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雀安安沒在後面院子里同人一起喝酒,她一向不喜歡熱鬧,也不合群,就算是不知者,冒犯到她的時候她也會動手,她的世界里沒有對錯,只有喜怒,她自己的喜怒。
何況她身上多的是毒,她還怕一時不慎掉了點什麼無解的毒粉到那些人的酒杯里,她現下不想無端鬧出來條人命。
她獨自在房內,就倚著後窗看著外面的梔子花漫山遍野,白的花朵綠的葉子,嬌嫩得很,她輕輕嗤笑一聲,這算什麼,回去之後她要在十二樓里種滿柰花,讓常季去看,到時候也是花香遍野。
她無時無刻不在想念著常季,但常季避她不及,應該不會想起她,端午已至,常季會做些什麼。
雀安安迷濛地望向遠方,他大概不知道要做些什麼,往日樓里端午的時候,雀安安總是喝得興起,她高興了常季要倒霉,她不高興了常季也要倒霉。
旁的人都盼著過節,常季恐怕不會想要過節,雀安安粗魯至極,從不會疼惜人,哪次節氣之後,常季不是癱倒在床上動彈不得。
雀安安氣悶地喝了口酒,自己罵了自己一句禽獸不如,她伸手向懷中,其實她也偷偷為常季編了條五彩繩,只是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親手為常季戴上。
她沒少給常季一些小玩意兒,就連她腕上的鈴鐺都賞給過常季一串,一模一樣的,滿樓里除了雀安安就只有他有,常季戴著它,只要動一動就會發出悅耳的聲音,雀安安自然是喜不自勝,愛不釋手。
她送的東西,常季都好好收著,但此後她再送,常季應該不會要了,雀安安軟磨硬泡,常季就是不鬆口,永遠打發的就只有一張我不喜歡你了的字條,雀安安嘆息一聲。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但若是讓她放手,那也不可能,就算是她要死,常季也必須牢牢待在她身邊。
要看常季同別的女子親密,叫別的女子妻主,還要為她生兒育女,雀安安光是想想就硬生生摳下了桌子的一角,她決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常季只能是她的。
安一在外面敲門,雀安安回過神來將手裡的碎木頭扔了,又將五彩繩收好之後才道:「進。」
推開門之後,安一開門見山:「常季不見了。」
是池青道的意思,常季是十二樓的人,又同雀安安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雀安安都恨不得將常季綁在她身邊,現下常季不見了,總要告訴她一聲。
雀安安也在剋制自己,將常季逼得太緊,常季必然更加怕她,她不會去動常季,但她打算從西南回去之後就帶著常季回十二樓,不管常季願不願意,就算是將他打暈一路扛回十二樓,雀安安也做的出來。
此時乍一聽見這個消息,雀安安一愣,走到安一面前,手的指骨都快要被她無知無覺地捏碎,她問:「你說什麼?」
「安南來信,常季不知所蹤,王爺讓我知會你一聲,我當下就要啟程回安南了。」
不秋草難動凡心,平常也沒聽說過他喜歡哪家的姑娘,好端端的就鬧出來傷重難產這樣的事情,安南王府雖不至於沒有人頂上去,但池青道還是決定,讓安一快馬加鞭趕回安南,有安一在王府之中,池青道也會放心很多。
而且,信上說不秋草自從醒過來以後就沒開過口,不吃也不喝,已經渾渾噩噩好幾天了,任憑底下的暗衛和府里的人怎麼勸,他就是無動於衷。
池青道擔心不秋草有個好歹,安一與他是知交好友,趕回去也能寬慰他一二,具體的他不想提也罷。
難怪不秋草在行夜的屋子前敗了,要是他有了孩子,必定大不如前,他自己也不知道嗎?
小產這樣的事情,勞心又勞力。池青道將他培養上來,不想見他就此折在這上面。
至於江南的事情,反正一路要過江南去墓前拜祭的,有人膽敢動她父母的墓,她剛好去把那個人揪出來處置。
常季不見了,雀安安心急如焚,她甚至一掌打了過去,被安一躲過之後又質問安一:「怎麼會不見?你們安南王府都在幹什麼?」
「信上說,常季出去採買東西,跟著他的暗衛被殺,他下落不明。」
安南王府的暗衛身上都有特殊標識,安南的人都不敢招惹安南王府的暗衛,來人應該是奔著常季來的。
在常季被劫之前,有三兩人進到王府內,正好遇上了不秋草,不秋草被她們打傷,一拳擊中腹部,滿是淤青,孩子自然保不住,安一在心裡為自己的好友嘆息一聲,經此一事,不秋草以後的身體必定虧損,他怕是無法再繼續當暗衛首領了。
「另外,王爺說,對方的目標應該就是常季,也許是你的仇家,你此時回去,可能不亞於自投羅網,王爺希望你好好決定。」
若是來找雀安安的,那事情就好辦很多了,只要雀安安回到安南,一切就會迎刃而解,安南王府也不會牽涉其中。
但對方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動安南的人,不秋草和那個暗衛的仇肯定要報,池青道看在雀安安救了君閑的份上,將所有利害都告訴給她,已經是仁至義盡,至於怎麼決定,那是雀安安的事情。
「我跟你一起回去,馬上啟程。」雀安安不假思索,常季在安南,就算安南有埋伏在等著她,她也要回安南。
「一刻鐘之後出發。」
雀安安轉身回去收拾,安一回到空房,池青道仍在那裡。她拿了小刀出來把玩,這把刀她曾經交給君閑用來防身,後來君閑被聞傾木控制,拿了這刀刺她。
君閑再看見這小刀,記憶就紛至沓來,為了避免再刺激到君閑,池青道只好將它收了起來。
她另一隻手裡握著那支髮釵,神色冷淡,彷彿下一刻她手中的刀就會落到應默身上,至於會落到哪裡,還要看池青道的心情,現下她擺明了心情不好。
也不知道給她的那封信里寫了些什麼,自從眼前這個人再回來,眼神表情就截然不同了,應默為了自保,只好又拋出另一條消息。
池青道握著手裡的刀問:「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應默忙不迭地點頭,她一味避著池青道,努力將自己蜷縮起來,她是真害怕那刀會落到她身上。
她平常流連於市井,什麼樣的流氓都見過,也都和她們斗過,只要夠狠,那些人多半會怕她。
但眼下,她顯然狠不過在上位的所謂王爺,她這條命可能在人家眼裡根本不足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