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成與敗 【18】虎狼之師

x市古城區，一隊人趁著夜色像老鼠似的在街上竄過。如今，這條原本x市最繁華的街道上已經沒有了路燈，沒有了霓虹，整條街上除了這一隊黑影，再也看不到一丁點活動的東西，連空氣都靜止著，整個城市死氣沉沉。

「白虎隊長，前面那棟最高的建築就應該是玉葉大廈了。」一個黑影說道。

「大家小心一點，」一個女人的聲音說道，「玉葉大廈應該是他們重點攻擊的對象，等下進去之後說不定還沒見到你們的老大，反而先被成千上萬的殭屍圍住，你們最好想清楚了再決定跟不跟我進去。」

「不用想了，白虎隊長！」另一個黑影說道，「你都肯冒著生命——至少是被處分的危險幫我們救老大，我們難道還會怕死么？」

「我……我才不是為了救你們老大，」那個女聲顯得有些慌張，「我只是……想去對付那些殭屍罷了，軍隊那幫膽小鬼只知道封鎖、隔離，我看不慣……」

「行了，白虎隊長，不管是什麼原因，這個連軍隊都不敢進入的隔離區，你肯陪我們來，我梁子以及我們雪狼全體成員感激不盡，請受我一拜！」

一個黑影當先拜下，緊接著「嘩啦」一聲，整隊的黑影齊刷刷的俯身拜下去。月亮偷偷從墨一般的雲層里探出臉來，照的一地白花花的頭髮雪一般亮。

血簾教基地。

「老爸。我知道錯了，你就原諒我吧！」基地醫療中心一間觀察室里，李雲峰跪在地上。滿面淚痕的求饒。在他面前，黃啟生一言不發的坐在輪椅上，神色冷峻，一團渾濁的液體水在眼眶中不停的打轉，眼見那團液體就要奪眶而出，他忙把臉撇向一邊。

李雲峰抬眼望了望老爸，又轉頭望了望門口持槍的「保衛者」。然後不再說話，趴在地上只是一個勁兒的磕頭。

半晌之後黃啟生才輕嘆一聲道：「都怪我……」然後他把臉轉向門口。輕輕點點頭。

「砰~」槍聲之後，觀察室里傳出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呼。

黃啟生在「保衛者」的護送下慢慢離開觀察室，他抬起頭默默地對著空無一物的天花板，聽著輪椅的輪子轉動的聲音。臉上不露悲喜。

「那些資料，都傳出去了嗎？」黃啟生突然問道，聲音無精打采。

「報告教主，我們通過鍾顧問的信息專線，以彙報的形式都傳出去了。」身後的「保衛者」回答道，「現在已經儲存在總部伺服器上。」

「那就好！……我能做的，就只有這些了。」黃啟生的雙眼漸漸沒有了焦距，彷彿回憶著過去，又彷彿憧憬著未來。

「蓉兒……」他的嘴唇微微翕張。頭慢慢的偏向一側，身體歪在輪椅上再也沒有了動靜。

x市古城區。

白虎抬頭看著天上的明月，輕聲說道：「真是讓人羨慕啊！」

「什麼？」梁子抬起頭。

「沒什麼！」白虎回神似的說道。「為了避免全軍覆沒，我們不能貿然進去，必須先摸清裡面的情況。」

「這好辦！」梁子起身說道，「哪個兄弟願意先進去探一探？先說清楚，進去可能會遇到成群的殭屍，但也說不定會見到咱們老大……」

「我去！」「我去！」梁子的話剛說完。兩個人應聲而出，毫不停留的向玉葉大廈掩去。

餘下的人焦急的等待著。而他們內心深處已經開始為這兩個好兄弟默哀了。就連白虎也覺得這兩個人凶多吉少。

誰知等了沒多久，兩個探路的人居然毫髮無傷的返回來。

「怎麼樣？」梁子連忙迎上去問道。

「我們搜索了大廳和下面3層樓，裡面沒有殭屍……」

「那老大呢？」

「沒有，」兩人搖搖頭，「裡面一個人都沒有！」

「沒有？」梁子疑惑地問道，轉過頭看著白虎。

白虎抬頭看了看玉葉大廈，沉吟著說道：「玉葉大廈就是血簾教的總部，這個情報不會有錯，既然這樣……我們進去看看再說！」說完率先走向玉葉大廈的大門。

整個玉葉大廈果然空無一人，原本富麗堂皇的玉葉大廈現在已經面目全非，大廳、走道、樓梯……牆壁上布滿了彈孔和血痕，到處都是一片狼藉。

白虎打開戰術手電筒，四處張望了一番，然後對著牆壁上的消防圖說道：「我們先找到配電室，接通電源。」

配電室在3樓，一隊人在白虎的帶領下小心翼翼的來到配電室，白虎看著操作台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線路和開關，愣了一下之後說道：「你們誰來？我……我現代電子不及格……」

「讓我來吧！」梁子走上前去，仔細查看起來。然後他一邊在配電台上操作一邊說道：「運氣不錯，備用線路80%以上還可以用，什麼？這是……？」

「發現什麼了？」白虎問道。

「備用電源設置了優先等級，90%以上都優先保證這一個地方，其它用電單元調用電源需要口令，」梁子指著配電示意圖上的一個用電單元說道，「這裡究竟有什麼這麼重要？」

「什麼？讓我看看。」白虎走上前去，看了一眼之後抬起頭，「這種設計很熟悉，我在什麼地方見過！」

「這麼說來，我也很熟悉。」梁子看著白虎說道，「以前在零組……」

兩人突然同時露出恍悟的神色：「對，這是仿軍方s-t應急系統，如果在零組，這裡應該就是指揮中心。」

「如果在神恩。這裡就是中央伺服器。」白虎補充道，「而且我沒記錯的話，s-t應急系統應該有統一的維修進入口令。可是……我記不起來了……」

「還好，呵呵……」梁子一邊在操作台上輸入口令一邊說，「因為我老想讓零組的指揮中心癱瘓一次，所以這口令我記得。」話音剛落，四周「啪啪」幾聲輕響，大廈里的照明系統亮了起來。

「好了，」梁子拍拍手。「現在，我們去找到這個血簾教的指揮中心吧。」

血簾教秘密基地。

植物園裡。莎紗一邊幫著林佩玄止血包紮，一邊抽泣著。

林佩玄右肩中彈，子彈穿透了他的肩胛骨，鮮血已經把她半邊身體染成了紅色。她顧不得自己的傷勢，掙扎著坐起來向莎紗問道：「你在哭什麼？剛剛那人在地上寫的什麼？」

「他……他是我的丈夫，他在地上寫下了我的名字。」莎紗抹了一把眼淚。

「……你們還真荒唐，」林佩玄說道，「做妻子的一門心思喜歡別的男人不說，做丈夫的居然……」說到這裡住了口，因為她看見莎紗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你要是恨我的話……」林佩玄把手槍遞到莎紗面前。

「我……」莎紗看著面前的槍有點不知所措，轉眼看了看車門外，嘉豪的屍體現在已經變成一堆白骨。「我不知道該不該恨你。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說著抱住頭痛苦不已。自己愛的人死而復生，愛自己的人命喪眼前，還有遍地的鮮血。滿山的殭屍……這一切都是平時不敢想象的，突然經歷這麼多事情，大悲大喜、大驚大恐之後，莎紗的心裡已經一片混亂了。

「你必須知道！你要恨便恨我，你丈夫的死不關李承恩的事，所以——」林佩玄把槍塞進莎紗手裡。「——你得幫他！」

「你想我怎麼做？」莎紗抬頭望向後車窗外，剛好看到李承恩把阿德從車廂里扯出來。

「殺掉那個阿德！」林佩玄說道。「別讓他有機會說話。」

植物園的另一邊。

「別殺我，我可以幫你找回記憶！」阿德對著李承恩求饒道。

「說！」李承恩伸手抓住阿德的衣領，把他上半身從汽車的前窗拖了出來。

「你必須答應不要殺我，否則……」

「你沒的選擇！」李承恩把一張凶神惡煞的臉湊到阿德面前，「不然我現在就讓你死無全屍。」

阿德當然知道李承恩只是威脅自己而已，但是他卻沒有把握，確切的說是沒有勇氣和對方討價還價，面對這個隨時可以把自己撕成碎片的男人，阿德的理智已經完全被恐懼淹沒。

「好，我說！」阿德連忙說道。在他身後，兩個操屍者蜷縮在座椅上不敢稍動，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葉小雨，她根本不是你的……」

「碰！」阿德的話還沒有說完，汽車突然原地一震，一條黑影從後備箱里彈了出來——裝甲殭屍！

阿德先是一驚，然後滿臉怒氣的轉身想責備兩個不知好歹的操屍者，這個時候你們居然想反抗，你們不要命，我還要呢！誰知轉身看到的卻是同樣滿是驚恐的兩張臉。

不是他們控制的殭屍，那麼——

林佩玄！李承恩第一時間就發覺了超聲波的來源，但是他卻不知道林佩玄為什麼要這麼做。看看殭屍襲擊的目標卻不是自己，而是——

「危險！」關鍵時候李承恩探身一抓，把阿德像條死魚一樣拖出車外。只聽「嘭」的一聲巨響，汽車在殭屍的腳下變成了一塊鐵餅。緊接著是阿德的一聲慘叫，原來他的雙腿自膝蓋以下全部留在了車內。

「現在！」林佩玄放下長簫大喊一聲。紗莎拿著槍本來還滿臉猶豫，但聽到林佩玄這一聲斷喝，手指不由自主的扣動了扳機。

「砰~」阿德張大了眼鏡，看著那顆發燙的子彈在自己面前幾公分的地方緩緩落下，似乎忘記了疼痛。原來關鍵時候又是李承恩用精神力救了他一命。

「看到沒有？」李承恩現在沒有時間去追究林佩玄和紗莎的動機，他死死的盯著阿德說道，「雖然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是現在人人都想殺你，只有我才能讓你活命，前提是你告訴我真相——所有的！」

「好！我說！」驚恐和疼痛折磨下的阿德已經是滿頭大汗，「但是我並不知道真相的內容，我只知道線索。」

「說！你剛剛說葉小雨什麼？」

「是……是……是這樣的，葉小雨她騙了你，她根本就……」

「砰~」就在李承恩屏息傾聽的時候，一聲巨大的槍聲突然在地下空間內響起，打斷了阿德的話。

一陣腥熱的液體濺了阿德滿臉，只嚇得他大叫一聲，驚恐的在自己身上找傷口，半天之後才發現中槍的並不是自己。原來就在剛剛槍響的時候，李承恩又一次幫他擋下了子彈。

基地研究所的城頭，葉小雨臉色蒼白的看著遠處的李承恩，她手上的狙擊步槍槍口還冒著白煙。剛剛她打算在阿德說出真相前殺了他，卻沒有料到李承恩看穿了自己的企圖，突然擋在阿德前面。狙擊槍強大的穿透力直接擊穿了李承恩的精神力屏障，穿透了他的身體。

葉小雨知道這點傷對於李承恩來說不算什麼，但是讓她幾乎喪失站立的勇氣的是從李承恩的眼中傳來的目光，那混雜著怨憤、不解、痛心與懷疑的目光有如一道利劍擊中了她最脆弱的要害，她知道，李承恩終於開始懷疑自己了。而且他現在有了警覺，自己再也沒有機會阻止阿德說出秘密，到那個時候……

「小雨……騙了我……」要是在以前，李承恩根本不會相信這句話，但是就在這幾天，他心中越來越多的疑問已經隱約指向了這個讓他萬分不願相信的假設，現在葉小雨就在自己面前企圖殺人滅口，這個假設似乎正在漸漸變成事實。

「如果小雨她騙了我……」

「如果她真的騙了我……」

「如果……」

「不要讓我恨你！」葉小雨耳邊傳來這樣的聲音。李承恩轉身的動作在她眼中成了慢鏡，這一轉身就好像訣別。這一刻就像是一個世紀那麼久，這一刻她想了好多，好多……

「李承恩！」葉小雨突然大叫一聲，不顧阿顏的勸阻翻身站上牆頭，「我不相信你會恨我！」喊完這句話，在阿顏和眾教徒驚訝的目光中，她毫不猶豫的縱身從城頭跳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