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狗子犯賤
陸令晚見他那審視的目光一寸寸劃過自己的頭頂、臉上、身上、腳底,倘若凌遲一般把她剝了個精光,只覺背後一陣惡寒,偌大的恥辱和悲憤湧上心頭來,她要拚命的咬緊牙關,才可以阻止自己對他惡語相向。
明明在這份感情里不曾坦誠相待的是他,只是眼下她不想再與他有過多的糾纏,嘗試性的將手腕從他掌心裡掙出,卻終究力有不敵。
她到底也對他的性子知道一二分,強硬只會讓他愈加蠻橫,索性換了一副溫和柔軟的姿態:
「不知世子爺在此處,擾了您的雅興,是小女的不是。改日必去侯府登門謝罪。只是小女今日有要事在身,還請世子爺放我離開。」
齊昭南不意方才那炸了毛的小貓似的模樣卻突然溫順了下來,覺得有幾分趣味,不似往日里那善偽的性子。
但轉念一想她嘴中的要事,臉上便又起了一層陰霾,言語裡邊帶了幾分自己都不曾發覺的譏諷:
「要事?不就是急著與你那張家哥哥見面。迎則為妻,奔則為妾。想不到京城中人人稱道的陸家女,是這麼個飢不擇食、人盡可夫的貨色。想來還是皇帝慧眼識珠,還是一句不過爾爾便道破了你。」
他說著便冷笑了起來,話語中帶了幾分連自己都不曾察覺的冷意和冷笑。
陸令晚只覺得自己的忍耐和修養再這樣極其羞辱的話面前,變得不堪一擊。
她不再壓抑自己,她又沒有做錯過什麼,為什麼要這樣的卑躬屈膝?又沒有虧欠過他什麼,為什麼要這樣讓他羞辱?她不再躲閃,而是用那雙清泠泠的妙目灼灼定視著他:
「是,我得不配位,我名不副實,可這些又與世子爺有什麼干係?若我言行失當、私德不修,自有宗親長輩來教誨。反倒是世子爺,世人都贊你一句,驅韃虜平倭患,竟是個只會以強權壓人的無恥小人。還是那句話,世子爺,無論世子爺想對我做什麼,我都無力反抗,但是我也絕對不會對你屈服,任你予取予求。」
齊昭南哼笑一聲,眉頭一挑:
「你覺得是我用強權逼迫,你的張家哥哥這才不來?」
陸令晚只冷冷的撇開頭,抿唇不語。
「那你倒是冤枉我了。我雖是個武人,但好歹也在官場之上,講究些待人接物之道。張家好歹也是文臣清貴,我怎會對其行如此蠻橫之事。」
他說到此處,人倒是愉悅了幾分,方才凌厲的眉眼反倒溫和了幾分,顯出幾分謙謙君子的假象:
「你也不必如那驚弓之鳥一般,惶惶不可終日。我既答應了你,自會信守承諾。雖你有幾分顏色,卻也不是什麼風華絕代,我豈會非你不可?只是咱們到底相識一場,顧念著往日的情分,不忍看你被蒙在鼓中,特來給你個明白。」
他說著,也不等陸另晚的回答,「只是咱們到底相識一場,顧念著著往日的情分,請你看一場大戲,不知陸姑娘可否賞臉?」
陸令晚看了看自己被人桎梏住的手腕,想了想兩人氣力的懸殊,覺得自己眼下沒有拒絕的餘地。
況且她眼下只恨自己今日大意,明明入山寺時就該覺出不對,今日人這般稀少,想來是因為被這位世子封了寺廟的緣故。
又恨是自己大意,竟支走了木香,獨自來這亭中。
於是陸令晚只僵硬的點了點頭,對於那出大戲也實在沒什麼興趣,只想早些把他應付過去,自己才好回家。
齊昭南這才鬆了在她手腕上的力道,陸令晚一得了自由,忙將圍帽上的紗放了下來,隨後跟著齊昭南兩人沿著小階往山上爬了約一刻鐘的時間。
陸令晚跟著齊昭南繞到了後門,走了進去。
禪院里有幾株淡紫的蘭花,一方圓桌几個石凳,別無他物。
在進了一間堆滿雜物的小間里,才聽見那裡面隱隱有人聲傳過來。她聽著熟悉,兩道細細的眉便蹙了起來。
裡頭笑語嫣然,似是和樂融融的一片。
陸令晚突然就鬼使神差的走上前了一步,透過簾縫裡往裡瞧,只瞧到的一眼便知曉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