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人方出內牢,便迎面撞上王府的太監。
「哎呦,殿下。可算找著您了。太后召您入宮,懿旨傳到王府,王妃正在府中等著呢。您瞧現在是先回府還是先入宮?」
宋暮腳步一頓,面上神色沉著,「不急,先回王府。」
馬車一路駛過長街,回了王府。
宋暮走下馬車,府門前守著的人便迎了上來。
南歡抬眸見他,漆黑的雙眸漫開波瀾。
這麼些天,她喝了葯便睏乏,多時都在榻上靜養。
早間又不必如其他婦人一般要晨昏定省的去給婆婆請安,只管自己睡到幾時便是幾時,往往南歡醒來時日頭已高。
宋暮不在府中,晚上她倒是睡得早,宋暮又回來得晚,兩個人的時間總是錯開。
細細算來,兩個人已是多日未見了。
此時見到宋暮,南歡不自覺唇邊勾起了一抹笑容。
一日的暴晒,眼下地面仍是燙的,剛一出馬車便撲面而來一股熱浪。
宋暮眉心微皺,一眼掃向站在一旁的全安,「外面這般炎熱,你是瘋了不成?將王妃從屋子裡拉出來,讓王妃在這裡等。」
全安面色一緊,額上沁出汗水。
心道這哪是他將人給拉出來的,這不是王妃自己個願意嗎?
王爺平素也沒有這般不講理,怎麼遇上王妃的事情就開始不講道理了呢?
南歡抱住他的手臂,笑道:「哪裡我就體弱成這般,連點太陽都曬不得,又不是冰雪堆得人,日頭一照便化了。」
宋暮垂眸瞥了一眼她壓在自己紅錦袍袖上的手,手掌連著腕子,日光下雪白瑩潤,便說是冰雪雕出來的也沒有什麼不合適的。
他將她的手握在掌心,側過身,聲音低了下去,「今日的葯吃過了?」
南歡察覺到周圍僕從隱晦投來的目光,對於在王府的門口大庭廣眾之下跟宋暮咬耳朵,還是感覺有些面熱。
「吃過了。」她輕輕側過頭,牽著宋暮的手,拉著他往府中走。
兩個人並肩邁過門檻,往裡走了一段路,僕從遠遠的墜在二人後面。
南歡向身後看了一眼,眼見著僕從都在七八米之外絕對聽不清二人說了些什麼,這才放心。
「殿下身上有血腥味,方才是去見魏玉了嗎?」
她對血腥味很敏感,對宋暮身上的氣味這些天也算得上是熟悉,剛一靠近便聞到了。
前後聯繫一下,不難做出這種猜測。
宋暮坦率的承認,「是。我剛見過魏玉。」
南歡抬眸觀察著宋暮的表情,聲音溫柔,「太后召你入宮,這件事好像與魏玉有關。殿下知道嗎?」
十指相交,宋暮體會著這難得的親昵,食指輕輕扣住她的手指,感受著她掌心細膩的肌膚,「你從何得知?」
南歡微微仰起頭,漆眸中映出宋暮的面容,「來送懿旨是太後身邊的女官承恩,我與她有些舊情,留她喝了兩盞茶。她與我說了幾句閑話,透露太后正在為肅王傳回的書信而煩心。我想這應該與魏玉有關,您說我猜得對不對?」
日光投在美人面上,她膚色太白,稍微一曬,面頰上便暈起了一層粉霞,更顯出肌理柔膩。
這般瞧著方才算是染上了幾分俗世的煙火氣,不像是從前那般虛弱單薄到讓人疑心這份美麗過於虛幻,隨時都會消逝。
宋暮的眸光愈加溫柔,「對。應該是與魏玉有關。」
南歡踟躇了一瞬,還是問道:「殿下,魏玉這幾日的情形如何?」
從那一日見過魏玉起,她便沒有再過問他的情況,怕的是問魏玉問的太多,會讓宋暮生出別的猜疑。
沒有在丈夫面前,天天問舊情人的道理。瓜田李下總要避嫌。
眼下卻是不得問一問。
宋暮沉默了片刻,眸光幽邃,「算不得好。他嘴巴意外的硬,什麼都不肯說。」
他下意識隱去了魏玉那些有關於南歡的話,不願讓她知道。
南歡沒有就魏玉的情況再問下去,聽到他情況不算好,表情也不見得有什麼變化,仿若只是聽見了一個無關緊要的消息。
「殿下覺得肅王這一次傳信回來是為了保住魏玉還是為了責罰魏玉呢?」
宋暮給出了一個答案,「當然是為了保他。」
南歡緊接著問道:「為什麼要保住他?因為他手中捏著那個肅王足以被判死的命門嗎?殿下認為這個命門是什麼?」
她剛與宋暮成婚不到一年,身體又不好,整日纏綿病榻,跟娘家又是翻臉的狀態。
即便有心做些什麼,也不是一日能做成的。
無論是培植一二親信耳目,結交一些高官親眷,做到耳目靈通,都需要時間和精力。
時間,精力,這兩樣恰恰是她眼下缺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