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三十二隻狗
「要跟我走么?」
最後祝知折是帶著肩膀上兩個鞋印子出來的。
十三被他留在了外頭守著,雖說他無意探聽,但仇夜雪最後那一嗓子著實響亮,他就算沒用內力也能夠聽見。
更何況……
十三瞥了眼祝知折如沐春風、心情極好的臉,將頭低得更下。
他是真不懂他們殿下,但作為奴僕,他也沒身份置喙。
祝知折是當真愉悅,就連語調都上揚了不少:「入套了么?」
十三知道他在說什麼,低聲回:「進圈了。」
祝知折頷首,又看了眼身後的營帳:「分批人暗中護著。」
十三低頭說是。
而營帳內,因為躑躅不在,藕荷不會問仇夜雪要不要擦手燒衣服,所以仇夜雪是獨自咬著牙平復了下心緒。
但他耳上的燥熱才退一點,就又莫名想起祝知折在他手上和小腿上落下那兩個吻的模樣。
即便他沒有看他,他也能夠感覺到藏在那細長濃密的眼睫下的視線是帶著多麼濃郁的侵略性,直勾勾地,像是要將他吞沒。
一想到這兒,仇夜雪就不住擰眉,說不出的煩躁襲上心頭,讓他想再往祝知折身上補一腳。
無論何事,他向來喜歡佔據上風,亦喜歡掌控在自己手裡。
可祝知折註定不是那個能被把控的性格,也屢屢出格越界……
仇夜雪狠狠捻了下自己的指骨,總覺得某人殘留的溫度還在上頭,讓他心裡異樣感更濃,幾乎無法冷靜。
煩死了。
誰能管管這神經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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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燕夏使臣便又鬧了一通。
說是他們所帶來的醫官說万俟淞的手算是廢了,日後不能提重物乾重活,得虧傷得是左手,還能寫寫字。
但要上戰場勒馬拉弓,已是不可能的。
於是龕朝皇帝就安慰說那我們今兒就啟程回京,讓京中御醫看看。
總覺得這裡頭環環相扣,還有什麼算計的仇夜雪聽罷后微挑了下眉。
上了馬車后,仇夜雪就看著躑躅提溜著昨兒被她洗過澡的小狼崽上了馬車。
仇夜雪看了眼:「不是讓你送回太子那嗎?」
躑躅:「奴婢去送了,但太子爺說這是送給世子你的,若是世子不要,那就丟回獵場等長大后被人宰了好了。」
仇夜雪總覺得祝知折這話是在威脅他,故而冷冷回了句:「那丟回去。」
剛好把小狼崽放在馬車裡的躑躅啊了聲:「要丟回去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兒被餵了一頓好的,今早又被躑躅投餵了新鮮的、不需要自己狩獵的肉,小狼崽在短短兩餐里就樂不思蜀。
它又好似開了靈智一般,顛著腿跑到仇夜雪腳邊撒嬌打滾,還四腳朝天沖仇夜雪露出了肚皮求摸。
見仇夜雪看都不看它,它又主動用頭蹭仇夜雪的腳。
在馬車上,仇夜雪嫌靴子套著不舒服,故而是脫了靴,以一種極其閑散的姿勢坐在軟榻上。
小狼崽來蹭他,就是隔著襪子蹭的,仇夜雪是真不喜這類接觸,無論是人或動物。
故而他又是抬腳輕踹了下:「邊兒去。」
小狼崽被踹開一點,反而更高興地晃著尾巴再次跑到仇夜雪腳邊繼續蹭。
如此反覆幾次后,仇夜雪笑了:「這真是狼?」
躑躅也有點驚奇:「這怎麼還上趕著找踹呢?」
躑躅這話瞬間打開了仇夜雪的某個記憶開關,叫他回憶起了昨兒的事。
仇夜雪的臉色在剎那間冰涼下來,也收了腿盤膝在軟榻上,沒讓小狼崽繼續玩。
不知昨日發生了什麼的躑躅莫名地看著忽然變臉的仇夜雪,小心地睨了眼藕荷,表達了自己的疑惑。
藕荷沖她搖搖頭,示意別問,但眼裡卻難免帶了些微弱笑意。
能叫世子這樣情緒化的,她也是頭一次見到。
不明所以的躑躅只能清清嗓子,再問了句:「世子,快要啟程出發了,這狼…還送回去嗎?」
仇夜雪睨了眼正跳著想要扒拉上軟塌的小狼崽,沒吭聲。
躑躅像是明白了什麼一樣:「世子,要不留下來吧?奴婢挺喜歡的。」
「那就留下來吧。」
仇夜雪收回視線,端起矮几上的茶,聞了下,還是蘭貴人,於是又給擱下了:「你要養就得自己照顧好。」
躑躅眨了下眼:「是!世子!」
她笑:「那世子幫奴婢給它取個名字罷?」
仇夜雪沒有第一時間搭腔。
他的視線落在自己的手背上,無端又想起昨日祝知折的冒犯之舉,也不知怎的,那點溫度和觸感就好似烙在他手指上了一樣,到現在還沒消散。
仇夜雪心裡有些煩,再一看引起祝知折一系列動作的狼崽子,便冷冷道:「祝知折。」
躑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