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地下四層
作為一家擁有近百億資產的礦業集團的實際掌舵人,任夫人並不是說見就可以見到的大人物。不過對於陳子云來說,這個並不算太困難。
任夫人住在近郊半山的一處近兩千平方的別墅里。別墅有著濃烈的中西方建築風格糅合的sè彩,看上去頗為典雅大氣。這是任家的祖宅,已經傳承了幾代,不過每一代人都jīng心維護著這套房子,新的看上去跟周圍新建的別墅群也所去無幾,而且從建築風格和規模上看,更有鶴立群雞的感覺。
陳子云對於這一套別墅可謂說極其了解。在他十六歲以前,他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在這別墅里渡過的。確切來說,是在別墅的地下室里渡過的。從外表上怎麼看都無法現,這坐看起來只有三層半高的別墅,下面竟然有四層空間極大的地下空間。裡面貯藏的書籍堪比一座中小型圖書館。
「夫人讓你自己去負四樓的書房找她。」一見面,葉雙魚便拋出了這麼一句話。
聞言,陳子云眉頭微微一蹙。地下四樓這個名詞對於陳子云來說並不陌生。可是在過去的二十幾年裡,陳子云從來沒有到過這一層。陳子云曾經從父親和任長風的父親口中得知負四樓裡面有很多世面上尋找不到的古書和資料,更有一些千奇百怪的東西。所以他一直對這負四樓有著強烈的好奇心。在父親和任伯父相繼去世之後,他後來也有向任夫人提出要進入這一層的訴求,但任夫人卻拒絕了他。並且對他說:「等你三十歲的時候,這一層才能夠對你開放呢。想知道裡面有什麼東西,努力長大吧。」
當時的陳子云對任夫人這一個回答有些無語。那還是十幾年前的事了。不過陳子云在心裡算了一下,自己距離三十歲,也還差上三年。也就是說,自己如今還沒達到任夫人的要求。
輕車熟路地進入了地下三層。
整個地下空間的空氣循環系統處理得相當不錯,走在下面也不會感覺到不適。
走到第四層的梯道口,陳子云看到了一個人守在了厚厚的安全門前。不過這安全門卻
敞開著的。
陳子云把腳步放慢下來,同時有些jǐng惕地看著這人。因為他很清楚,這個地下室,在任伯父還沒去世的時候,任夫人也沒有資格下來的。這個人突兀地出現在這裡,不得不讓陳子云納悶。納悶之餘,心中也多了幾分jǐng惕。那人身高不到一米七五的樣子,剪著短,一身灰白的中山服,看上去很是jīng神。不過更引起陳子云注意的是,這人的臉龐長得極其標緻,雖然說不上是驚艷,但此人的五官都像是按照黃金比例塑造出來的,屬於越看越耐看的美型。對美學一向有研究的陳子云,看到之後,不由在心裡嘆了一聲。
「陳子云?!」那人開口說話了,聲音也很yīn柔。
陳子云停了下來,點了點頭,眼光卻不停地打量著對方,從感覺上看,對方不是一個。看到對方胸前的中山服有微微隆起的跡象,陳子云的jǐng惕才放低了一些,說道:「不錯,你是?」
那人並沒有回答陳子云的問題,而是轉過身,說道:「跟我來吧。」
陳子云並不因為對方是個女人就小覷了對方的能耐。不知為何,當他的目光落在這女人的身上時候,他心裡竟然隱隱有些心悸的感覺,就像忽然現了一頭大灰狼的可憐小白兔。
跟在這女人的身後,陳子云有注意到女人每一步跨出的幅度都是在八十厘米這個範圍之間,而且身板挺得很直。走路走得如此一絲不苟的人,只有一個地方出來的人才會這樣子,那就是軍隊。
想到這女人可能的身份,陳子云的眉頭再一次緊蹙起來。
不過陳子云對這女人的身份,始終不及對這負四樓的興趣大。等確定這女人對他沒有危險xìng之後,陳子云把注意力都放在了這一層的架構上。
負四樓的空間不算大,面積不到六百平方,但布局和前三層差不多,整個地下空間,都是一排排書架。不過這裡的書架排卻不是木質的,而是泛著銀黑sè的金屬光彩,而書架上放著的也不是書本,也是一樣的銀黑sè金屬盒。金屬盒上面貼著標籤,瞄了一些標籤上的文字,陳子云便清楚金屬的xìng質。
是金屬銀。
盒子上標籤里的字跡,讓陳子云清楚盒子里放的都是一些珍貴的古籍或者來之不易的資料。很長一段時間裡,古籍最穩妥的保存方法,就是安置銀盒裡。這樣最能避免滋生蟲子,對古籍造成不可避免的破壞。不過金屬銀的價值不低,就算是大英博物館,也沒有這樣的豪氣。當然,如今保存古籍文物的科技手段已經今非昔比,這樣的方法,也只能算是比較古老笨拙的方法。應該是比較久遠的時候這些書架和銀盒便已經在這裡了。
書房在負四樓的最盡頭。不到半分鐘,陳子云跟在那女人的身後,走進了書房。
任夫人此時正在專心致志地批閱著什麼文件。看她眉頭緊蹙的樣子,彷彿心事重重。聽到腳步聲,她抬起頭來,對著陳子云點了點頭,說道:「子云來了,先坐會,等阿姨看完這文件先。」聲音和藹又顯得有些疲憊。
陳子云沒有說話,默默尋了個位置坐了下來。而引他進來的那女人,卻徑自走到了任夫人的身邊站著,眼睛微閉。任夫人似乎對此已經習以為常,繼續做著自己的事情。
陳子云對任夫人的脾氣很熟悉。在任伯父死了之後,她便顯出出了她驚人的jīng力和手腕,把任家支撐了下來。直到任長風這幾年開始著手家族事務之後,才慢慢悠閑了下來。不過當任長風失蹤之後,整個公司的大小事情又壓在她身上。任夫人似乎並沒有受到兒子失蹤的影響,處理公司的大小事依舊雷厲風行,風采不減當年。只不過眉宇間的憔悴,卻被她用濃濃的彩妝給掩飾去了。
大約過了五分鐘左右。任夫人提筆在文件末端「刷刷」地寫上了一行字。緊蹙的眉頭才舒展開來,端起一旁的咖啡,喝了一口。抬頭看了陳子云一眼,有些不滿地看了旁邊的女人一眼,說道:「葉芽,怎麼不給子云倒杯水去?」
原來這女人叫葉芽。聽到任夫人的話,葉芽不為所動,平淡說道:他不渴。」說完,對著陳子云問道:「對吧?」
陳子云露出個笑容,說道:「阿姨,是的,我真的不渴。」
「就喜歡胡鬧。一點禮貌都不懂。」任夫人站了起來,親自給陳子云倒了水,坐在了陳子云對面。葉芽如影隨形,又出現在了任夫人的身後。
「你也坐下來吧。」任夫人對著葉芽說道。
「這個是子云。」任夫人對著葉芽說道。然後向陳子云介紹道:「這個是葉芽,長風的未婚妻。」說到任長風,任夫人的臉上出現了一絲難以察覺的yīn霾。
「你好。」陳子云有些訝然,朝著葉芽點了點頭。見對方沒有和他握手的意思,陳勝本來準備要要伸出的手悄然放了下來,心裡又說了一聲:「好傲嬌的女孩子。」不過他很好奇,任長風竟然會有一個未婚妻,他認識了任長風都二十幾年了,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娃娃親?連任長風字都不知道這麼一回事?
見陳子云一臉狐疑的樣子,任夫人解釋道:「葉芽一直生活在國外,很少回來。若不是長風出了這檔子事,她最快也要半年後才會回來。」
陳子云點了點頭。任夫人又說道:「我聽雙魚說,你準備自己去找長風?」
「是的。」陳子云點了點頭,說道:「如果沒意外,這一兩天,我就會出。」陳子云的聲音很是堅定。
任夫人苦笑了一聲。好一會才說道:「為什麼?」
「如果我出了這樣的事情,他也一樣會這樣子做。」陳子云的理由很簡單。
「就這樣?」任夫人又苦笑了一聲,眼角的細紋顯露了出來。
「是的。」陳子云再點了點頭,然後說道:「所以我才會來找您,我希望得從您這裡得到一些有用的線索。」
任夫人沉默不語,好一會才說道:「長風是我的兒子。但你也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我任家和你陳家,一直都人丁不旺,幾世單傳。若因為長風的緣故,把你折損了,我不僅僅是對不起老任,也對不起你父母親啊!」
陳子云眉頭緊皺。從任夫人的語氣里聽得出來,她似乎並不贊同自己去尋找任長風。而且對於任長風的失蹤,她似乎並不感到特別的驚慌或者緊張。不管任夫人多麼jīng明能幹,城府有多深沉,都絕不可能會表現得如此淡漠。
唯一能夠解釋得了任夫人這般表現的,那就只有任夫人在一開始就知道了任長風此行會生什麼。所以事之後,才會如此淡定,說不定,任夫人在這一事件上,有著一定推動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