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章 小乞丐
天色大亮。
還是不得不走了。
災民越來越多,兩三日後會達到最高峰值。
指望安國寺的存糧只能支撐一時,完顏慷終歸要回城籌糧。
而且他有很多疑問,想趕緊回去問問便宜老爹趙王。
比如這金國朝廷到底對賑災是什麼態度,還有那刺客幕後的黑手,不揪出來怎麼成?
可赤喜卻親自整肅了兩百兵士,在山口列陣以待。
完顏慷目光一滯:「赤喜將軍,你這是要做什麼?」
赤喜翻身上馬,馬上抱拳:「屬下帶人保護小王爺回城。」
「我的安全……不需要這麼多人。你把人都帶走了,這邊賑災怎麼辦?」
「而且,赤喜將軍,為防萬一,你必須留在此處坐鎮。」
「保護小王爺的安危,是屬下職責所在!至於安國寺賑災……留三百軍足矣!」
「你難道忘了,我父王在信中說,你這五百人馬皆交由我來調遣?」
完顏慷揮揮手:「我身邊有老宗師和十幾個護衛,並無大礙,你的人馬按原計劃駐紮,不能擅離職守。」
見赤喜依舊遲疑,完顏慷面色不由冷了下來:「這是命令!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
「下馬,集合!」
「全體都有,向赤喜看齊!向右轉,齊步走!」
「一二一,一二一,跟我喊口號,一、二、三、四!」
完顏慷大聲下達口令。
這口令與軍中常規大不相同,也聽著古怪,但意思……軍卒是聽懂了的。
小王爺臉色嚴肅,高聲下令,誰敢不從?
就當裝個樣子,配合玩玩吧。
騷亂了會,赤喜打頭,騎兵下馬,步軍列隊,面色古怪地領命右轉——即駐地的方向而行。
越來越多的軍卒學著完顏慷抑揚頓挫的聲調,口中跟著喊起了「一、二、三、四」。
一開始有些亂,互相碰撞,後腳踩前腳,牽馬的騎兵更亂成一鍋粥。
但走了一陣,喊了一陣,居然慢慢帶起了節奏,越來越整齊劃一。
而且,感覺每個軍卒的精氣神都不一樣了!
赤喜很驚異。
果然金國精銳,訓練有素,稍加適應居然有模有樣了。
完顏慷心說日後或許能把現代軍隊的訓練方法在軍中推行一番?
不過這是后話,此刻無非心血來潮,鬧著玩罷了。
……
曠野上,小和尚覺空明晃晃的小腦袋在絢爛陽光下反著光,很扎眼。
完顏慷一眼就看到了他。
此刻他滿頭大汗提筆為報名出工的老弱病孺登著記,見完顏慷牽著白馬走來,趕緊起身施禮。
「見過小王爺!」
「小師傅,天氣太熱,容易中暑,你們應該把報名點挪到那邊的山坡下。」完顏慷望著排成長隊渾身濕透的老弱婦人。
「嗯,小僧也想到此處,待這批人登記分配完活,就挪過去。」
說話間,有個七八歲的男孩赤著半身,也不嫌熱,猴子樣在人群中擠來擠去,剛吃了點東西,好動頑劣的本性就藏不住了。
一旁監督的軍卒忙抓住他:「你這小廝,不要亂跑!」
那男孩滿臉污垢,根本看不清面目。
他被軍卒抓住,拚命掙扎了下,突然就張口朝軍卒手上狠狠咬了一口。
軍卒吃痛,驚呼一聲,順手就將那男孩推倒在地,上前就一腳踏去!
完顏慷皺眉,
剛要開口阻止,卻見排隊人群中跳出一個衣衫襤褸、身材瘦削、約莫十五六歲的小乞丐來,猛向軍卒推搡了一把。
軍卒一個踉蹌,踏出去的腳自然落空,厚重的羊皮軍靴轟然落下,濺起灰塵飛揚。
「找死!」
軍卒勃然大怒,噹啷聲就拔出腰間長刀來。
那小乞丐卻也不怕,歪著腦袋,雙手掐腰,將那頑劣的男孩扶起護在身後。
完顏慷輕咳一聲,那軍卒瞥見小王爺過來,自不敢再放肆,就收起刀,忍氣退到一邊。
完顏慷望向那小乞丐,見他大熱天竟然還歪戴著一頂黑黝黝的皮帽,肩上還背著一個綠皮小包袱。
手上髒兮兮,臉上又被汗水淌成了花臉,也瞧不出長相。
按說他此刻救下男孩,應見好就收,卻瞪了軍卒一眼,緊接著又斜眼掃完顏慷一眼,嘟囔道:「狗屁官軍,欺負小孩,算甚本事?」
氣得那軍卒手扶佩刀,咬牙怒視他。
完顏慷皺了皺眉。
真是個刁蠻不講理的主啊。
不過無意中看到小乞丐一張嘴露出兩排晶晶發亮的雪白細牙,他不禁心頭一動。
透視眼悄然開啟。
這玩意他是越用越得心應手。
就這一眼,完顏慷就覺得有點意思了。
明眼看,這是個衣食無著的小乞丐,實際災民都跟乞丐也沒什麼兩樣。
可那包袱里偏偏有兩件綢緞的換洗衣服,應是內衣之類,還有件鑲嵌金絲和珍珠的小馬甲。
這還不是重點。
重點在這……他是個小娘們!
腰身纖細。那處,雖不如大丫頭雪晴那般有料,卻也初顯規模,比流蘇還略大一號。
差不多B。
完顏慷不好意思再看了,趕緊關。
小乞丐明顯很警惕,下意識往後縮了一步,冷視著完顏慷,雙手環抱胸前:「你……要幹嘛?」
她的聲音有些尖細,帶點軟糯的江南腔。
完顏慷聳聳肩。
他懶得戳穿她女扮男裝的小把戲,猜測她八成是有錢人家孩子,出來扮乞丐鬧著玩。
你該玩就玩,但請別來這裡搗蛋!
他笑笑:「你走吧,別在這添亂。」
小乞丐呆了呆:「我為什麼要走?你們不是賑災么,我來報名出工,我還餓著肚子沒吃飯呢。」
完顏慷無語,忍不住望向她胸前。
她懷中明明還塞著兩個白花花的肉包子。
這鼓鼓囊囊的,也不怕喬裝被人識破。
「多管閑事!」
小乞丐哼一聲,也不理睬完顏慷,徑自又回到隊伍中去。
完顏慷站在一旁,果斷示意軍卒上前驅趕。
不管這刁蠻的小姑娘是故意還是無意搗亂,或者是鬧著玩,在當下賑災如火如荼的節骨眼上,都不能坐視這種隱患不管。
況且,實際上任由她留在此處,對她來說也很危險。
慘死在山坳的婦人母子就是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