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賜婚聖旨
夜幕沉沉,恢宏的鳳儀宮殿頂端的六角宮燈中昏黃的燈光傾灑而下,給值守的宮人們身上籠罩一層光彩迷離。
殿內,皇后語落。
皇帝的面色驀然一沉:「皇后這是在趕朕走?」JSG
皇后含笑,冷靜回道:「陛下誤解了,只是臣妾今日疲乏得緊,身子現下有些不適。」
聽她溫聲解釋,皇帝難看的臉色也緩和了許多,語氣也不禁放鬆道:「那麼今夜朕便在皇后這鳳儀殿留下了。」
皇后心思微轉,言笑晏晏道了一聲好。
言行舉止像極了別宮的嬪妃知曉陛下要留宿的欣喜之態,可那雙瀲灧的鳳眸中卻絲毫看不出半點歡喜。
皇帝涼涼地掃了她一眼,卻不點破。
隨後放下了手中的銀箸,牽起皇后的柔荑便往殿內的溫泉池走去。
他閉目,敞開雙臂。
皇后娉婷裊娜地走上前,纖細的青蔥玉指繞至皇帝的后腰,解下他束腰的腰帶和外袍放置於旁,柔聲道:「陛下,臣妾去外間等著。」
沒等皇帝點頭,皇后便抬步走了出去。
須臾之間卻被皇帝強勁的力道止住了步伐。
皇帝披著明黃中衣,睨了一眼面前的人,邊往浴池走去,邊道:「皇后留下服侍朕。」
皇后不動聲色地深吸一口氣,立在原地半晌都沒有動作。
皇帝詫異停下腳步,往回退後幾步去看她,眼神似在詢問為何不動。
皇后冷著臉,唇角噙著一絲嘲諷,看著皇帝疑惑的神色,輕聲細語道:「陛下是在羞辱臣妾不成?」
皇帝很是訝異皇后今夜的反常,沉聲道:「皇后與朕乃結髮夫妻,二十多年的情意,現下不過是讓皇后服侍朕沐浴,何曾來的羞辱?」
浴池內燈火搖曳,皇后的鳳眸中漸染濕意:「陛下每回朝政上有了不痛快便來臣妾這處給臣妾找不痛快,臣妾就這般好欺負?」
見她竟像個小姑娘似的險些哭了出來,皇帝威嚴的面容上有一瞬間的錯愕。
這些年他何曾見過她這種姿態?
思及這二十多年的歲月,隨後愧疚感倏然涌了上來,他牽起她的柔荑輕輕撫摸了幾下,嗓音不自覺放低了些:「皇后說的什麼話,朕豈會欺負皇后?」
皇后仍不予理會,垂眸不看皇帝一眼。
皇帝嘆了一口氣:「說吧,是何事惹得你心裡不舒服了,說出來讓朕替你做主。」
聞言,皇后垂下的眼帘極快地掩藏起一抹得意之色,而後仰面含著柔意看向皇帝,輕聲道:「臣妾貴為一國之母,後宮之首,除了陛下還會有誰欺負臣妾?」
皇帝臉色略顯陰沉,用力地放下她的柔荑,默不作聲。
「可臣妾是陛下之妻,陛下若是在別處有了不痛快,要找臣妾發泄,臣妾亦無怨言。」
皇帝臉色又好轉了許多,滿意地勾唇一笑。
只聞皇后又道:「只是……」
皇后垂下眼睫,再抬起后眸光含著霧氣,溫泉池內氤氳的熱氣給她覆蓋了一層朦朧之美,她柔聲道:「陛下知曉,臣妾有個外甥女,臣妾對她總是放心不下。」
「皇后說的是淮凝那丫頭?」
「正是。」
「臣妾那些外甥女中,只有凝兒從出生起便沒了母親,可憐我那幼妹年紀輕輕便撒手人寰,留下凝兒這花骨朵兒似的小姑娘。而臣妾作為凝兒的親姨母,總該為她多操心操心。」
皇帝蹙眉道:「皇後有話可直說。」
皇后抿唇笑了笑:「那麼臣妾便直言了。眼看凝兒如今已年滿十六,已是個大姑娘了,而臣妾那妹夫,成日里為公務忙地暈頭轉向,動輒便是幾日見不到人影。楚府人口稀少,凝兒每日在府里也沒個長輩照顧,凝兒的終身大事臣妾那妹夫怕是想都未曾想過,所以便只能讓臣妾親自來操勞了。」
皇帝面色漸緩,想著不過是個小丫頭的婚事罷了,便好聲好氣道:「皇后這是替淮凝那丫頭看中了夫婿?可是哪家的公子?若是門當戶對朕大可下旨賜婚。」
皇后喜眉笑眼,回道:「陛下,臣妾替凝兒相中的人陛下也認識。」
皇帝「喔?」了一聲。
「正是靖安侯的長子顧舒晏。」
誰知皇帝聽聞顧舒晏三個字,臉色猛然一變,明黃色的寬袖一拂,遲遲沒有回話。
皇后裝作沒看出皇帝的異常,又柔聲道:「這顧公子年紀輕輕便高中狀元,又乃是戰功赫赫的靖安侯的長子,現下還任職大理寺少卿,少年英才,前程似錦。面相亦儀錶堂堂,於凝兒來講,恐再適合不過了。」
皇帝來回踱步,再看向皇后的目光里隱隱含著冷意,唇角卻揚起笑道:「皇后可真疼淮凝那丫頭。」
皇后含笑:「凝兒是臣妾一手帶大的,感情自然不一般,臣妾年過四十還無子傍身,自然將所有的心力皆放於凝兒身上,只要凝兒嫁得如意郎君,平安無憂地過日子,臣妾這心裡頭就歡喜。」
皇帝略微好奇問道:「既如此,皇後為何不讓她嫁入皇室,日後皇后便是她的婆母,豈不更能保護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