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話之一:夜之怨靈 第十五章 引蛇出洞
衛小楓點點頭,嚴謹地分析道:「你們不覺得這麼處理比扔進垃圾桶或用火燒掉更不容易被人發現嗎?通常放進時間囊里的東西是不會讓他人知道的,同樣的他人也不會過問。而且在挖出時間囊時肯定會選在她們都聚在一起的時候,她就有機會提前來將時間囊挖出來,將裡面的物品替換掉。」
「有道理。」眾人都贊同地點點頭。
庄涵提出了一種可能性:「但你們想想,事情過去了三年了,她有的是機會來將時間囊挖出,替換掉裡面的東西。這樣的話我們還是沒有證據。」
庄涵的話猶如一盆冷水當頭潑下,澆滅了她們的希望。
衛小楓有些不甘心地說道:「不論如何,我們都只能賭一把了,賭她這三年裡並沒有來偷挖時間囊替換裡面的東西。」
「但是我們也不知道那個時間囊埋在哪啊?」余筱雨問道。
王苗苗用手指捅了一下她的頭,道:「小雨你笨啊,我們可以打電話問學姐們啊。」
「那我現在就打。」應蘭竹掏出了手機。
「等等。」庄涵立馬制止道,「我有一個更好的計劃,與其打草驚蛇,不如引蛇出洞。」
***
目送著戴著黑框眼鏡,一臉白領氣質的鄭慧嬌從夜色中走進店內,在自己對面的座位坐下,江馨惠開口了:「好了,小慧也到了,我們五個人終於又能夠聚在一起了。這都快兩年了吧?」
「是啊,大傢伙最後一次聚在一起還是在大學畢業時,不想這麼一晃已經過去兩年了。時間過得真快啊!」坐在江馨惠身旁的夏玉瑜感慨道。
「我們其他人還能時不時地小聚一下,主要是小慧太忙了,每次約她出來要麼在加班,要麼在出差。」鄧璇細聲細語地說道。
「不好意思啊……」鄭慧嬌神情冷峻,從她臉上看不出一絲歉意和故友重逢的欣喜,「大公司里競爭激烈,如果不比別人更努力,只有被淘汰的份兒。」
盧媛略有不滿地說道:「小慧,好歹我們久別重逢,就不能笑一下嗎?別老綳著個臉。」
聽完這話,鄭慧嬌沖她咧了咧嘴,給了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服了你了……」盧媛扶著前額無奈搖頭。
江馨惠招呼服務員上菜單,在大傢伙商量著點了幾道菜之後,趁著上菜的功夫,她開口問道:「前幾天是不是有我們母校的小學妹們來找過大家?」
「嗯。」盧媛和鄧璇都點點頭。鄭慧嬌說道:「那天我在外地,所以那個學妹用電話聯繫的我,聽說她現在就住在我們之前住的那間418寢室。不過三年前事情發生的時候我不在學校里,所以也沒什麼好告訴她的。」
「自從三年前那件事情之後418就被封了,想不到今年又有人住進去了。」盧媛說,「那位叫庄涵的學妹一開口就向我打聽三年前的那件事,嚇了我一跳。她說她們寢室之前發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貌似和三年前的那件事有聯繫,所以向我來打聽一些情況。看她的表情不像是開玩笑,我也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訴她了。」
「我這邊也是一樣的。」鄧璇略有點擔心地說,「她們倒也不明說具體發生了些什麼。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夏玉瑜有意地撒謊道:「我下午的時候打聽過了,好像是因為其中一名女生夢遊弄出的烏龍,和三年前那件事沒什麼關係。」說完她沖江馨惠使了個眼色。
江馨惠心領神會,道:「不過也得虧了她們,讓我記起來了好像就是明天了,明天就是小夜的三周年忌日了。」
場面一下子沉寂了,與周圍的人聲鼎沸劃了一道無形的屏障。
「明天是周六,大伙兒都有空吧?」江馨惠問道。其他人一般都沒問題,江馨惠這句問話主要是對一心撲在工作上的鄭慧嬌說的。
鄭慧嬌意識到了這一點,說道:「我剛剛出差回來,明天休息。」
「有什麼打算嗎?」夏玉瑜配合地問道。
江馨惠說道:「我計劃是我們一起回S市工程大學看看,畢竟離校快兩年了,也不知道學校發生什麼變化沒有。我已經和現住在418寢室的學妹們說好了,明天我們一起重回那間寢室看一看,自從寢室被封了之後我們再也沒進去過了。然後我們一起去將三年前埋下的時間囊挖出來,將各自埋下的東西展示給大家看,並說一說自己因此物和小夜之間發生的故事,算是一種悼念,為小夜三周年的忌日。晚上我們請現住在418寢室的六位學妹們一起吃個飯,她們住進那裡和我們之間也算有一種無形的緣分吧。不知大伙兒覺得怎麼樣?」
「好久沒回學校了,確實應該回去看看了,去追尋一下我們大學的青蔥時光。」盧媛略帶興奮地說道。
鄭慧嬌面不改色地說道:「既然是馨姐你定的計劃,我沒意見。」
「那明天什麼時候,在哪裡碰頭呢?」鄧璇問道。
「也不用太早,一個下午的時候差不多就夠了。所以大伙兒明天下午一點鐘的時候在學校門口碰頭就好了。」江馨惠說道。
「好。」眾人都沒有異議。
多年未聚的五位女子,相互之間有著說不完的話,晚餐在一片和諧熱鬧的氣氛中結束了。本來有人提議飯後一起去逛個街,但江馨惠和夏玉瑜表示晚上有事分別先行一步,其他人也跟著席終人散了。
***
冬日的夜晚瀰漫著透骨的寒。夜風乾燥凜冽,不帶溫度,吹在人的皮膚上如同刀割一般。月光清冷,明亮但慘白,微微照亮大地卻更顯肅殺。
一道人影趁著夜色閃進S市工程大學的校園。從身材上可以看出是一名正值芳華的女子。她被包裹在厚厚的大衣之中,原本窈窕的形體顯得那麼厚重。冬天對女人來說,或許是最殘忍的季節。但對於這名趁夜在寒風中獨行的女子,也許這種殘忍還有另一方面的含義。
借著月色,她背著一個雙肩包,亦步亦趨,憑著記憶尋找著此行的目的地。她畢竟已經離開這裡兩年之久了,原本熟悉的校園變得略顯陌生。好在天寒夜沉,與她擦肩而過的人並不多,誰也沒有對她起疑。
走過幾幢教學樓,她來到了體育場邊,繞著場地走了半圈,隔了一條柏油馬路對面是一汪並不算大的人工湖。環繞湖畔的是三米多寬由草坪和假山石鋪成的景緻,環湖種植著一株株間隔規則的垂柳。嚴寒早就將柳葉掃空,餘下乾枯的枝條還在夜風中孤獨舞蹈。
借著微白的路燈光和略有模糊的記憶,她來到了其中一株垂柳底下。這株垂柳的根部三年來一直埋藏著她和四位室友們為了紀念鍾小夜而制的時間囊。校園裡除了柳樹,還種植著桂樹、合歡、松柏等,之所以選擇柳樹,是因為鍾小夜鍾愛於柳樹的平凡堅韌。
她環視了一下四周,原本夜色下的湖畔是學生情侶們幽會的絕佳場所,不過冬夜的寒冷驅散了這種浪漫,無疑幫了她一個大忙。
她放下背上背的雙肩包,從裡面取出一把摺疊鐵鍬。她依稀記得時間囊埋藏的具體位置,開始下鍬。
原本靜謐無聲的湖畔,傳出鐵鍬鏟土的「沙沙」聲和她漸漸粗重的呼吸聲。好在湖畔離教學區和住宿區都有段距離,她並不擔心會被人發現。
鐵鍬鏟起草皮,翻開泥土,同時也在掀開她這三年來一直刻意蒙蔽的一切。
三年,是一個不短的時間。三年的時光,她從純潔的象牙塔走進社會這個大染缸,從天真無慮的女孩變成為嘗遍人生酸甜苦辣的女人。三年來,她經歷了很多:快樂無憂的大學生活,甜蜜美好的戀愛時光,無奈感傷的畢業分離,荊棘密布的就業之路,勾心鬥角的職場生涯……
這三年來她心中一直有著一個疙瘩……
鍾小夜的自殺,對於任何一個和她朝夕相處了兩年多的人來說,都是一種沉痛的打擊和不堪回首的記憶。不同的是,其他人都可以慢慢從傷痛中走出來,繼續面向新的生活,但是她卻一直耿耿於懷。因為她非常清楚,鍾小夜的自殺和自己有著莫大的關係。如果不是因為她,或許這場悲劇就不會發生。
當她發現悲劇已經發生,一切無法挽回時,她害怕了,於是她趁著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鍾小夜懸在半空中的凄婉身影時,做了一件妄圖掩蓋真相的事。
做完那件事之後,她心懷忐忑,恐懼和不安蓋過了失去好友的悲傷和哀痛。一天之後,她心中已是僥倖,慶幸的是並沒有人發現她偷偷做的一切,鍾小夜自殺的原因並沒有被追查下去,之後不久她和其他室友搬離了418寢室。一年多后她離開了大學,踏上了重新格式化的社會道路,這一晃就是三年……
三年來,她有意識地強迫自己忘卻這件事,為求一份心安理得。但幾天前的一通電話卻又讓她感到不安,一名她的母校的大一女生打來電話向她詢問三年前鍾小夜自殺的事情,而且巧合的是,那個女生就住在事發的418寢室。她用不知情打發了那個女孩,自我安慰道:這只是巧合,那件事已經過去那麼久了,沒有人會知道自己當時的所作所為的。
但是,晚上聚餐時,江馨惠提議要將時間囊挖出來,讓她的心臟一陣狂跳。三年前她將鍾小夜自殺的真相放進了時間囊埋藏在土裡,原以為她們今生不會再來挖掘這段悲傷,她也就漸漸遺忘了。現在她必須做點什麼,不然真相在明天就要大白於天下。
鐵鍬磕到了一個堅硬的事物,她停下動作,蹲下身仔細看著她剛剛挖出來的土坑。坑底下的土壤間露出一塊紫色,她心裡一下子放鬆了:挖到時間囊了。她用鐵鍬小心地撥開周圍的土,將蛋形的時間囊拿了出來。
打開蓋子,裡面放著六個包裹精緻的盒子,借著路燈光能看見盒子上分別寫著三年前住在418寢室里的六個女生的名字。除了寫著鍾小夜名字的盒子里的東西是大家統一挑選的,其它盒子里放著什麼,除了東西的主人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這也是為什麼她敢把真相放在裡面。
取出寫有自己名字的盒子,她小心地拆開了包裝,打開了蓋子。裡面赫然放著一隻身首分離的布娃娃,白色衣裙、黑色長發,融在黑暗中顯得詭異瘮人。
就在這一刻,路燈突然滅了……
寒涼的夜風變得陰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