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負隅頑抗
姜德書於夢魘中掙扎著醒過來,房間里漆黑一片,安靜異常。
她腦子裡充斥著那家人的哭喊聲,控制不住地直打哆嗦。
半晌,終於爬起身伸手去揉搓自己冰涼的腳,盯著窗外那微弱的光亮不敢動彈,忽然那盞燈火熄滅。她迅速起身出門,趁著夜色,悄悄牽出馬騎上便跑。
她上了官道一路疾行,生怕那人發現自己跑了派人來追。
她一路逆行西進,西疆苦寒,沒有跟她一樣的西進者,所以越往西走越難看見行人。
又冒著風雪趕了一天的路,她呼吸變得沉重,實在沒力氣了。
已進西疆,很難找到適合過夜的腳店,她又沿著官道行了一個時辰,在將要倒下前,終於找到了一個腳店。
走進去發現裡面熙熙攘攘地坐滿了人,紛紛拖家帶口,腳邊還放了行李。且大多是隨意佔個地方便躺下休息,完全就是流民逃難模樣。
大批百姓在大堂里或擠靠在一起或躺到在地休息,如今天寒地凍,門口又時常有人進進出出,冷氣便時不時灌進來,堂中眾人冷的隱隱抽氣。
店家櫃檯後面放著一個溫暖的火爐取暖,卻沒有命人在大堂里燒了一個火盆給百姓取暖。
姜德書疑惑,如今西疆安定,且又是風雪交加,道路難行的時刻,為什麼還會有那麼多慌忙東下的百姓。
看這個情形,應是沒有房間了。她不死心地試探性問店家一句:「請問店家,樓上還有客房嗎?」
店家笑著迎她,見她的馬在門外,忙叫了小二出去牽馬,道:「客房還多,姑娘要住什麼規格的?」
姜德書疑惑道:「既然客房還多,為何還有真么多人擠在大堂?」
店家還沒來得及應她,他身後突然走出來一個膀大腰圓的女子,看樣子是這裡的老闆娘,她打量了姜德書一眼,道:「姑娘也知道如今是什麼時節,京城裡一朝換了主子,盤瓠蠻人已經打了進來。」
「西疆那位聽說病得不輕,西疆百姓也道多少日都沒見到其人了,哪還有餘力管我們這些百姓,到時候只要這人一撒手西歸,南北戎狄便會打進來,誰能護著我們?只能趕緊東下進京圖個活命。樓上的客房如今十兩銀子一晚,你打量他們幾個住得起。」
父皇已故,京城異主在她意料之中,可是西疆那位說的是符奚,姜德書忙問:「西疆如何,符大統制如何?」
婦人譏笑出聲:「姑娘還有閑心管別人呢?這裡面的事兒我們老百姓可不知道,只不過聽了些風聲罷了。」
她不滿地催促:「十兩銀子一晚,姑娘是住還是不住,別浪費時間,我廚下正忙著呢!」
聽著她話里的意思,符奚身子可能是不好了,西疆岌岌可危。姜德書想到自己在系統里看到他以血祭奠她的樣子,心裡又急又氣,氣他為何這麼糟蹋自己的身子,恨不得立刻飛過去看他如何了。
可是經過這幾日的奔波,她的身體消耗過重,若想有命進入西疆大營,今日勢必要補水進食略作休息。
那就半夜,只休息半夜,她就出發。
姜德書拆了自己的耳環遞過去:「我要去西疆尋親,一路上銀子用完了,店家看這首飾是否可以抵房費,這是純金吊玉的,這玉罕見,便是幾百兩黃金也能賣得。」
老闆娘連忙伸手接過,她不信這耳環的價值有這麼高,但也認得是好玉,就算不說玉,只耳環上頭的金子也值了,她笑著指樓上的房間,道:「你上樓去左轉直走,最後一間是上好的雅間。」
見她拿錢大方,又道,「姑娘要吃什麼用什麼隨時喚我。」
姜德書忽然感覺喉中腥甜,連日里的趕路使她受了風寒,滾燙的額頭和四肢提示著她,她可能還發燒了。
她身體已經支撐不住,忙道:「要些熱乎的湯食,若有葯與我煎一副治風寒的葯,要快些送來。」說罷快速往樓上走。
老闆娘收了銀子辦事利索,很快就把吃食和葯煎好送上來了,她伸頭往裡看,姜德書無心理她,迅速把門拴上了。
門外的老闆娘狠狠啐了一口,腳步聲走遠了。
她喝了葯,簡單洗漱下裹進被子里,咳了半晌,挨不住困意睡了過去。
「梆梆梆。」
門外敲門聲劇烈,似乎要把門砸爛。
她睡得迷迷糊糊中被驚醒,起身便見門外火光大盛,傳來人身滾下樓的慘叫聲。
她趕緊披了外衫去開門:「這是......」
「快下去,再拖延老子給你扔下去。」
她還沒看清來人,就被一隻手提著拖了出去,連拖帶拽的往樓下走。
走了幾步突然停了下來,背上那隻手鬆開了她,疾步往前面走去。
原來是樓梯口處有人抱著欄杆不願意下去,嘴裡討說法:「你們是什麼人?怎麼能不分青紅皂白的拖人,還有沒有王法?」
原本拖著她的那個男子,走過去怒道:「你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