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春風柔柔的吹在人面上,白馬的鬃毛在風中招搖。
京城八街九陌,道路縱橫,遊人如織,爭著來看王爺入城的儀仗與威武風采。
肅王的東床快婿在與一群官員的攀談中,回首望去,含笑問道:「南中書何故一直盯著我?」
南辭面色難看,盯著面前之人似笑非笑,「顧御史頭一次入京,竟也能知道下官姓甚名誰。下官真是受寵若驚。」
四下一靜,氣氛突然變得詭秘起來。
顧安端坐白馬,手持馬鞭,莞爾一笑,「南兄的詩作聞名天下,何人不識君。」
南辭死死的盯著他,眼底赤紅一片,「君識下官,下官這雙狗眼卻不識肅王的佳婿。真是慚愧,慚愧。料想郡馬如此風姿品貌,必得郡主十分傾心吧?」
春光正好,落在他的面上,照的那原本就丰神俊朗的容色更勝春光。
白馬朱服長街過,街邊的姑娘一雙雙眼睛都粘在了他的身上。
只要他魏公子打馬長街過,別管同行有多少天橫貴胄,姑娘們好像只能看見他一人。
從前如此,現在還是如此。
他哄了他的妹妹等他,自己卻另娶妻室。
南辭一想到自己那痴心不改的妹妹就胸腔中生出一股鬱氣,恨不能上前將那張招蜂引蝶的臉打個稀巴爛。
顧安淡然頷首,提起郡主,面上笑意更重,「這是自然。」
南辭氣急,這廝五年不見,竟也不知從哪裡學來這副水潑不進的厚顏無恥。
他居然還有臉笑,難道以為他是真心誇他嗎?
枉他從前與他兄弟相稱,敬慕他之傲潔品性,原是錯看了他!
南辭正欲出言譏諷,卻被兄長打斷,「兆安,你失態了。」
南筱遙遙沖顧安一拱手,他眼底含著一抹冷怒,「家弟莽撞,郡馬海涵。」
顧安放懷大笑,「無妨無妨。我素來欣賞南兄詞作,今日岳丈回京,如此盛景,南兄不如作詩以賀?」
人群熙熙攘攘,南歡在擁擠的人流中拚命往前走,簪子被擠掉了,鞋子也不知被人踩了多少腳,只是一心往前擠。
她急得要命,什麼也顧不上,只想趕緊去見魏玉。
終於,她精疲力盡,擠到了最前面,喘著粗氣彎下腰,汗水一顆顆從額頭墜下。
恍惚之間,她遠遠的聽見傳來一陣笑聲。
南歡猛地抬起頭,胸口湧起一股熱流,好像渾身有用不完的力氣。
她忘記了呼吸,睜大雙眼,攥緊了掌心,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高高坐在白馬上的人,那麼的熟悉。
五年未見,當初離京之時尚顯青澀的少年已成了鋒芒畢露的男兒。
南歡的目光貪婪的在他臉上一寸寸游移,桃花般漂亮的眼睛,朱紅的薄唇……五年,她等了他整整五年,終於等到了。
狂喜湧上心頭,她望著那道身影啟唇大笑,眼睛卻是一陣陣酸澀,淚水模糊了視野。
南辭冷笑,「賀,肯定得賀。下官一賀郡馬與郡主伉儷情深,二賀郡馬深情厚誼不轉移,三賀郡馬前程遠大。」
他彷彿沒有聽出他話中的譏諷,輕輕一笑,「那就多謝南中書了。」
旁的人都為這南中書捏了一把冷汗,生怕這位新晉的肅王乘龍快婿發怒。
畢竟京中老人對於魏公子的性格有多傲都有所耳聞,當初聖上所寵信的太監福康縱橫朝野,誰見了都要禮讓三分,但魏玉卻敢將對方拒之門外,聲稱『某不恥與之為伍』。
沒想到換了個名字,現在魏公子竟然跟換了個人一樣,從見到起就時刻掛著笑,被人如此挑釁也沒有絲毫被觸怒的表現。
搞得不少人心中犯嘀咕,難道真認錯了?
顧安面上的笑容在觸及那抹立在人群之中的身影時消失。
四目相對,只是一瞬,他眉心微不可見的一蹙,繼而淡然的移開目光,側過頭去雲淡風輕的與旁人說笑。
那一瞬的對視太快,快的南歡以為是生出了幻覺。
若不是幻覺,她的玉郎怎麼會對她視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