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4章 終焉之秋:路途的起點
第684章終焉之秋:路途的起點
無限邊疆號的第三食堂里空蕩蕩的,晚飯的時間點早就過了,就算吃夜宵也有點太晚了,所以廚師們早就下班回船艙休息去了,來這裡的人,只能將就的找到了還放在待收拾的餐台上的菜點吃著。
他是這裡唯一的客人,正坐在空蕩蕩的長椅上,靠在桌上手邊放著一盤莎拉,正前方則是一份正在書寫的信,他托著下巴,很不正經與認真的在上面寫寫畫畫著。
他的機械手臂在桌面上敲敲打打,好似在構思,又好似只是在打發時間而已,他吃了口莎拉,審閱著面前那份寫了幾行字的信封。
突然間,燈光熄滅了,整個餐廳中最遙遠地方的射燈瞬間熄滅了,接著是第二盞,第三盞,沿著長桌的桌面一路而來,黑暗如脫韁的猛獸,朝著他飛撲來。
它們的速度很快,男人卻沒有慌張,他放下了自己手上的鋼筆,右手瞬間抬起后變成了等離子炮,灼目的電漿體光芒在他的眼前閃爍著,照亮了四周的的黑暗,隨著最後一盞燈也熄滅后,黑暗籠罩了他。
他的臉在離子火焰下浮現著,眼睛打量著四周的黑暗,「這次又是誰?如果是要殺我的,那排隊去,別插隊。」
「我帶著友誼而來,而不是,敵意。」一個聲音在身後響起,男人猛地轉過身去,等離子炮瞬間打響出一條炮流呼嘯而去,它從那人的胸口飛了過去,他側閃開了,但電離子也短暫的照亮了他黑色的袍服,以及那黑曜石鳳凰的標誌。
那人從黑暗中走了出來,燈光又亮了起來,徹底照亮了他的面容,「知道是我,你還有必要開上一炮嗎?」
「我知道是你,但這一炮是為了你的裝神弄鬼和我的晚餐,剛剛燈黑的時候,我把夜宵弄翻了。」維托說著收起了電漿炮,他轉身坐了下去,收拾好還能吃的莎拉後放入盤中,然後將一小盤菜推到了桌邊。
「吃吧,我吃不下的,但適合伱。」維托吃著莎拉含糊不清的說道,「省的明天被科爾抱怨浪費食物,媽的,我可以決定炸了一顆星球,但不能決定剩下多少晚飯。」
「我帶著善意與真相而來,維托,我帶來了,未來的回聲。」艾達拉德說道,維托則無奈的笑著哼了一聲,繼續在信上書寫了起來,「又是個謎語?我今天已經夠累了,艾達拉德,我剛剛裝了一次聖徒,還和納垢談了一次。」
「你必須聆聽,守護者,這是未來的聲音,末日的潮聲已經抵達了海岸,它的浪潮敲響了海岸上的鐘聲,但燈塔依舊在閃爍,航行的希望尚未消逝。」
「好極了,但我一個字都沒聽懂,這兒就我倆,你有必要為了裝逼而說謎語嗎?」維托說道,在信上刪掉了幾行字,「別告訴我你們靈族都這樣,伊楊娜就從不這麼神叨叨,還有伊芙蕾妮,如果我叉記錯她們也是先知。」
「你還是這麼桀驁不馴,老朋友。」「你第一次認識我?說吧,什麼事。」維托問道,看了眼沒被動的那一盤菜,「看來你不在這兒對嗎?幻影,你每次都這麼來找我。」
「我聽見了末日的潮汐聲,維托,我看見了希望的光芒在黑暗中閃爍,如飛蛾撲火,渺茫微弱,時刻即將熄滅。」艾達拉德說道,先知緊握法杖,維托則對著高深莫測,聽起來能讓任何人悠然起敬的話語紋絲不動。
「翻譯成人話。」他就這麼簡單的回應道,隨意的吃著東西,對著預言一點反應都沒有,就像是在某家破酒吧里遇到了老朋友,兩人坐下閑聊那般隨意。
艾達拉德沉默了片刻,隨後無奈的嘆息著坐了下來,「和你寫的信內容一樣。」「偷看別人的信不是個好習慣。」「你也沒擋不是嗎?老朋友。」
維托笑了笑,放下筆挺起身伸了個懶腰,「因為沒必要,反正你早就知道了對嗎?很多年前就是,你送弗爾甘去的泰拉,幫助他造了九鍛錘符,那東西簡單來說就是個超級炸彈,等到它吸收了足夠多的靈能后,引爆它。」
「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那東西會摧毀整個泰拉,而且很可能連著被固定在王座上的帝皇,以及連通著的網道裂口一起炸飛,順便帶上大半個亞空間,不把他們弄死,也會炸個半殘。」維托說著看了眼艾達拉德,帶著調侃的笑容。
「除非你告訴我,你喜歡煙花。」「煙花是生命之火,元素之力在空中引燃,帶來升華與美麗,它們會照亮黑暗夜空,就算只有瞬間,但那便是他們存在的意義。」「說人話。」
艾達拉德沉默了下來,他摘下了自己頭上的兜帽,露出了畫著紋身的臉,「這就是他存在的意義,維托,艾爾特瑞尼,或者按你們的說法,泰拉或者地球上的古人類薩滿們創造他的意義,就是不惜一切的摧毀混沌。」
「在天堂之戰的餘波掃蕩靈魂之海時,這是許多低端物種唯一的辦法,你們不像我們,可以漂浮在靈魂之海的上方,你們在哪波濤里,隨波逐流,要穿過它,只有兩個辦法,找到安全航行的方法,或者,摧毀它。」
「低端物種?是,我都忘了是那個高端文明整出了大裂隙,讓這個宇宙變成了糞坑。」
「維托,你知道我不是那意思。」
「對,靈族式的修辭手法,我懂,你繼續,盡量別讓我記住下次見到你本人時,給你的頭上來一炮。」
艾達拉德沉默了些許,似乎是在在維托的話后,重新醞釀自己該說什麼,好一會兒后他重新開口了,「他是一件武器,維托,他被創造出來的意義從一開始,就是摧毀混沌,帶領人類前進都只是為了這目的的輔助而已。」
艾達拉德站在維託身后說道,先知昂起頭來,刺眼的燈光照射在他紮成辮子的漆黑頭髮上,在眉弓下方投射出了長長的影子,「人類崛起的承諾本就是個謊言,他建造網道的目的從來不是為了讓人類擺脫亞空間,因為他知道這不可能,網道本就和亞空間是一體兩面,它與亞空間的隔絕只是一道脆弱的紙,任何人都可以破壞它。」
「對我知道,所以你想說什麼?」維托頭也不回的問道,繼續修修改改著信件,在上面醞釀著全新的字句,又刪掉了之前剛剛寫下的,「該死,文學真難搞,但你說的不錯,老謎語人,是的我知道網道是個謊言。」
「什麼時候知道的?」艾達拉德皺眉問道,維托的反應讓他頗為吃驚,但卻又似乎在預料之內,維托哼了一聲靠在了桌上,「當這個計劃開始時,他自己告訴我的,網道有兩個作用,第一是替代亞空間實現短期內的航行安全期,第二個目的則是長期的,通過,摧毀混沌四神的方式。」
「也包括她嗎?」艾達拉德昂首問道,維托轉過身去看了他一眼,「你真會打岔,到底是要聊我的感情問題,還是宇宙命運這種大事?」
艾達拉德不在開口,示意維托繼續,後者哼了一聲后側坐了過來跨在長椅上,「網道是通往亞空間心臟地帶的鑰匙,或者說毒刃更合適,他發現了網道可以跨越亞空間,並且除非有人故意破壞,不然不可能被亞空間發現的特點。」
就和靈族一樣,他們的帝國之所以發展與壯大,便是依賴了網道這一特點,直到大隕落的那一刻。
「他計劃將網道修建,秘密的抵達混沌領域的最深處,在哪裡,在混沌四神的心臟邊他會摧毀他們,徹底的終結混沌的威脅,讓亞空間不再是個威脅。」
「什麼樣的方法?」「這還用問我嗎?你在泰拉上裝了九鍛錘符,你很清楚怎麼用。」「是的,老朋友,這是個反問句,事實上是,你知道他會做什麼嗎?」
艾達拉德的問題讓維托沉默了下來,他雙手抱懷的無言了許久,艾達拉德摁住了他的肩膀皺起了眉頭,「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嗎?你知道,要摧毀四神需要多麼龐大的力量,你知道,他的力量與你們的都不夠,他終究會走上那條路,成神的道路。」
因為只有如此才能真正的摧毀混沌,神,只能由神來毀滅,是的,維托知道,不然他為什麼一邊禁止洛嘉搞明面上的宗教,但卻暗地裡又默許了各個遠征艦隊里的崇拜行為?他不知道那會變成宗教嗎?
別搞笑了,他就是地球上幾大宗教的創始人,他能不知道宗教信仰就源自於偶像崇拜嗎?他當然知道,他想要的,只是在暗地裡獲得神力,而不至於在整個社會層面上讓帝國走上宗教狂熱。
而他最後搞砸了,徹底的,tm的搞砸了,和過往一樣,他就是個自以為是的混球。
「你知道他會為了摧毀四神付出一切,過去還能被稱為人的他是如此,而現在,在黃金王座上的那個人只會更加瘋狂,你早就知道不是嗎?老朋友,你知道王座會將人的所有意志焚燒殆盡,只留下那最頑強的一種,最終,化身為神。」
「你知道,這就是神格,魅影女士告訴過你,她早就告訴過你了,在大叛亂時,她勸你取代他,用你比他更人性的情感來取代他……」
「我不需要你來扯淡我的事,艾達拉德。」維托打斷了靈族先知,他瞥了眼身後的艾達拉德,「想八卦,找女人們去,有屁就放沒事就滾蛋,我幾天沒睡覺了,寫這信已經讓我燒腦了,沒心思來和你扯淡。」
「那我就直說吧,如飛上瀑布的棕魚那般,將食物送到棕熊的眼前。」「你這比喻可真是tm的恰當呢。」
艾達拉德摁住維托肩膀的手握緊了下去,他走到他身旁,那雙閃爍著銀河光芒的眼睛,在漆黑的眉弓下俯瞰著維托,「你知道當他無法依靠原來的方式戰爭混沌時,他會變得多瘋狂,你知道當萬年的國教崇拜持續如今,他早已獲得了足夠的力量,而王座燒盡了他的想法,如今,只剩下了一個念頭存在。」
「毀滅混沌,不惜代價摧毀它們,如果要獻祭就去獻祭,如果要去殺,那就去殺。」艾達拉德說著,維托少見的沒有插嘴或者吐槽打岔,他看著手中的鋼筆聽著,艾達拉德在他身後繼續說了下去。
「阻止他,讓那瘋狂的想法湮滅,老朋友,就如同他本身的軀殼一般,那個軀殼中,只有這一個想法而已,消滅軀殼,你便可以拯救整個宇宙,人類,我們,以及所有擁有智慧的生命。」
「說的簡單,你知道現在他要是從王座上拔起來,就會立刻進入復活,並成為一個神,到時候別說我,四神都得被他當積木捏了。」維托靠在桌子上無奈的嘆氣,「其實說白了,要推翻他需要滿足四點。」
「第一,兵力,足夠多的武裝力量願意跟我去泰拉反他娘的,他肯定會全力反抗的,就和荷魯斯當時一樣,一場新的內戰。」
「這正是你需要基里曼的原因不是嗎?他的極限戰士與五百世界,羅伯特.基里曼精於此道,在當初他就被認為是叛亂的只可能候選人之一。」
「只不過最後是荷魯斯幹了,是的,我們知道會有人背叛,所以他一直有所防範,對基里曼,和其他任何人。」
「但不包括你,他沒想過你會背叛。」艾達拉德說道,維托停了下來用餘光看了眼他,片刻的沉默后維托轉動了一下筆,繼續說道。
「第二,需要搞定帝國的那一堆敵人,混沌,異形,等等等吧,防止他們在進軍泰拉,帝國陷入內戰時不會被他們背刺,就和鐵人戰爭后的聯邦一樣,我建立了帝國,守了它一萬年,不想因為這事讓它徹底崩塌。」
「而你早就知道怎麼辦了不是嗎?維托,我的老朋友,你這麼多年來與各個種族,甚至是混沌一直保持聯繫,甚至連叛亂軍團都尊敬你,別告訴我你只是善於交友。」
「你的修辭手法呢?謎語呢?」
「不是你要我說人話嗎?我的哥特語還不錯,這種簡單是語言的確有些………粗糙。」
「那你們的就華利了?天天都是一句話就能說清的意思,結果你們要用十句話來修飾,但好吧,去你的靈族佬,現在聽我說,在敢打岔,我就把你裝進宏炮里打進太陽。」
艾達拉德坐了下來,他坐在維託身邊雙手交叉在桌上,和一個合格的聽眾一樣,維托翻了個白眼隨後雙手抱懷繼續說道。
「第三,他的力量,他這麼多年以來被國教信仰,無盡的信仰浪潮早已讓他的力量變得無比龐大,連混沌四神都怕他,直接去就是找死,帶上一整支軍隊都不行。」
「而第四,怎麼解決王座的問題,黃金王座下面有網道,如果他站起來了網道就會破裂,隨後吞噬泰拉與銀河系,我可不覺得那時候混沌還會和我和和氣氣,只要有背刺的機會他們就不會放過,尤其是奸奇,第一刀肯定是它捅的。」
「而且這還不包括他會復活,如果他那麼做了,之前所做的全部三步就都沒意義了。」維托嘆氣的說道,這是個不解的難題,混沌,帝皇,各種錯綜複雜的宇宙勢力等等,這些就是擺在通向泰拉的路上全部的障礙。
簡單直接,但又幾乎無法解決,如果那麼好解決,那就不用等了一萬年還沒人幹了。
「我可以說話了嗎?」艾達拉德在維托無話了一陣子后問道,後者笑了下,靠在桌子上吃了口莎拉,「隨意,反正你是個靈體,我也不能把你的嘴封上不是嗎?」
艾達拉德點了點頭,他在桌上攤開了自己的手,一座三根棱形石碑組成的法陣浮現在維托眼前,那東西很像死靈的造物,但卻又有不少靈族的特點,以及………泰倫?還有星神,那石碑彷彿像個活物,膨脹,收縮,如同在呼吸,其中散發著古怪的光芒。
「三位聖器,它可以為你打通命運的道途,將一切錯亂的絲線斬斷,都奪目烈日,直達黑暗的彼岸。」
艾達拉德說道,他將聖器放到了維托的面前,後者看著那東西皺起了眉頭,扭頭看艾達拉德,靈族先知肯定的點了點頭,「翻譯成簡短版,用你們的「實用」語言來說,它可以幫你解決第四點難題,而至於第三點,我相信你有辦法。」
「又一件說的含糊不清的神器?好吧,我還能怎麼選呢?這東西在哪兒?」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有人知道,他是我族最後的神明,掌握與保管著最後的知識聖殿。」
「伊莎?不,黑圖書館,喬高奇。」維托皺起了眉頭,又無語的扶額,「媽的,我討厭那傢伙。」
艾達拉德站了起來,他手捧著那聖器的投影,另一隻無形的手摁住了維托的肩膀,「去吧,我的朋友,願在命途的終點,我們還能是朋友。」
「修辭手法?你幹嘛說的這麼感傷?」維托打趣的問道,而艾達拉德則搖了搖頭,臉上帶著遺憾的笑容,「你必須選擇,宇宙,還是她,當那一刻來臨時,我由衷的希望你能做出正確的決定,我永遠的朋友。」
「所以,願我們到那時,還能是朋友吧。」艾達拉德說罷,從手開始化為了光影消失了,維托看著那消失的現實陷入了沉默,他在許久之後摸了摸自己的心臟位置。
維托坐了回去,他看了眼鋼筆后在信函字跡的後半段書寫了起來,「我親愛的孩子,當你收到這封信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