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六十章

第60章 第六十章

宋暮喉結滾動,沉默著沒有說話。

南歡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身前抵著她,意識到什麼,她面上一點點暈開紅暈,緊張的僵直了身體,一瞬間心中湧出很多想法,最後卻沒有動,只是閉上眼睛。

宋暮撫了撫她的頭頂,在她耳邊低語,「快睡吧。」

他說完這話,放開南歡,自己想向後退,卻發現南歡輕輕攥著他的衣服。

南歡睜開眼,到嘴邊的話還是說不出口,心緒也亂糟糟的,只問了一句,「為什麼?你嫌惡我嗎?」

意識到可能發生什麼的時候,她心中有幾分不願和緊張,但心知肚明這種事情遲早都會發生。

他放開她,她心中本應該放鬆。

可是,可是第一時間湧上來的是預想落空的驚慌失措和不安。

緊接著的各種各樣難以控制的糟糕猜測,對於宋暮的猜測,對於他們未來的設想。她將問題統統歸咎於自身,在設想中一次又一次的打擊自己,產生巨大的無助和恥辱感。

就像是一腳踏空,她預感到自己馬上會重新回到那種危險而痛苦的處境里。

她試圖讓自己保持理智,強迫自己不要想那麼多,但情緒很難完全控制住。

她抬眸看著他,一雙漆黑透亮的眼睛很快積聚起水氣。

宋暮心口一跳,「不。我怎麼會嫌惡你。我有什麼可嫌惡的?」

南歡眨了一下眼睛,一顆淚珠從眼角滾了下來,沿著眼尾落進鬢角。

「我名節已毀,開酒舍賣酒為生。但我,我不做皮肉生意。我這幾年沒做過那樣的事情。」

京城跟酒業沾邊的,無論是酒舍,還是酒坊,十間之中九間都要一同賣皮肉。

她並不覺得隔壁倡肆的那些姑娘有多低賤,她們大多都是苦命人,沒得選被家人甚至丈夫賣進了倡肆,落進賤籍容易,想要脫籍卻難如登天。

她淚眼盈盈的望著他,「我離開南府,算是一個自由身,卻發現天地之大無處可容。我初時想開一間書坊,但書和紙比酒貴太多了。要人脈要門道要一大筆錢,我沒那麼多錢,我不是他們說的那樣自甘下賤……」

一句一句的向他解釋,帶著自己都察覺不到的無措,她的聲音慢慢低了下去。

她意識到自己這樣的解釋不對,但她說不出到底哪裡不對,只能看著宋暮。

宋暮聽著她說完所有話,沉默下來,伸出手憐惜的蜷縮手指,用指節輕輕擦去她面上的淚珠。

「我知道,」宋暮傾身上前抱住了她,「我沒有嫌惡你。我不會嫌惡你。聽我說,你是南歡,你是我的妻子。我知道你一直以來做的都沒有錯。你當然不是他們口中什麼自甘下賤。誰這樣說你?你告訴我,別哭。對你說出這種話的人才是做錯事的人。」

南歡仰頭望著他,眼尾殷紅,「這世上沒有一個女人是自甘下賤想要去做那種事情的。我是實在尋不著他,但凡有一點其他的法子。我都不會這樣做。你相信我。」

這幾年南歡究竟過的如何,每日在做什麼,身邊又發生了什麼事情。

恐怕沒幾個人會比宋暮更清楚。

宋暮沒有任何猶豫的說道:「我相信你。」

南歡低下頭,她將臉埋進他的胸口,聽著他的心跳,心頭那種不安慢慢褪去,緩緩鬆了一口氣。

「你要注意身體,今天胡大夫為你診過脈,說你的身體恢復得很好。但葯一天都不能停,你需要仔細的調養很久才能慢慢恢復健康。多休息對你的身體有好處。快睡吧。」

這才是他沒有碰她的原因,而不是因為嫌惡。

南歡悶悶的應了一聲。

感受到懷中的人呼吸慢慢平穩,宋暮睜著眼睛卻是睡不著了。

其實胡大夫說的不止這些,他說南歡現在的身體如果懷孕,很難留得住胎兒,就算僥倖懷到足月。

尋常女子生孩子都是走鬼門關,母體這般孱弱,真正到那會兒才是九死一生。

第二天南歡醒來時,床上只剩下她一個人。

窗外日頭已高,宋暮一早去北衙了。

梳洗好,吃完葯膳,又是幾大碗端上來的葯湯和補湯。

南歡卻瞧出不對來,「今天的葯湯怎麼少了?」

全安笑眯眯的回答,「恭喜王妃,賀喜王妃。昨日胡大夫為您診完脈,說您身體好了許多呢,還給您換了新方子。這量可不就減了。」

胡大夫昨日來了,她聽宋暮晚上說了。

能少喝兩碗葯,倒是好事一件。

南歡沒多說,熟練的端起葯往下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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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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