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而現在那個被聞傾木稱道的奇才正像個流氓一樣將門哐當推開,君閑果然還沒睡,他在這敵營之中,自然不能睡得安穩,幾乎是聽見聲響的那一瞬間就從床上彈了起來,手裡緊緊握著池青道給他的小刀。
床頭燃著蠟燭,池青道立在門口,能輕而易舉地看見君閑,她的王夫現下警惕得像只豎起耳朵的兔子,她本不該如此嚇他,但已在聞傾木面前討要了他,此時這般浩蕩,才該合理。
可門口卻是昏暗一片,君閑只看得見個影子,隱隱約約的,心裡直發顫,有微光從門口傾瀉進來,但依舊看不清,那人將門帶上,往君閑的床前靠。
君閑握緊小刀正要動手,卻忽然聽得一句——
「是我。」
是池青道,刀從君閑的手裡滑下去,他鬆了一口氣,「你怎麼這個時候來了?」
君閑以為她是擔心自己才在這個時候跑過來,池青道應該在這裡也是如履薄冰,他的手搭在池青道的手上,「我沒事的。」
「沒事嚇成這樣?」池青道才不信他,翻身上了床,恨不得整個人都粘在君閑身上,「睡吧,等你睡著了,我再走。」
「我不用。」君閑伸手去推她,她堂而皇之地睡在這裡,要是被人發現了豈不是命懸一線。
池青道扣住君閑的手,免得他再掙扎,另一隻手去攏君閑額前的碎發,語氣輕柔:「睡吧。」
君閑眨了眨眼睛,池青道沒來之前,他周身都涼得厲害,明明都已經入了夏,明明擁著厚厚的錦被,他依舊覺得冷。
想起在王府的時候,池青道經常抱著他,將她周身的熱氣全給他,不該求,可他剛剛想到這裡,池青道就來了。
寢食難安的君閑順從地閉上眼睛,不到一會兒就響起了鼾聲,池青道看過睡中的君閑很多次,往往是淡淡的光照進來,不論月光還是日光,罩在王夫的臉頰上,就像一件上好的瓷器,池青道抹了抹君閑的眉,看了一會兒之後,還是沒忍住將手伸到他的肚子上。
一點兒變化也沒有,什麼也摸不到,但池青道往下貼了貼,溫熱,依舊是與王夫的肌膚相親,過不了幾個月,她再貼近這裡,說不定就會有人踢她了。
池青道心滿意足地笑了起來,她將那把小刀重新塞回枕頭底下,明知道君閑睡相極好,又不是小孩子了還會踢被子,她依舊將君閑身上的被子掖好,仔仔細細地做完這一切之後,池青道淺淺地吻在君閑的額頭上。
她要走了。
輕手輕腳地出了房門,池青道避開守衛躍上屋檐,這一排房子肯定有問題,否則不會防守的如此嚴密,君閑不會武功,尋常人一眼就看出來了,犯不著因為他在這裡布置如此多的守衛,這裡應該藏著什麼別的東西吧?
池青道勾勾唇,也許是聞端星夢寐以求想要找到的東西,一路躍過好幾處房梁,都沒發現什麼特別的,反而在前廳里偷聽到了聞傾木和聞靈寒的談話。
深夜召聞靈寒過來,事出必有因,不知道聞靈寒知不知道她的母親已經打算捨棄她。
「去過了?」聞傾木的膝蓋上趴著只狸花貓,正在她身上眯著眼睛,聞傾木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它的頭。
「去過了。」聞靈寒低著頭,心思難辨。
「既然去過了,那就下去吧。」聞傾木敲了敲狸花貓的頭,那貓忽然揚起頭,黑暗中的一雙貓眼死死地盯住聞靈寒,聞靈寒身子發顫,卻不敢躲,直到那貓低下頭去,她才活動活動僵住的身子下去了。
那貓看著不像是聞傾木養來玩的,還有去過了,去過什麼地方?池青道覺得這件事值得深查,待她要走時,那貓猛地抬頭,看向池青道所在的方向,聞傾木跟著貓兒看過去,笑了起來,「原來你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貓兒似乎是哼了一聲,不高興地跳下去走了,而池青道正藏在屋檐的另一端,剛剛險些就被那貓給瞧見了,這苗寨里處處透著詭異。
快到天亮時分,池青道才大搖大擺地從君閑房間里出來,故意走在那引人前,叫她看見,引人目不斜視,對她也不感興趣,只是問了一句:「客去哪兒?」
「我原來的屋子裡。」
引人思索之後,帶著池青道回了原先她和安一的房間。
先前她已經與安一說過她要去君閑房裡的事情,故此她一夜未歸,安一也不覺得驚奇,她到的時候,聞端星已經在端坐飲茶了。
「青道與王夫果然如膠似漆啊。」聞端星瞥池青道一眼,心裡似乎壓著火。
她一般不會與池青道對著干,也不屑於挖苦人的事情,但也有例外,比如她不開心的時候。
原先她是皇太女,如今是凌雲的皇帝,多少人被她拿捏在手裡,多少人對她俯首稱臣,她喜歡順她意的東西,不管是人還是物。
她自出生起,就是皇室太女,金尊玉貴,沒有人膽敢違逆她,更何況她如今是皇帝。
「怎麼了?陛下,昨天晚上,不太快意?」池青道在她對面坐下,看了看她的左右,「明涯呢?」
明知故問地在這裡挑事,聞端星將手裡的茶杯重重擱置回桌上,抬手甩出一把什麼東西。
池青道伸手抓住,再攤開手,發現是貓毛,還依稀是昨天晚上她瞧見的那隻狸花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