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 82 章
星見淺行再度醒來時,起居室里果然只剩下他一個人。
最主要的是,昨天晚上的滿屋狼藉已經被打掃乾淨,室內乾淨的就和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般。
這也讓星見淺行鬆了口氣。
雖然不知道是保潔還是透趁著他睡覺的時候收拾的,但不用在回籠覺後面對昨天的一片狼藉還是讓他放鬆很多。
……一切的好心情全部消失於倒茶時看到的腦袋裡。
星見淺行很是麻木。
「你為什麼在這?」
星見娜娜歪了歪腦袋——或者說本體:「當然是幫你收拾,我一回來就聽說你的房間被炸了,如果有些別人不好收拾的東西可不行。」
星見淺行:「謝謝,但你為什麼要坐在我的杯墊里?」
星見娜娜:「只是在這裡正合適而已,休息一下我快累斷的脖子。」
「……您知道自己的笑話有多冷,對吧?」
「呵。」
星見淺行還是沒能喝到茶,這讓他總覺得早上似乎有點不是那麼有精神。
當然,星見娜娜的「驚喜」出場已經很好的代替了茶水的提神作用。
……但這似乎有點太考驗他的心臟了。
似乎是意識到他現在心情確實不怎麼樣,星見娜娜決定有話直說。
「我昨天見到她了。」
星見淺行一頓,很想問是誰。
但還好他意識到,聽她聲音嚴肅中帶著些許的顫抖,能讓她這麼情難自禁的應該只有她自己的身體,所以表情漸漸嚴肅起來。
「確定?」
星見娜娜微笑著回答:「當然。那可是我的身體,我怎麼會認錯?不過她是有伴的。」
星見淺行隨口補充:「那個應該就是岸谷森嚴的兒子了,怎麼,你們昨天沒說話?」
星見娜娜:「我們確實沒有說話,不過打了一架。」
「???」星見淺行挑眉,「你們有什麼好打的?說起來,你們之間應該有二十多年沒見過對方了,老友重逢的第一件事竟然不是互相傾訴思念,而是打一架?又或者這就是你們愛爾蘭的傳統。」
「你在說什麼愛爾蘭故事?」星見娜娜反而有些驚訝,「這只是因為我們之間產生了一點分歧而已,如果是你的熟人的話是否可以為我做點事?」
「怎麼,」星見淺行嘆著氣擰開水瓶準備喝一口,「你們這『一對』身體,永遠的好搭檔,也需要別人來勸架嗎?」
星見娜娜:「不,我是希望你幫我殺了她。」
「噗——咳咳!!!」
伴隨著星見淺行撕心裂肺的咳嗽,星見娜娜若無其事的繼續往下說。
「我們已經回不去曾經親密無間的時光了,她有自己的愛人,甚至還覺得沒有我更好。一個幾千年來總是懷抱著我的身體突然拋棄了我,雖然已經沒了腦袋但也該死……嗯,這個確實是愛爾蘭傳統。」
星見淺行終於緩過神來,他擦擦嘴,忍不住的挑眉。
「別鬧。別人不清楚,你們自己還不知道嗎?永生種和長生種可是完全不一樣的概念。」
「是啊,」星見娜娜依舊平靜,那張絕美臉蛋上的微笑看起來尤其滲人,「但我知道如何殺死永生種,這不就是你的研究所一直收留我的意義么?」
星見淺行:「你知道?」
星見娜娜輕笑著回答:「不要小看一個永生種的眼光,我們都是有經驗的傢伙,當然能分辨出你們有所圖謀的都是些什麼。」
星見淺行:「然後你還繼續留在這裡,因為你覺得我們絕對不會研究出任何東西來……除非你自己親口講述。」
「所以這七年的時間裡,你就一直待在我身邊,就像是看笑話一樣看著我的徒勞無功。」
「如果不是這次,你和你的身體賽爾提,那是你本來的名字嗎?」
星見娜娜笑而不語。
星見淺行見狀搖搖頭,也不多自取其辱。
「你和賽爾提打了一架,但你並沒能贏過她……不,你應該是輸了,而且輸得很慘。」
「因為你是逃回來的,你逃回幾乎可以阻止所有物理傷害的研究所里,但你傷得太重,你的安全感讓你立刻選擇躲到我的辦公室里,因為你知道這裡甚至能防禦住絕大部分的超自然力量。」
「所以你希望能借用這股防禦力將自己藏起來,而你這麼做顯然也是有效的,至少這一晚上相安無事。」
星見娜娜臉上那面具一般的笑容多了些許的驚訝。
「你知道?不,憑你的推理能力應該不會想到這麼多才對。」
「這些就連你的男朋友都沒能第一時間發現,他甚至現在可能都被蒙在鼓裡。」
星見淺行:「……謝謝您的嘲諷呢。」
「但我不是傻子,而且很有戰鬥經驗,至少我知道如果受重傷肯定要躲到最安全的地方,如果能和這個安全屋那手無縛雞之力的主人待在一起就更好了。」
星見娜娜嘆了口氣:「你好像有點生氣?」
星見淺行:「沒想到您這樣的永生種還願意屈尊降貴來理解我這個生命如同浮遊一般短暫的區區人類的情緒,真是讓人受寵若驚呢。」
星見娜娜默不作聲的緊盯著他。
本身這位頭顱小姐是不需要呼吸和眨眼的……或者說需要才很古怪。
只是平時大部分時間內為了偽裝成人類,她有好好的補過課,最主要的就是講「呼吸」和「眨眼」兩個部分融入自己的習慣內。
否則一個不眨眼不呼吸的絕世美人被注意到真的會很恐怖。
現在星見淺行就隱約有種背後發毛的感覺。
明明一開始他是想要表達不滿的,為什麼反而這位看起來非常的理直氣壯?
星見淺行很想問問她。
然而對方開口的時機顯然快於他。
「很抱歉,鑽石……淺行,」她這次說話的聲音不知道為什麼溫和很多,「我只是受到了威脅,所以下意識往我認為最安全的地方躲避。」
「還有,如果你是為我昨天晚上沒有及時通知你而生氣的話,我只能說,我原本只以為她是來和我談談的,你不能阻止一個腦袋對擁有身體的渴望,是吧?」
星見淺行也盯著她看了一陣,隨後嘆了口氣。
「行,你說得對。」
他確實是對此有些生氣。
如果昨天岸谷新羅和賽爾提就在咖啡店裡的話,雖然他不太能打,但至少可以做點提示和預知。
畢竟他對自己還是有點自信的,只要他在附近,那麼這些人至少會將注意力投注到他身上哪怕一點。
只要稍微在腦海中想到他,他的這雙眼睛就會看到一些未來。
雖然不知道這雙眼睛的主人未來會做些什麼來收取報酬,但他並不介意在對方出現之前使用它。
尤其是為了自己的朋友,以及自己在意的人。
哪怕不是人呢。
星見娜娜溫和的說:「沒事的,我們都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但至少我回來了……或許等一下你可以讓那個人將我放進營養倉里睡會兒,但那是在我們說完話之後了,我現在暫時還不困。」
「至少據我所知,你真的很需要殺死永生種的方法,是吧?」
星見淺行認真點頭。
他當然很需要這個。
畢竟在七年前,是他親手為那位boss送上了永生之酒。
毀滅組織的時候他總會對上那一位boss的,更何況說句不好聽的,他現在可是那位面前的紅人。
……嗯。
其實。
似乎大部分卧底都曾經成為那位眼中的紅人。
包括他。
包括赤井秀一。
星見淺行不知道這單純是他們這些卧底成員過於優秀,還是那位boss知道他們的身份所以故意玩弄他們,但不得不說,這身份確實是幫了他很多。
至少他知道那位boss確實喝下永生之酒,並且成功的一隻腳邁進永生的門檻。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恐怕他反而更容易做出點嚇人的事情來——比如直接刺殺這位boss什麼的。
雖然他槍法也不太行。
但管他呢。
事實證明,他還好沒有特意去做這種無用功。
畢竟永生不死的人啊,正常人誰知道要怎麼殺死呢。
還好他遇見了星見娜娜,以及持有星見娜娜的岸谷森嚴,否則他都不知道去哪兒尋找傳說中的「屠龍術」。
星見娜娜並沒有辜負他的期望,她用一種非常平靜的口吻說道。
「我確實不太了解長生種,不過永生者……實際上,只有永生種能殺死永生種。」
星見淺行:「?」
他用一個簡短有力的問號強烈的表達出自己的疑惑。
什麼叫只有永生種能殺死永生種。
這難道是在說什麼「只有替身才能打敗替身」之類的梗嗎?
星見娜娜自然也看出他的疑惑,於是很貼心的補充道:
「這並不是我在隨口胡說,我們這些永生種最知道該如何殺死起永生種,因為我們知道永生的秘訣,以及針對永生的弱點,我們永生種本身就掌握了殺死永生種的殺手鐧。」
「如果能掌握這個殺手鐧,那麼哪怕是一個三歲的孩子都能輕易的殺死任何一個永生種。」
「正是因為它的重要性,因此它的存在幾乎被寫進了每個永生種的潛意識裡,並被奉為最高機密,無法對永生種外的存在進行描述,甚至無法說清它存在的定義,這是一種近乎無敵的自我保護機制。」
「知道『殺手鐧』是什麼的全都是永生種,而不知道它是什麼的其他存在根本無法對永生種造成任何傷害,這是個死循環。」
星見淺行:「……所以我幾乎沒有辦法殺死對方了?」
星見娜娜微笑:「可以啊,只要你也成為永生者。」
星見淺行:「但據我所知,世界上已經沒有可以後天改造出永生者的方法了。」
星見娜娜:「怎麼可能沒有?每個永生種手裡都有幾個創造永生者的方法,只是不夠完美而已,我就知道一個。」
星見淺行好奇:「哦?」
星見娜娜:「只要能讓我砍掉你的頭並在身體倒下之前塞到你手裡就行,簡單快捷的好方法,唯一的問題就是頭和身體不拼接了而已。當然,也有可能像我一樣,頭和身體產生不一樣的意識,不過這沒什麼,你起碼得再活個兩千年才會產生我這樣的困擾。」
星見淺行:「……」
聽不太懂原理。
但大為震撼。
他言辭激烈的拒絕了星見娜娜現在就要動手的提議,並且大聲申明自己絕對不會考慮讓腦袋出現在脖頸之外的其他地方。
星見娜娜對此表示非常可惜。
「你這樣的腦袋捧在手裡一定很好看,」她真誠的建議道,「過幾年可能就沒有現在這樣美麗了,如果你有這方面的意向,請一定要在十年內聯繫我,我親手幫你砍下它,我向你保證在那個瞬間你甚至都不會感覺到疼痛。」
星見淺行:「……謝謝你,但是真的不需要。」
星見娜娜有些惋惜:「我真的很希望能看到你加入我們長生種的樣子。」
星見淺行表情麻木:「我是真的謝謝你。」
將星見娜娜送進營養倉里確定她閉上雙眼后,他忍不住鬆了口氣,同時又有些疲憊的揉了揉太陽穴。
好見鬼啊。
這個早上。
為什麼才剛七點,他就覺得已經過了一個世紀。
果然他應該晚上六點之後再出沒才行。
要如何成為永生者?
他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在曾經自己獲得永生之酒的時候,他也從來沒有將「永生」放在眼裡。
或者說,那時候才十幾歲的小年輕根本不在乎什麼永生。
哪怕至今他也不過是一個才二十五歲、正值人生起步時間的青年,他為什麼要在乎永生?
尤其是要自願將腦袋割下來……
除此之外難道就沒有殺死永生者的方法了?
啊……好疲憊……
雖然沒有照鏡子,但星見淺行知道自己必然面如菜色。
然而他沒想到,他的小夥伴們臉色竟然也是一樣的差。
「怎麼了?」他有些好奇的問。
他的朋友們以往雖然各有各的難處,但大部分時間裡都是會保持開朗的笑容和積極的態度去面對。
他很難從他們的臉上看到這樣非常沮喪的神色。
此時他們正在食堂準備吃早飯,在突然看到一個腦袋的驚嚇過去后,不舒服的混沌感又想要襲擊他的大腦,因此他的面前如願以償的擺上了濃縮黑咖啡和一個用來墊肚子的三明治。
這也讓他的臉色好了很多,甚至有空打趣自己的朋友們。
「你們簡直看起來像是連夜跑了個負重10km,」他很是疑惑,「大晚上的有什麼讓你們徹夜難眠?」
研二的表情很是麻木。
「航醒了一會兒。」
星見淺行一頓,忍不住皺眉:「怎麼不叫我?」
景光答:「他說半夜不需要打擾你……就是……嗯……」
星見淺行:「?」
不是,為什麼這麼扭捏。
大家都是怎麼了。
星見淺行將目光轉移到還沒說話的松田陣平身上。
於是他就注意到對方的眼神非常複雜。
「夏樹,聽說你……」
星見淺行迅速的在對方開口之前點頭:「是的。」
「???」
星見淺行摸了摸自己的眼角,萬分無奈的看著他們:「只是這麼個問題而已,用得著這麼激動嗎?」
他看到了自己的朋友們正在糾結什麼。
反正就是一個可愛的、沒什麼壞處、但基本上每一個重逢的朋友都要非常不可置信的問一句的那個簡單的問題而已。
「你/他真的和零談戀愛了?!」
不過這次問出這個問題的是松田陣平和一大航兩個人而已。
這不是什麼大問題。
在星見淺行看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對於這方面應該有自己的見解。
當然如果他的朋友們對此表示不解又或者覺得不舒服什麼的,他自然會主動遠離他們。
至少不在他們面前提起這事兒。
但很幸運的是,他交到的朋友都是些好人,一些性格很好的傢伙。
大家對此都表示了可以理解,就是有些無法接受這麼個突然的消息。
畢竟……
以前幾乎是當兒子一樣疼愛的同期小弟弟,突然和好兄弟談戀愛,怎麼都覺得很古怪吧?!
尤其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幾個不約而同的展露出「他們倆竟然能在一起」的震驚。
星見淺行自顧自的下了定義。
「總之啊你們就是接觸太少,我覺得你們多聊聊大概就會知道為什麼是我們。」
「事先說好,之前我們說的那些話都不要當真,尤其不要說給航哥聽,他可能受不了這個刺激。」
之前那套互相把對方當p友的說辭讓兩個人都很渣男,分別聽過兩個版本的景光和研二甚至當場震驚到說不出話。
這兩個健全的朋友都這樣了,萬一讓一些不太健康的朋友聽到豈不是直接嚇暈過去?
雖然伊達航暈過去感覺很喜感。
「事實上,這就是問題。」
研二幾乎是在哀嘆。
「我們將原話轉述給他和陣平,然後陣平和我們辯論一晚上,航更是直接暈過去了。」
……嗯,真是一個熱鬧的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