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帶刺的玫瑰(終)
程子墨利用上下坡度,後腳驚慌失措的,向後踉蹌了幾步,移動的聲音使張倪傑眯著眼而後像是看到詐屍把眼窩都瞪了出來,確定就是她,突然衝上前,食指顫抖著直直地指著對方,不敢靠近,「你——你不是死了嗎?怎怎麼還會在這裡?」
這突如其來的「胡話」在場所有人莫名其妙。
「你瞎說什麼呢」程子墨急忙反駁到,后又驚訝的放高聲音,「我好像那天夜裡見過你,你是不是在先跟宋何月聊天?哦,我知道了!你嫌疑最大,那肯定是你殺了她!」
隨後,她神色忙慌的揮揮手,邊往門外走邊接著說,聲貝隨著遠去越來越輕,「真是碰上怪人了,我得趕緊離開!」腳步加快離開的聲音越來越重。
「不是我,我根本不會殺人!」張倪傑破口大喊,害怕的眼珠子輕微晃動著險些摔倒在地,下一刻就要彈出來,「啊,啊警察,相信我!」
身後的兩名警員將張倪傑雙雙把在胸膛,將他帶離大廳,伴隨著語無倫次的呼喊聲,零散而又破碎。
「你難道不覺得她跟死者很像嗎?」
孫昔明眉目低垂向著被帶往心理室的嫌疑人,心裡滾動著空虛飄渺的聲色,不知從何方向他耳旁撲過來不斷輕悄悄的響起,等著回過神來,凝視愈行愈遠嬌小的背影,神色沉重的走回辦公室。
「程穆,快速查一下宋何月與程子墨兩人之間的關係。」
「好的,老大。」
一個小時后,隨著滾動滑鼠鍵盤的聲音悄然落下,信息顯示於屏幕之上。
「老大,我查到了,這倆人競然還有血緣關係。」程穆差點驚呼拍案叫起。
此話一出,更多的是定了孫昔明內心的想法。他早該想到的,受害者和程子墨是如此相像,更何況,她的供詞和後續的行為緊張到失語。
「程子墨的母親是宋何月的母親,倆人是同母異父的關係。」程穆說。
「那這麼說,這倆人還真的蠻像的。根據之前的調查來看,而且我覺得兩個人好像互相都不曉得。」張藝道。
「那可說不準。」後來的封沉倚著門邊呼了一口氣,「兩者的母親交互頗深,很明顯女兒是要求遠離另一個,另一個呢,又想方設法的要求賴著。
而且跟你們說件事,我剛剛是在跟張倪傑做心理輔導,我發現她此時此刻的心理特徵和外貌行為根本跟犯案后的嫌疑人特徵對不上,他現在的精神狀況就像被綁得死死的一根弦,突然斷開了那種懵然無措的感覺,所以我覺得站在我這方面,他的嫌疑會比那個女孩稍微輕些。」
「我就說嘛,當時去吃飯的時候在店裡看到那男孩,就感覺挺上進的,不過,警方還不能單純一外貌就評定一個人的是否有方案的可能性,不過,這倒有些有趣了。」彭可繪聲繪色的說著,「會不會來一場兩女搶一母?畢竟這位母親可是『雙面間諜"。」..
孫昔明凝睇著案板上兩張少女的照片,迄今為止,在他印象里出現過三回的十字架,不得不說,讓他險些慌了神。他定了定神色,說,「再次走訪學校和雙方的家庭,主要是調查關於他們倆之間是否有一些事件或者是衝突。」
「你不會真的懷疑……」彭可歪著頭。
「目前是,至少她倆肯定有問題。」
夜晚。
孫昔明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家中,昏昏沉沉地將電腦開機,仔細查看下午給他們安排任務的反饋。
在走訪程子墨家中拍攝的圖片中,拐角處的相框吸引了他的注意。
從不斷的放大,隱隱約約似乎出現成年女子的身影和兩個相鄰女孩的照片。
根據記錄員的筆錄,程子墨的母親有意義在隱藏她們倆的關係,似乎他的女兒和這起案子的聯繫之大。
隔天,孫昔明先是親自聯繫程子墨的母親。
「您好,程子墨與宋何月的母親。」孫昔明含笑伸出手。
女士尷尬的與之握手,沒有反駁「叫我何女士行了,我們家和宋何月不熟的,稱不上。」
「嗯,何女士,我明白你不想認同,但是從血緣的關係,你無論如何都得承認,這是不曾改變的事實。」孫希明端起咖啡,微抿了一口。
「我特別想了解為什麼您對宋何月想要撇清關係呢?」
「家庭原因,畢竟我的先生還不知道我曾經有過一段包含孩子的婚姻。」
「你知道,宋何月已經去世嗎?」
「什麼?」女士發矇,「怎麼可能不會啊?她我女兒告訴我,她只是……只是跟著她爸爸離開這裡了。」
「您女兒?」
「是的,她跟她的關係一直都蠻不錯的,雖然我一直不讓跟她接觸。畢竟你也知道我隱瞞過上一段婚姻,我……希望我的現任丈夫發現這件事情。」女士兩手相搓,眼神迷離。
「你知道的,其實作為母親還是喜歡自己的孩子,還是想去相認的,」眼角的淚花慢慢溢出,「何月是我的孩子,我很後悔沒有盡心的去照顧她,她成績很好,也會讓我驕傲……不像子墨……」
「媽!你怎麼可以這麼說!」程子墨跺著腳走到面前,「我哪裡比不上她了?就算她成績好又怎麼樣?為什麼有那麼多人喜歡她?沒有人喜歡我,沒有人在意我,她明明什麼都不如我,她是死活該,你們難道都不知道?她狠狠的欺負過過我們學校的一個女孩,就她這種人,也配?」程子墨情緒很激動,跟之前溫和心切的樣子不同。
此時此刻的程子墨不如以前,就像變了個人似的,渾身散發著癘氣。
「張倪傑殺的,就是對的!這種女的就不該活在世上!」氣憤使她腦子一熱,脫口而出。
何女士焦急地解釋著,「孩子,你要知道比起她,我更愛你,好嗎?咱們不要鬧了好嗎?避免引火自焚。」
「你說什麼,張倪傑動手殺的?」孫昔明抿抿嘴,眼神有股看不透的風。
程子墨順手拍拍自己身上的衣物,拉開椅登,大步坐上「對啊!是他將宋何月迷暈,帶著一頂長假髮,用做飯的菜刀一點一點把她給殺掉的。」
「我很好奇,就算是他殺的你,為什麼會如此清楚呢?」
女士到這裡口氣有些慌張,生怕會牽連到自己的女兒,「警官,我能保證,肯定不是我女兒做的,她那麼乖,一個女孩子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那你的另一個女兒呢?難道你就視她的生命如草疥一般嗎!」孫昔明『砰"的一聲拍桌,厲聲道,「她也是你的女兒啊!」
女士被驚的說不出話來,程子墨不屑的哼起。
「孫警官,首先她跟我的處境就不一樣,我跟她就不在一個等級上面,她在什麼的家庭啊?她的父親除了打她,從小一臉潑婦樣,連我媽都嫌棄她。」
眼神似乎藏著術把利劍,「其次,我怎麼知道做完手法的,要不是她父親讓我照顧她,保護她,我才懶得跟她,雖然眼睜睜的看著她死,不是很好受,但是也是難得刺激!」
「啪」青絲順著隨處可見的老繭一巴掌打在柔嫩,布滿青春血色的臉蛋上,留下了紅彤彤的印子。
程子墨一瞬間沒反應過來,眼眶中泛著淚花,淚珠在裡面打著轉「媽,媽,你竟然打我,」帶著哭腔,「為了那個賤人,你竟然打我!」
「很好,程子墨,請跟我走一趟。」
隨著警笛從咖啡店裡離開,女士慌切的身影站在店外。
他望著某處出了神,瞳孔放空,顏色卻是如同升不見底的那種黑,像深淵,彷彿要把東西吸走。
她的眼裡閃著光,彷彿泛著淚花,可她的嘴角卻微微勾了起來。
孫昔明在後續報告上級由於調查技術的缺失,導致無法進一步偵破。程子墨的教唆罪行也將無法確立,初步定為張倪傑強強婦女定罪,無論男孩無數次抱頭痛哭,也毫無波瀾。而即將伴隨20世紀初期帶刺的玫瑰案件也告一段落……
但是事件永遠還沒有結束。
局長室內。
「張局,這是我的調隊申請書,請批准。」一成不變的語氣。
紙上且有短暫的一段話,「我並不勝任特案組隊長職位,望調回鄰城。」
張局一頓,眼神透露著凝重,「小孫,確定如此?我可沒有接到什麼對你不好的言論啊!」
孫昔明睫毛顫動,輕抿一笑,「我深感不適合這個工作。」
「那你倒說說看,怎麼個法子不適合?」
「我不想去調查這些心裡歪曲的案件,我只想去解決,去調查,和我父親之前有聯繫的那三件案子,推翻孫志明的自殺……」
還沒等孫昔明憑空說一通,「你真的越發向你的父親了,也是那麼固執己見。這麼多年了,你該知道這種兇殺案,每個兇手都包含著若有若無的心理變態,這是現實。
你作為一個警員,只能去接受安排下來的任務,沒有選擇權。除非那些案子都是你了如指掌的,你倒是有些興趣啊?」
孫昔明沉著臉,像是被訓斥的孩子低著頭,默不作聲。
「唉……好了,你不僅擁有專業技能,而且有異於常人的敏銳和反偵察,這倒很像你爸爸。」張局抿了口茶,「果然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張局,你也認識我父親?」瞳孔猛然間聚集。
「嗯,他是我當年的隊長,雖然他……不說了,但我希望,你能繼承你父親的衣缽。」依舊是瀰漫著慈祥和藹般微笑,「而且我也知道,你請纓來龍城鎮也是因為你的父親在你心裡,你想尋求一個真相不是嗎?」
「那你,那張局你有沒有清楚我父親當年突然離開的真相?」眼眸中快速涌動著。
張局下意識觸碰了鼻尖,淡淡脫口,「不知道。」
「我給的時間去好好思考和休息,相信你會給我一個想要的答案。」
孫昔明像是失了魂似的,眼皮耷拉著關上門。
離冬天還有幾日,秋尾的窗外卻飄飄然然下起了小雪。
孫昔明此刻毫無心情顧著窗外難得的景色,一心只想回家攤軟在床上,他在想接下來,下一步要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