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二十六隻狗
「這京中不知又要掀起多少風雲。」
祝知折辦事很快。
仇夜雪的人很快就被安排進了宮裡,收到消息時,仇夜雪其實有些沉默。
察覺到他的情緒,躑躅不免問了句,仇夜雪低嘆了聲:「我以為他會拒絕的。」
躑躅茫然,有好多問題想問,但又不知道怎麼問。
躑躅她們不知曉,仇夜雪卻知道。
當年祝知折與他母妃遭難,就是因為王府中人背叛,他留意過宮中情形,只怕宮裡現下除了太後趙潛那邊,所有的人都在祝知折的掌握中。
就連趙潛和太后的行蹤,他都把握得很好。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這點放在太子身上也是適用的。
故而他沒想到祝知折會點頭。
還有這把匕首。
仇夜雪垂眼,望著手裡刀柄並未雕花,但也因此握著十分舒服,就連刃身也講究輕盈,很明顯是專門打造的。
「玄鐵難尋。」
向來不愛說話的鴉青忽然冒了句:「奴婢至今都只見過這麼一小塊。」
她比了個指甲蓋出來:「被我爹融了摻雜著其他的金屬做了幾個天魔雨的殼。」
天魔雨是唐家堡的暗器之一,裡頭存放的是致命奇毒,發射時不會溢出四濺,只有打到敵人面前時,才會爆開如雨般灑落。
這暗器如今有一個就在仇夜雪手裡。
鴉青:「這麼大塊能做成匕首的玄鐵,聞所未聞。」
「祝知折從前用劍。」仇夜雪卻知道來歷:「那把劍黎大師最得意的作品。」
躑躅瞪大了眼睛:「「天災」?!這把劍失蹤了這麼多年,居然是在他手裡?」
「當年黎大師遭遇江湖仇家追殺,妻兒差點慘死他人手下,是如今的皇帝所救,江湖恩,便是要命都可以,更何況一把天災?」
仇夜雪淡淡道:「那時黎大師身無分文,妻兒又命懸一線,皇上不僅替他們擋了災禍,還尋了名醫,更是讓他們在王府修養。黎大師便將手裡唯一的天災贈了出去。」
躑躅震驚:「然後太子爺就把天災融了給你打了把匕首?」
她倒吸一口氣:「世子,這……」
仇夜雪撥弄著手裡的刀鞘,垂著的眼帘掩住了眸中情緒,叫人看不出他是何心情。
一開始他瞧見時還沒多想,只以為是融了點玄鐵進去的,畢竟祝知折是太子,身後亦有江湖勢力,想要尋一點細碎的玄鐵,是難,但不是做不到。
可等他回了府叫陳里看過後,心情就很複雜了。
祝知折好像不是一時興起。
但他們才認識也不過一月有餘。
藕荷在旁側輕輕喚了聲:「世子。」
仇夜雪回神,將匕首收進袖中:「既是他自個兒要送的賠禮,那即便融得是天災,也和我無關。」
他面上沒有絲毫波動,就好似那修了無情道的上神,不會動心:「若是黎大師知曉了,氣得要砍人,也是找他,不是找我。」
不過…黎大師多半不會。
畢竟這麼大份恩情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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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林夫人的事兒安排得很快,畢竟仇夜雪所求,並非是和林夫人對話,而是見林夫人一面。
那一面他特意帶上了雲錫,雲錫點頭后,仇夜雪便抽身離開。
而林夫人的姐姐,要見有些難度,祝知折也說了等使團的事兒過了后再找機會把她引出來。
仇夜雪並不著急,而是去巡防營調了十八年前出京人員的記錄。
為了精確,他特意調了十八年前再往前倒兩年整整兩年的記錄。
因為二十年前,是盛韞鈺和仇鈷望結束遊歷江湖,從京中返回歲南的日子。
若是動手,也肯定是從他們回歲南后才開始準備。
仇夜雪願意暫代巡防營統領一職,不過就是因為巡防營也負責出入城的盤查,每日誰出入城都會有所記錄,即便是趙潛那樣的高手,也不能從六丈高的城牆上頭飛過去。
就是整整兩年……仇夜雪把巡防營的備份拿回去時,都是分了好多次才拿完。
主要是他不能把這事擺到明面上,只能暗中運。
這些時日仇夜雪就在家中翻記錄,直至第一個使團,夜渝抵達京中。
他沒去看熱鬧,躑躅拉著鴉青去了,藕荷留在他身邊與他一道翻閱。
仇夜雪捻著一頁紙,看了許久,最終合上了書本,輕捏了一下眉心:「天莽和燕夏也要到了。」
藕荷垂首不語,只等他后話。
「這京中不知又要掀起多少風雲。」
藕荷沉默片刻,輕聲問:「世子是在擔心太子殿下那邊嗎?」
比起和他插科打諢的躑躅,藕荷更像是解語花,仇夜雪偶爾也會與她交心:「祝家與天莽畢竟橫了筆仇,以祝知折那性子,我並不覺著四年前他踏了北域又挑釁了天莽后,就能放下。」
可天莽能存活那麼多年,即便是他們主動遞了降書,年年要來朝貢,也終究有作為一國的資本。
祝知折要真與他們撕破臉皮,怕是一場不被支持的戰爭,又要死好多人,好不容易平定了四年的北域六州,也要重新陷入戰亂。
藕荷柔聲道:「世子,多思無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