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閣樓殺害師父的兇手
王叔肯定知道師傅,為什麼會死的原因?我要怎麼去問,但是他又不忍相信,如果跟我一樣是想把兇手給抓到呢?
彭可微微眯起雙眼,視線穿過污濁的空氣,在黃淡的燈光下飄忽,越過眾人的肩頭,落在了王叔鼓著高傲紅潤的臉龐上。
下一秒,王叔不經意的轉頭,對上了情緒不明的眼眸,在他看來,是一種獃滯,略帶迷茫的神情。對著彭可揮動手臂,示意他在這裡。
接受到信號的彭可緊張的咬住后槽牙,梅西稍微往裡皺了些,怎麼辦?他應該沒發現吧……夜半的下雨天,阻止不了來來往往的人群去消磨快活逝去的時光。
她明白一時的激情詢問,並不是時候。彭可急切地將照片和物品按照原樣擺放在一塊,心中的疑慮越發促使她將物品塞進自己的衣袋。假裝淡定的站起身,回顧周邊的事物,沒有留下任何印記之後,強裝淡定的走出排擋帶著皮笑肉不笑的樣子,「王叔,我先走了啊,時間不早了,我要回去補個覺!」
「嗯,路上小心啊!小彭。」王叔正俯下半個身體用桌布擦拭著外頭的桌子,看著橋邊急匆匆奔走的身影,心裡打著咕嚕——今兒個怎麼走那麼快啊?
她思慮重重急切的加快步伐回到家,孫昔明正在圍著黑白色的圍裙做著晚飯,聽到咔嚓的開門聲,拔高聲音向外頭喊去,「晚飯快了。」
空氣里充滿了從陽台換養的薄荷葉清涼爽口的氣味。
「我吃過了。」嗓音里的苦澀卻難以令人忽略。
「哦,怎麼了?」聲音溫婉如玉,孫昔明關掉燃氣,快步走向癱軟在沙發上的彭可。
她扭捏著鼻樑,將身體靠在孫昔明的左肩上,身體的溫熱通過皮膚傳導至彭可的鼻息間,沉默了半會,開口,「沒事兒,估計是今天太累了。」
孫昔明微側頭,疼惜的眼神輕柔撫摸著帶著寒意的手掌,截住對方說的話,「你聽說過微表情吧,彭可。」
他聽著女人不勻速的呼吸聲,輕輕的把整個身子互相對著對方,雙眸對視著,孫昔明在臉上比劃著臉龐,邊補充道,「
它在一個人的臉上一閃而過,就幾分之一秒的時間,去揭示是一個人的真實的情緒,這是他們無法試圖偽裝的,警察就是這樣知道人是否在撒謊。」
起初閃著微光的眼眸在歲月的摩挲中漸漸丟失了暗啞的光澤,彭可乏累的撐著肩膀,略帶自嘲的說,「當然知道,這是我們必備的技能,只是我現在可沒空跟你聊這個。」
「舉例說明,一個人害怕的時候,眉毛會揚起並且併攏,嘴稍微向耳旁水平伸展。」孫昔明話語間伸出手掌去觸碰彭可的嘴角,主動來的突然使得她嘴唇顫抖了一下。
「但是你要知道,對於你,我都不需要用微表情來告訴我你是不是在撒謊。僅憑我的個人經驗,就很熟悉這表情。
無論是你每次被嚇到或者是受到威脅時,強忍著說沒事的時候,都能看見。
即使現在我都知道你在撒謊了,那你為何不直接告訴我你心裡的想法呢?」
彭可越發感受到孫昔明的氣息正在像一陣強烈的中風向她不緊不慢的靠近,胳膊貼到了一起,伸手將她滑落的髮絲拂到腦後,彭可煽動了幾下睫毛,目光暗淡了焦距。
「哦,天吶,我在發抖。」話語間,彭可猛地衝進她的懷裡,孫昔明緊緊抱住她,揉著她的後腦勺,輕聲說——
「這件事情是不是當初在病房裡告訴我你師父的事情有關。」
彭可重重的點頭。
「那你不用太過擔心,我正在調查,相信我的能力,師傅的案子很快就會有結果了。」
她從孫昔明的懷抱里抬起頭,眼淚像是外逃出城的孩子,點點痕迹沁濕了男人的衣衫。
「天吶,謝謝。但是,我感覺我欠你的太多了……」
「怎麼說呢?沒準到時候我還請你幫我的忙呢。」孫昔明的胸腔悶出啞笑,揚了揚英朗的眉骨往裡收了收,啟唇囂張的吐出幾個字,「我的女人要一直開心。」
「我今天去找王叔了,發現我師傅……死前收到的一條紙條,我當上之後拍的照片以及師傅的黑白照。」彭可抽泣著鼻涕,從衣袋裡摸索著拿出幾疊散亂在一塊兒的紙張。
孫昔明將此一一攤開來,正如她所言,照片的後面都有一句飽含歉意的話語,他明白,彭可懷疑王叔知道內情,或許嚴重到脫不了干係,而自己的調查方向似乎也有了頭緒。
他無心的一句,將苗頭指向了夜空中的另一處方向,「今晚為什麼會去找王叔啊?」
「我們這次的案件,有一個法陣,然後封沉來的時候,突然看見了,並且了解到王叔可能知道這件事情,聽說王叔的爸爸還是這種歷史有關的專業性專家,很可惜,已經去世了。」彭可雙手拂過低落到臉頰的淚花,看向他突然沉下了眼瞼。
封沉,這個傢伙,悄無聲息的他,更容易藏匿在不知所云的地方,幾乎每次的案件,他都曾參與,除了他無法得到的內部信息,但又好像封沉這個人又無所不知,根據今天下午那個男人所言,心裡的疑慮逐漸懷疑自己,孫村以及封沉這三個人肯定摻雜著什麼。
無論是鄰居夜半的喧鬧聲,抑或是燈光之間點亮的嗡嗡聲,還是夜鶯的歌聲龍城鎮是如此的寧靜,即使一點點動靜,也能把人驚醒。
門外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躺卧在床的女人突然驚醒,急忙的撥打110,「北村140號,有人迫使想進我家,求助。」大口的呼吸聲切斷了忙線。
「你好,我是警察。」聲音深沉,在哪聽過。
女人打開了門,映入眼帘的是當初熟悉接待他們的警察,對她來說,算是警察,但又不是警察。
「封警官。」女人有些驚愕,慌張的將垮在身上的浴衣拽得更緊了。
「我正好在四周散著步,然後我聽到這邊傳來一陣尖叫,大概是局裡有通知你報警了,我到這裡的時候,小區大門是開著的,所以進來了……方便四處看看嗎?」
封沉徑直往客廳走去。
「沈悅,有聽到什麼躁動的聲響嗎?」
「一聲巨響,接著就是腳步聲。像……像什麼人突然破門而入。」沈月的聲音慌張,又帶著受驚后的顫抖,一字一句的往外吐露著。
「你確定會有人無緣無故敲你家門嗎?」
「封警官,你這句話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有些事情人們過目不忘,有些事情人們難以忘懷……」
「你這句話是在質疑我嗎?」
「沒有啊,只是這麼久沒人動靜了,我猜想估計是某個人想要提醒你某些事情,或許他們認為你有事相瞞。」封沉凌厲的目光掃視而過,嘴角詼諧的咧開弧度,「也許他們只是想你自亂陣腳罷了,或者惱火……」
龍城鎮的寧靜,在無風無雨之下流露著波濤洶湧的海浪。
隔天公安局上午,提前約定了下午的一點鐘,孫昔明先行去往暫住於鄰居家的受害者家屬沈悅調查。
「沈悅,清楚近期受害者張晨是否有過個人恩怨?」孫昔明被引到木桌的北方落座,雙手合十擺在桌上。
沈悅肯定的一語落地,「沒有。」
「確定嗎?」
「嗯,我的前夫雖然性情比較古怪,但為人是比較謙和的,而且七年前患上了一種怪病,誰會和一個病人結怨呢。」沈悅說。
「七年前患上了什麼病?」
「某天無緣無故的說我們倆的孩子突然死了,他跟我描述死亡的是我們第一個兒子,如果是正常的死亡,或許他只是做噩夢了,但是他說的神乎其神——說是閣樓里藏著一隻怪物,會在半夜將人祭典……」沈悅捏緊了手裡發著熱氣的水杯,霧氣籠罩在她修長的手指尖。
鯊魚夾筐制住她圓潤的後腦勺,細碎的發擋住兩邊高傲的顴骨,欲言又止,「我……」
她的藏匿著深處悄悄爆發的愧疚感,混合著一切別離的痛苦一樣令她倍感煎熬。內心似乎燃燒著一團難以澆滅的滔天大火,時刻炙烤著她那良知未失的靈魂,使她坐立不安,心思不寧。
「他在公司里是大約怎麼樣的為人處事?會告訴你公司里的瑣事嗎?」
孫昔明短暫的埋頭書寫,讓她獲取了一絲喘息的機會,決定為了保全自己,先將秘密埋下,「我是陪伴著他從小職員一步步爬到總監的位置,他有獨特的志向,並且很努力,這是我看上他的原因,也是我認為他上次欣賞他的地方。
不過我的前夫很偏執,做一件事情必須做到最好,不然他有割傷自己的衝動,就是那種遇到不開心的事情或者是不如意的,他會擊打自己,我很害怕,每一次他擊打自己,我都很擔心,我在想,這是不是影響他的精神層面的原因。」
一滴泫然的淚兀自掛在風霜歷盡的面頰,苦笑的搖動著沉重的腦袋。
「那麼說說你的孩子身上,鑒於你的前夫有精神病的衝動,那麼有沒有去看過心理醫生?」
「那個時候我們已經離婚了吧,我不是很清楚他的私生活了。」沈悅抽了張紙巾,擦拭臉頰的淚水。
「你表示前夫都自我認為你的兩位孩子都已經命喪於閣樓了是嗎?」
「是的。」
「那你有沒有跟他聊過為什麼他會有這種類似於迫害妄想症?」孫昔明轉動筆蓋,將其按在桌面上發出嘭的輕響聲,神經本就緊繃的沈悅身體一顫。
「當然,怎麼可能沒聊過?只是嘆堅定,有時候她並不讓我接觸那層閣樓,只要自己上去,一呆就是一天,叫什麼都不應。
後面他的行為很奇怪,一會兒說不讓孩子睡閣樓,一會又讓孩子睡閣樓,就很有所謂的人格分裂的特徵,你懂嗎?」沈悅的情緒越講越高昂。
「好的,了解,感謝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