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等我回來
厚重的披風沿著床沿兒滑下去,等最終落了地,雲帳沒了阻擋,輕輕合上了。
姜德書落進雲被中,突然不好意思地翻身起來往裡爬。符奚將人撈了回來,將她轉了個身仰躺在床上,一低頭就壓了下來。
姜德書忙撐著他肩膀將人帶起來,催促道:「還未梳洗,你弄髒我這雲被了。」
他一瞬間夢回汝寧,第一次他滿身帶血與她同卧一處時,她也說過這樣的話,他恍惚間竟分不出現實還是夢境了。
他停下動作,伸出手撫在她鬢角耳後,而後猛地一抬,將她托進了些,胸口壓著她的手覆上去,輾轉深入,將人親了個透徹。
姜德書窩在他頸側氣喘吁吁,聽見隔間聲音漸息,水備好了。
她兩條疲軟的胳膊用了全力,將他推起身,再次催促:「你快去梳洗,等會水冷了又要折騰一遭。」
符奚順從地起身,看著她悶在被子里的鴕鳥模樣,一張臉紅潤潤的,連眉梢眼角都帶了得意模樣,他又低頭在她臉頰親了一口,方撿起地上的披風大步而去。
隔壁再次傳來嘩啦啦的水聲,姜德書又往被子里縮進了一點。
往日她主動的時候,明明很自在很急色來著,怎麼今日變成他主動,她就成了徹頭徹尾的慫包了!
嗯,以後還是得莽一點。
須臾,婢女在外面問:「姑娘,晚膳做好了,是否現在用膳。」
姜德書估摸著他也快好了,合衣起身出去道:「現在用,先擺上吧。」
飯將擺上,符奚就梳洗罷回來,他發跡氤氳著水汽,還在沿著額頭滴水,姜德書拉他在桌子邊坐下,拿了快棉巾給他擦拭。
自樂都以來,符奚就像變了個人,起碼在她身邊是這樣,沉靜內斂,也願意與她親近,與在汝寧時完全不一樣,與他在書里的設定也完全不一樣。
書里過了三年,但是對於她來說,不過是如一場夢魘一樣短暫。
這也是為什麼她在回來時沒有認出來符奚,她印象里的那個時而瘋魔時而彆扭的男孩,如今脫胎換骨,成了戰場上殺伐果斷的戮主,成了令皇朝和邊陲小國聞之色變的戰神。
唯一不變的是他陰鷙不近人情比昨日更甚。
她只是去現實走了一遭,而符奚不知道經歷了多少艱難痛苦才走到今天這一步。
可是自他們相逢以來,折磨他許久的時光,卻叫他已經願意沉心捨棄很多事,只是著眼於當下。
比如她為何離開,又為何回來,他一句也沒問過。
姜德書心裡想著,手上更加溫柔幾分,在他身後左右挪動仔細擦拭,忽然碰掉了他腰側的玉佩,玉佩落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鳴,自中間裂開,露出小小一張紙條。
符奚先她一步速度極快地撿起來裝好,又束在腰側。
慌張的神態太過明顯,她突然好奇了。
她鬆開棉巾,就擱在在他頭上,道:「我要看。」
符奚眼睛瞥向一側,自己抓了棉巾擦拭耳側,道:「只是往日戰報罷了,你無須看。」
大概沒有人告訴過他,他撒謊的技術很差。
不過,他越是護著她越想看。
姜德書站直了身體,叉著腰故意道:「貼身帶著,還不叫我看,許就是哪家姑娘給你的情書。」
符奚終於將目光看向她,略無奈道:「胡說。」手上卻沒有摘下來給她看的意思。
她作勢抱了自己的衣裳在手裡:「我早說過,你有了別人我就走。」
身後咯吱一聲,椅子拖動聲,然後手腕被握住了。
「真不如你所想。」
姜德書攤開手往他眼前送:「我要看。」
他雙眼牢牢看著她,過了一會兒低頭解下來給她,玉佩中間如木榫般扣著,往上略一用力抬就打開了。
裡面是一張紙,展開看竟是一張潦草廢稿紙,她左右翻看,完全沒看出來上面寫的什麼。
符奚見她已經完全不記得了,頓了頓輕聲道:「汝寧城外的廟裡,你抄的經文。」
她臉上爬滿驚愕,又仔細看了一遍,依舊沒看出來紙張上頭的鬼畫符是什麼,大概是她困極了的情況下寫的,連本人都認不出了。
三年過去,紙張還不曾洇色,只是看起來摺疊多次,摺痕處已經有裂痕。
她看著這張紙,於她而言不過月余的事,她並沒有回憶的感覺,只能通過這看出他隨身攜帶和時時翻閱的濃厚情感。
姜德書心裡又開始酸澀,她不準備與他探討這個話題,只依著他換個方向逗趣:「原來你那時候就愛慕我了,還偷我的字,那你為何後來還對我這麼凶?」
符奚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收了這樣紙這麼多年,他只記得她那時候很會戲耍他,一會兒騙他眼睛受傷,一會兒道要拿眼睛關人,後來又差他半夜去研墨,逼著他也說出拿眼睛關人的話,可氣又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