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一腳
「陳淮禮——」絲毫不出所料，我卻沒有一點興奮，反而心情有些沉重，陳淮禮魂魄受損，這麼快就復出了，那麼張延軍又怎麼樣呢？
陳淮禮還真的是不殺我不行，不弄死他我睡覺也睡不安穩，心中想著，眼神越加的凌厲起來，目光落在王大富身上，越發的尖銳，看的王大富膽戰心驚的，忽然聽我冷冷的問道：「陳淮禮在哪裡？」
「我不知道，陳淮禮是用託夢的方式聯繫我的，我也是拿到錢才相信是真的，每天都在夢裡傳授我催眠的手段——」王大富不敢再隱瞞什麼，他能感覺到我的殺機，哪怕是不是對他，也讓他足夠畏懼了。
夢裡，陳淮禮現在身體沒有了，就只剩下魂魄了，所以採用這種手段，但是陳淮禮真的已經恢復了嗎？
「他從哪裡給你托的夢？」雖然託夢無法確定具體的地點，但是託夢也要有個距離限制，產業你懷裡不可能隔上幾百里託夢，最大的可能還是幾里之內，如果縮小範圍也許就有機會找到陳淮禮。
遲疑了一下，我望向了邊上的警察，猶豫一下：「警察同志，你看看能不能帶走他，你們可以跟著，如果不找出幕後之人，那麼這場殺戮就永遠不會停止，即便是抓了王大富，也還會有下一個王大富。」
一直在做記錄的警察高斌沉吟了一會，才輕輕的點了點頭：「我們必須全程跟進，嫌犯不能離開我們的視線——」
「沒問題，張隊長他們會幫你們看護嫌犯的——」我點了點頭，嗯了一聲，便已經應承了下來。
其實張一航他們並不想管這件事，但是如果不解決，那麼遲早會繼續死人的，而且會威脅到他們，所以還不如直接找到陳淮禮，想辦法幹掉陳淮禮。
「我是在宋州省立二院邊上的小旅館見到陳淮禮給我託夢的，因為我兒子在省立二院住院——」王大富沒有在隱瞞什麼，既然已經交代了陳淮禮，在隱瞞任何事情都沒有價值了。
話音落下，我眼中閃過了一絲寒意，眼眉一挑：「去宋州——」
隨即，東洲警方派出了三名刑警跟隨，高斌為組長，由他們具體押送王大富，按照上級的指示，務必要將活得王大富帶回來受審，畢竟這件事影響太惡劣了，要給外賣小哥的家人一個交代。
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所有人都想著給外賣小哥一個清白，因為這不單單是涉及到賠償，還涉及到外賣小哥妻子兒女的以後，不用頂著殺人犯家屬的名義去生活，這甚至比賠償更重要。
不過這賠償王大富拿不出來，因為王大富就連房子都賣了，再給兒子治病，根本沒錢賠償外賣小哥，當時說起這件事的時候，我聽了都是很無奈的，最終還是我拿出了二十萬作為人道主義。
至於外賣小哥的後續我沒有再做任何關注，作為被害者我已經仁至義盡了，但是我卻想不到事情卻沒那麼簡單，是我低估了人性。
再說當天就到了宋州，我卻沒有敢回家，因為上級不讓，所以為了安全我們這些人在省立二院的附近包了一個小旅館，這是單門獨院的小旅館，包下來之後，我們就可以立刻封鎖了。
「為什麼辦案還是我掏錢？」包旅館很簡單，幾句話的事情，但是付賬的時候，我卻免不了牢騷嗎，因為吃住都是我掏錢，張一航他們反而是理所應當的。
「因為我們在保護你。」張一航回答的很乾脆，只是他們也不想想，面對陳淮禮，我用他們的幫忙嗎？
接下來除了等待，我們也做不了別的事情，反而頗為清閑，甚至張一涵給他們半數人能在房間里玩遊戲上網。
坐在王大富身邊，我靠在床頭上，閉上眼睛並不理會王大富，現在還是白天，要託夢的話就要等到王大富睡著了，只要陳淮禮趕來，我就在夢中和陳淮禮玩命，有姬芮和夢境相助，我想留住陳淮禮。
等待的時間是煩躁的，我都靠的迷糊了，虧得還有趙紅櫻陪著我，不時地兩人會說幾句話來提提精神。
從到了這裡，王大富就有些心神不屬，獃獃的坐在床上不知道想些什麼，眼見著時間一點點的過去，王大富開始坐立不安了，因為他知道，如果今晚上陳淮禮真的來了，那麼肯定會和我打起來，到時候他會被殃及池魚，說不好就會死在今天晚上，但是他不想死，他想救他的孩子。
正當我打了個瞌睡的時候，忽然王大富猛地從床上滑下來，一下子跪倒在了我面前：「劉先生，我求求你讓我去看看我兒子行不行，就看一眼，我怕我再也沒機會看兒子了——」
嗯了一聲，我望向了王大富，遲疑了一下，本來沒打算理睬王大富，但是又想到畢竟接下來需要他的配合，還真不好刺激王大富。
「讓你去可以，但是你最好給我老老實實的，如果你不想你兒子跟著倒霉的話，最好不要亂動心思。」我硬邦邦的威脅著王大富，但是我終究還是答應了，如果王大富不配合，那麼要抓住陳淮禮就困難了。
我答應了，高斌和張一航也沒有辦法拒絕，因為他們也不想在這時候特別的刺激王大富，免得他給搗亂。
王大富的兒子就住在三四百米外的一個小旅館之中，他的妻子帶著兒子住在小旅館，要在這裡介紹化療，每天去醫院化療，完了事再回來小旅館，而王大富則負責出去掙錢。
雖然我嘴上說的冰冷，但是看到所謂的旅館的時候，我真的有些說不出話來，那是利用民房改造的小旅館，一個單間只有五個平米，陰暗憋悶，而且很潮濕，只有一張床，妻子帶著孩子住在這裡。
當王大富推開門的時候，一個女人正帶著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在讀書，稚嫩的聲音詠讀著格林童話，只是卻說不出的疲憊，小男孩頭髮已經脫落了很多了，看上去有些斑禿，抬頭的時候臉上有些麻木的無神。
「這是我同事——」王大富不是好人，但是在孩子面前卻一臉的慈愛。
沒有給他戴手銬，這是王大富磕頭求來的，我也有把握他逃脫不了，所以沒有特別的難為他，驟然見到小孩子，我也不得不應和著王大富：「我們一起幹活的——」
我一直覺得自己心狠手辣，但是此時卻心軟了，猶豫了一下，從口袋裡掏出來了三百塊錢，然後塞給了女人：「嫂子，我也不知道買啥，這點錢不多，你給孩子買點好吃的，算我的一點心意。」
我終究還是不夠狠心，成全了王大富，哪怕是這個男人想要殺我來著，哪怕是我覺得自己已經郎心似鐵，卻還是心軟了。
「真不用，哪能讓你花錢——」女人倒是通情達理的，死活推讓著，不肯接受我的這點心意。
我們這邊推讓，那邊孩子見到父親卻很是高興，強撐著身體張開了雙手，讓王大富把他抱在懷裡，嘴裡還絮叨著這些天遇到的事情，還有對爸爸的想念，等到王大富在他的額頭上親了一下，孩子才心滿意足起來，這會的精神是剛才好了很多，臉上也有了笑意。
說真的，看著孩子興奮的小臉，我甚至忍不下心來打破這一切，只能擠著笑容陪在屋子裡，感覺著時間一點點的過去。
正胡思亂想著，忽然王大富的妻子碰了一下我的胳膊，猶豫著壓低聲音：「您能出來一下嗎？」
楞了一下，我沒有多想，到不擔心王大富能逃走，只是不明白女人這樣神秘兮兮的喊我出去啥意思？不過我還是猶豫著走了出去，看著走在前面的女人一臉的疑惑，不過也加著小心。
出了房間幾步就轉過了一個轉角，女人就停了下來，回頭看著我臉上變幻不定，忽然咬了咬牙，小聲的問了起來：「大富他是不是犯罪了？你們是警察吧？我謝謝您能照顧孩子的心情，但是您不用顧慮我，我希望知道真相——」
啊了一聲，一時間我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嘴唇張合，只是苦笑起來：「你這是——」
「我心裡都明白，大富沒技術沒學歷更沒能耐，他卻一下子搞來了那麼多錢，二十萬啊，我都覺得這錢燙手，可是兒子這樣子我也沒辦法，但是我早就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女人說著就哽咽起來，猛地在窩面前跪下了：「不管大富幹了什麼，我們該承擔的承擔，只是錢我們都已經花了，實在拿不出來了——」
話到嘴邊，我終究沒有解釋，輕輕地嘆了口氣，隨即苦笑了起來：「你是個明白人，王大富殺了四個人，性質惡劣，沒有人能幫他，其中有個外賣小哥，同樣有家有業的，家裡的孩子和你兒子差不多大，原本幸福的一個家庭——」
「殺了人你們處置，我們積極配合，但是我們沒錢了——」女人跪在地上，臉上寫滿了麻木，沒有因為這些而崩潰，從本質上已經放棄了王大富，卻依舊不肯放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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