具,一切都是那麼合適,只配得上常季,她正在把常季——她買回來的奴隸,變成她心中的樣子。
她含著一點兒趣味勾上柰花,常季再次沉醉在她的花言巧語里。
風吹動柰花的葉子,雀安安用筆尖挑起他的下巴,「常季,這樣,你在我這裡就是獨一無二的了。」
臉上還在隱隱作痛,但常季猶如飛蛾撲火,獨一無二太過誘人,已經停不下來了。
手慢慢摩挲過面具,從眼角向下,這裡曾有一朵柰花在悄然開放,雀安安的手停在常季的脖子上,一字一句地重複道:「誰動了我給你的柰花?」
熟悉雀安安的常季知道,這是雀安安發怒的前兆,可他還是毫不遲疑地指向了自己。
掐住常季脖子的手慢慢收緊,就在常季以為會被盛怒之下的雀安安活活掐死的時候,雀安安卻突然停了手,她一言不發地將常季拖進了眼前的一間房,是個空房,隱約可見月色。
常季被她一把推到地上,還來不及喘氣,雀安安就在他身上抽了一鞭子,一鞭子,兩鞭子,三鞭子……
雀安安的鞭子即使是落到旁邊的空地上,也能讓常季害怕得發抖,雀安安蹲了下來,迫使常季看向自己,眼裡的火還在燒,「為什麼動我給你的柰花?」
常季的口鼻間湧出鮮血,在月色下,好像哪裡都是褐色暗淡的一片,他就沾了這樣的一片,和著自己的心如死灰在空地上寫下了一行字。
歪歪扭扭的,他的字是雀安安一個一個親手教的,因此不用費太大的功夫,雀安安就瞧了個明白。
我不喜歡你了。
像寒風刮過臉,一刀又一刀剜在雀安安心裡,雀安安氣急敗壞地提起鞭子,又抽了好幾鞭,一邊抽,一邊聲嘶力竭地吼:「你敢說不愛我?」
「我教你寫字讀書,你敢說不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