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親愛的Moira,請友善對待NPC。】
※※※
漩渦鳴人和宇智波佐助幾乎是在衝進死亡森林的同時就對視了一眼。
——被盯上了。
他們都有這種直覺。
視線追逐著他們,如影隨形,無論他們跑出多遠,那被注視的感覺都不曾消失。
而且……
兩人的目光落在已經不自覺握住了苦無的春野櫻身上。
……連小櫻都已經覺察到的話,就說明這個人是故意泄露自己的氣息給他們的。
就像貓捉老鼠一樣,不緊不慢地綴在他們身後,好整以暇地觀察著他們的反應,悠悠然地……玩弄著自己的獵物。
宇智波佐助和漩渦鳴人同時停下了自己的腳步。
「誒?」春野櫻也停了下來,環視左右,「佐助君,鳴人……」
「喂!」漩渦鳴人的忍道就是有話直說,他當場耐不住性子大喊起來,「到底是誰!快點出來!可惡!不要偷偷摸摸的,出來我們正面打一架!看我解決你!」
回應他的,只有風吹動森林樹葉的沙沙聲。遮天蔽日的古木投下巨大的陰影,隨著風聲無聲搖動。無聲無息地從四面八方包圍了他們。
「別躲了。」宇智波佐助冷哼一聲,也將苦無握在了手裡,「從森林入口跟我們到現在,也是時候現身了吧?」
他的目光猛地落向某個方向,露出了鮮紅的寫輪眼。
而後,那裡響起了一聲輕笑。
稚弱的,聽起來幾乎還是一個孩子的聲音。
女孩子的笑聲。
一陣風過,女孩如同蝴蝶一般輕盈地落下。系帶長靴的足跟落在樹枝上的時候,沒有發出一點聲音。短款和服的衣袖像是蝴蝶的翅膀一樣在她兩側張開,而後輕飄飄地下落。
那是一件黑底的二尺袖,袖口與衣擺層層疊疊地落滿了薄紅的櫻花,自上而下,由雪一樣的白漸變成了血一樣的紅。金色的蝴蝶在紅櫻間紛飛。黑色的百褶裙隨著她的動作如花一般散開了又收攏。
而少女就那樣抬起頭,白底紅紋的狐狸面具後面,露出了蛇一般的金瞳,從上方遙遙地俯視著他們。
漩渦鳴人幾乎是一瞬間就認出了她。
「啊!你是那天那個——」
「哎呀。」她笑著說,「我剛才還在想,要是這樣你都發現不了,我就要給你一點小教訓了,佐助。」
「——怎麼又是沖著佐助來的啊!」漩渦鳴人大聲抗議起來。
而宇智波佐助的神色則是暗了下來:「你是誰?」
寫輪眼毫無疑問是當世最強大的血繼限界,對所有人都充滿了誘惑。自從中忍考試開始,想要挑戰宇智波一族末裔的人就數不勝數,無論是木葉的小李和日向,還是砂隱的我愛羅,亦或者是其他大大小小的忍村的忍者……宇智波佐助實在是這場中忍考試的最大熱點,萬眾矚目的中心。
換句話說,就是第七班開考以後遇到的每一個人,似乎都要來挑釁宇智波佐助一下。
但是這個人……
佐助握緊了手裡的苦無,目光死死鎖在少女的身上。
……這個人和他們都不一樣。
他的直覺,他的理性,他的一切都在向他訴說著這句話。
「什麼啊。我還為了見你特意換了一身新衣服呢,佐助居然還沒有認出來嗎?」
少女委屈巴巴地拉直了自己的衣袖,像是想要向他展示和服的花紋一樣。這個動作讓宇智波佐助的瞳孔瞬間縮緊了。
怎麼可能……怎麼會是……
「嗯?看你的表情,是認出來了嗎,佐助?」女孩愉快地笑了起來,「那真是太好了,要是到這一步都認不出來,我可是會傷心的。」
「……純、雲羅。」佐助的寫輪眼更加猩紅,雙勾玉飛速旋轉起來,似乎是想要看出破綻,「不對,純雲羅的眼睛不是這樣的,更不可能帶著音隱的護額——你到底是誰?」
純雲羅。
Moira。
這個名字在森林裡喚起了一陣小小的寂靜。
從三個字的發音與回憶里的名字對上之後,漩渦鳴人的表情就是一片空白,春野櫻怔了一會兒,在想起這個名字所對應的那個人時,她的臉色也頓時一片刷白。
「宇智波純雲羅?」春野櫻驚愕地抬起頭來,難以置信地看著樹上的少女,「你不是……不是失蹤了嗎?」
從某一天開始,宇智波純雲羅就沒有再來上學了。大人們誰也不肯談這件事,就算去問老師也只會得到含混的苦笑和「她退學了」「你們最好也不要去打擾佐助」之類的話語。而宇智波佐助回到學校以後,也不肯再提一次純雲羅。再加上純雲羅一向孤僻,久而久之,大家也就漸漸不再問了。
但是,像那麼漂亮的孩子是很難忘記的。
春野櫻到現在都還記得那時候的宇智波純雲羅。
小小的,蒼白的女孩子,因為身體不好從來不用上體術課,所以也和她們不一樣,總是穿著輕飄飄的裙子。她有著和佐助君一樣漆黑的長發,眼睛的顏色卻好像比佐助更深,總是幽幽地注視著虛空的某個方向,總是拿著別人看不懂的書在讀,偶爾還會自言自語。
像這樣的孩子其實是很容易惹人討厭的,但是純雲羅實在是太好看了,比女孩子們私底下玩的人偶還要好看,比電視上的明星還要好看。
有時候……真的只是有時候……春野櫻甚至覺得她比佐助君還要好看。
在那個年紀的小女孩眼中,宇智波純雲羅就是最接近公主的形象。
雖然在現在的自己回憶起來,才能感覺到那種好看,是她記憶里最早體會到什麼是「美」。
那個要用美麗去形容的小女孩,總是讓人覺得是格格不入的,就好像和他們不是一種生物一樣。春野櫻甚至覺得,大家對於純雲羅的消失接受那樣良好,或許就是因為他們都覺得她本來就不是他們之中的一員。
就算在年幼的春野櫻心裡,純雲羅的離開也是理所當然的。
月亮上來的公主,總有一天也要回到天上的。
但她沒有想到,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宇智波純雲羅會用這樣一種方式,這樣一個形象再出現在他們面前。
毫無疑問,她還是美麗的。還是像小時候那樣,不能用漂亮或者好看這種模稜兩可的形容,只能說是美麗的。但是那種美麗中間多了什麼東西,和她的聲音,和她的舉止一樣,多出了什麼春野櫻所無法形容的東西。
那種東西讓春野櫻如芒在背,讓她不得不抓緊了手裡的苦無,以一個防衛的姿勢橫在胸前。也是那種東西讓鳴人卻步不前,讓佐助露出了比平時更加陰沉而危險的神色。
這個人……這個人真的是純雲羅嗎?
她忍不住這樣想。
「真讓我失望。」樹上的少女輕笑出聲,緩緩抬起手來,「不能親眼見到就不會相信嗎,說好的雙子之間的心電感應是被丟到哪裡去啦?」
那隻雪白的手從漆黑的衣袖中探出,扣上了她臉上的狐狸面具。
「不過,我們兩個之間好像本來就不存在那種東西就是了。」
狐狸面具如同在嗤笑他們一般移開了,露出了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就算長大了,就算有了些許的改變,他們也一眼就認得出來——那就是宇智波純雲羅的臉。
金色的蛇瞳彎了起來,高高地俯視著他們。
「好久不見了,佐助,鳴人——還有小櫻。」少女笑著說,「真是讓人懷念啊。看到你們都這麼健康真是太好了。」
——那是一雙沒有任何笑意的眼睛。
「純雲……羅?」漩渦鳴人喃喃,在確認了面前的人的確長著和失蹤已久的朋友一模一樣的臉之後,他的聲音陡然提高了許多,「純雲羅!你到底去哪裡了?還有你為什麼會戴著音隱村的護額,還有還有你的眼睛……啊啊啊!怎麼都是弄不明白的事!總之你是純雲羅對嗎?你是純雲羅吧!」
「別被騙了,鳴人!」
最先吼出來的居然是佐助。黑髮的少年露出了他們幾乎從來沒有見過的陰鬱神情,激憤、怨恨、難以置信……種種激烈的情緒混雜起來,在他的臉上點燃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複雜之色。宇智波佐助抬起頭來,血紅的寫輪眼死死鎖住少女的臉龐,雙勾玉激烈地旋轉起來。
「純雲羅已經死了——就在那天!就在我眼前!那個男人已經把她殺死了!」他咬緊了牙關,幾乎從牙縫中咬出血來,「她流了那麼多血,就倒在我的眼前……那個男人也說他殺了她,她怎麼可能還活著!?」
看到死者被褻.瀆的憤怒,看到有人利用自己親近的人的形象這樣玩.弄嘲笑自己的怨恨,以及無窮無盡的……從那一天起就無窮無盡沖刷著他的悲傷,幾乎要把佐助給燃燒殆盡了。
「居然敢利用死者……不可原諒、絕對不可原諒!」
少年猛地抬起手來,雙手飛快地在胸前結印,速度快到令人眼花繚亂——他以一種前所未有的速度結出了父親曾經教給他的忍術。
「火遁·豪火球之術——!」
巨大的火球沖著目標而去,高溫將周圍的空氣都扭曲了,熱流掀起熱風,吹動在場每一個人的衣襟與頭髮。春野櫻不得不閉上了眼,以躲開這陣炙烤著皮膚的熱浪。
然而——
「這樣啊,哥哥是這麼告訴你的嗎?」
火光之中,驟然盛開了一朵紅花。
不,那並不是真正的花。而是張開的蛇眼傘。
紅底白紋的紙傘旋轉著,一圈一圈的花紋宛如萬花筒,永無止境的重複盛開。
明明是極易燃燒的紙傘和竹骨,卻不知道為什麼,如此輕而易舉地攔下了高溫的火焰,連一絲焦痕也沒有留下。
凝聚了所有憤怒和怨恨的火焰,就這樣消弭在了空氣中。
少女抬起蛇眼傘,好整以暇地擱在肩上,慢悠悠地旋轉著,在傘下綻開了赤紅的微笑。
「你還真是和過去一樣呢,佐助。」她的語氣如此溫柔,卻也如此殘酷,「不管哥哥說什麼,你都會相信他。不管他騙了你多少次,只要是他說的話,你一個字都不會懷疑。」
宇智波佐助的眼睛猛然睜大了。
「真是,不長記性。」她面上的笑意更甚,「看來我得好好教教你才行呢,佐助。」
誰也沒有看清她究竟是怎麼動的。
幾乎是眨眼之間,宇智波純雲羅就躍到了佐助眼前,而在寫輪眼的視野中,樹上的殘影才剛剛消失。
——太快了。
在少女的手指搭在他的肩上時,佐助忍不住這樣想。
——實在是太快了。
快到來不及反應,快到甚至無法做出任何應對,快到不管是小櫻還是鳴人,甚至都來不及意識到究竟發生了什麼。
「潛影蛇手。」
他聽見少女的聲音,帶著低低的笑意,輕輕吹拂著他的耳畔——那一句話,她是貼著他的耳朵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