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惱怒
碧荷是知道這兩個籃子的，東西還是她安排的，都不用看也知道是什麼，「柳姑娘實在是太客氣了，是家僕為了完成公子交代的事打擾了姑娘一家的清靜，小小禮物不成敬意，不過是一點子布料而已，柳姑娘不用大驚小怪，儘管手下就是了。」碧荷的話里話外都是這點東西在她和她主子眼中微不足道，柳丹秋他們也太大驚小怪了。
不管是從語氣還是從神態上，碧荷的樣子都讓柳丹秋心裡很不舒服，自家是鄉下人沒錯，家裡頭窮的叮噹響，也沒有見過什麼好東西，但是也不是她能夠打到臉上來的，對方微挑的眉眼帶著挑釁，表面上看著很恭順，實際上句句話帶刺，刺的柳丹秋心裡頭那叫一個難受。
被人踩到頭上了不還擊那還是她的性格嗎？顯然不是，柳丹秋秀眉輕挑，「碧荷姑娘想也是知道我們鄉下人一輩子沒見過什麼好東西，也沒見過什麼新鮮玩意，這手上粗糙的啊連上等的綢緞都能勾花了，實在是配不上這樣的好東西。」
不等碧荷有什麼反應呢，柳丹秋馬上接著往下說，「不過，我們鄉下人也有鄉下人的骨氣，該是我們的我們分毫不讓，不該是我們的我們也分文不取。」
「我只相信用我自己這雙手賺來的血汗錢，這樣的錢我花著心裡舒坦，書上不也說了嘛，志士不飲盜泉之水，廉者不受嗟來之食，我柳丹秋雖然只是個螞蟻一樣的小人物，卻也是要臉的。」
「姑娘還是拿回去吧，替我謝謝你家主子的好意，若是你家燕公子瞧不上這東西的話，就當是我送碧荷姑娘的禮物了，好歹也算是相識一場，將來姑娘成親的時候，做兩身衣裳也好，算是我的帶你心意了。」柳丹秋不知道碧荷對自己的敵意是從哪裡來的，但是懟回去的時候心裡還真是爽得很，尤其是看到碧荷一張俏臉紅一陣白一陣的，嗯，這個變臉的把戲不錯。
「祖母，我們走。」柳丹秋看了碧荷一眼，她可是比碧荷的身量高了一塊，這一眼頗有些居高臨下的意思，氣得碧荷鼻子差點歪了，不過是一個農女而已，也不知道她家公子到底看上她什麼了，竟然巴巴的到這個地方來受罪。
而且牙尖嘴利，一點都不知道女德為何物，竟然敢用這些東西來羞辱她，簡直是不知所謂，「柳姑娘，請留步！這是賠禮，哪有人把賠禮送回來的道理，難道鄉下人就不需要講規矩了嗎？」碧荷被懟的心裡堵得慌，往前走了兩步說道。
「規矩？哈，我們鄉下人確實是不懂得你們大戶人家的規矩，這做下人的可以代替主人來跟客人說話了嗎？」柳丹秋原本只是想要出口氣的，並沒有侮辱人的意思，只是沒想到，這碧荷張口閉口的規矩和禮數，讓人從心裡頭厭煩，從而對燕公子這個主子也更拉低了兩分。
「你……」碧荷心裡堵著一口氣，她確實是下人，但是在公子身邊她是最親近的那個侍女，從來沒有人把她當成是下人一般使喚，公子不當她是下人使喚，其他的人就更不會了，甚至她比普通小官家的女兒都過的要更加的優渥和體面，還是第一次有人當著她的面說她是下人的。
「碧荷，住口！柳姑娘是貴客，豈可無禮！」沒等碧荷再說什麼，一個醇厚的男聲在柳丹秋她們的背後響了起來，而碧荷看到來人退後三步行禮。
「見過公子。」碧荷行禮的時候也是有些心虛，她不知道公子來了多久了，也不知道公子聽到了多少，剛剛她的那一番話，看似沒有什麼實際上是對柳丹秋的貶損，公子會不會懲罰她呢，可能不會吧？碧荷心裡也沒有底。
「燕公子，這是之前你家小廝送來的賠禮，太過貴重了，我們不好收下，特來送回，請收下。我們這就走了，不會沒規沒矩的惹麻煩。」柳丹秋說了聲告辭，拉著祖母的胳膊就走了。
「碧荷不會說話，我替她道個歉。」燕君歸本來是想著送些賠禮過去是表示一下，沒想到，適得其反，現在弄的人誤會了，那他還怎麼跟她繼續談下去。
「不必了，貴府的門檻高，人更是金貴，我可當不起這一句道歉，而且碧荷姑娘也沒有什麼是要跟我道歉的，不打擾了，我們鄉下人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柳丹秋說完也不管燕君歸在說什麼，轉身就走，絲毫不拖泥帶水。
「主子，這女子竟然如此行事！屬下去把她帶回來！」霍元赤皺著眉頭，主子都親自開口道歉了，她竟然毫不理會，就這麼走了，還諷刺了這麼兩句，簡直是豈有此理啊！
「瞞著，把籃子打開。」燕君歸叫住了霍元赤，沒有再去跟柳丹秋糾纏什麼，而是把目光轉移到那兩個明顯有些大的竹籃子上面了。
「公子，這是奴婢準備的賠禮，只是，只是柳姑娘，可能是誤會了什麼，奴婢這就去找柳姑娘說清楚，一定不會讓她誤會公子的。」碧荷眼圈紅紅的，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腳步還沒動呢，就被燕君歸一個眼神給制住了。
「打開。」燕君歸的臉色沉了下來。
竹籃子裡頭最上層就是最華美的綢緞，燕君歸讓霍元赤把這些都倒騰了出來，看著倒是周全的很，按照柳家人的身量尺寸準備的東西，裡外的衣裳布料都給準備了。
「這就是我讓你準備的賠禮嗎？」燕君歸看著碧荷冷冷地說道。
「公子，奴婢，奴婢也是好心。」碧荷知道自己的這點小把戲在公子面前根本什麼都算不上的。
「我是不是說過，要以尋常農戶之禮相待，這就是你的周全，你的妥帖嗎？」燕君歸說這樣的話就有些重了，嚇得碧荷趕緊跪下，也不管地上有沒有土，有沒有砂石了。
「公子恕罪，是碧荷的錯，碧荷考慮不周，請公子責罰！」碧荷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了，她那點小心思在公子面前無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