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這究竟算個什麼事。
好不容易從霍倦的下方鑽出來,裴與樂筋疲力盡地滾到旁邊,氣喘吁吁的,出了一身的汗。
他躺在地板瞪著天花板,就這樣過了好一會,虛軟無力的四肢才開始恢復力氣。
這還得多虧霍倦昏迷了,大概是沒有再釋放信息素,所以那種被Alpha掌控的壓迫感消退了,才讓他得以恢復。
裴與樂扭過頭,看到倒卧在地上的Alpha。
之前他光顧著掙脫沒注意其他,現在才發覺霍倦的臉上透著紅暈,雖然臉上是沒什麼表情,但眉頭是略微皺著的,氣息有些混亂。昏過去了給人的感覺也仍然是緊繃的,非常直觀地表現出他現在身體不太美妙的境況。
當然啊,看都燒成什麼樣了。
想起剛剛手貼在霍倦額頭感受到的高熱,裴與樂從地上坐起,看了眼霍倦,略微煩惱地扒了扒一頭毛絨絨的捲毛。
把捲毛弄得更亂七八糟后,他決定站起,拉開教室門,看了看前方空無一人的走廊,又往隔壁的空教室瞄了一眼。
同樣沒人。
剛剛還見他進去了,怎麼人不見了?
明明平時隨時隨地會冒出來,如今緊要關頭居然不見人影。
裴與樂找不到徐宴西,又回到空教室里,低頭看著霍倦,露出麻煩的表情。
要把發高燒的人就這樣扔下,他良心會過意不去。看在這人在易感期的時候寧願傷了自己也沒有對他做出什麼的份上,他也不好真扔下不管了。而且他真那樣做了,等霍倦醒來知道了,說不定會跟他秋後算賬。
……還是先把人搬起來。
就算要出去外面找人來幫忙,也不好就這樣大咧咧地把霍倦扔在地板上,說不定病情會加重的。
裴與樂權衡了一下,認命地彎下腰,抓起霍倦的手臂,剛要使勁,他眼睛不經意地一掃,對上了一雙漆黑深邃的眼眸。
咦,他驚訝:「你醒了——」
話還沒說完,裴與樂手裡抓著的手臂突然往下一拽,哪知道這人會突然醒來還突然這樣,裴與樂猝不及防被拽下去,結結實實地摔在一個高熱的軀體身上。
混亂間,手肘正正撞到對方的胸膛,「呯」的一下,對方看起來不痛不癢,反而是裴與樂被那聲響嚇了一跳,一隻手按住霍倦的胸膛支撐自己,努力想要爬起來。
一隻手無聲無息地繞到他的背脊,往下一壓。
裴與樂被壓得趴下,緊接著他的身體被攬住了,甚至連對方的長腿也繞上來勾住他的腳,手腳並纏,裴與樂頗有一種被蛛網束縛的神奇感覺。
不等他說什麼,反而是霍倦先問:「你幹什麼。」
這個問題他更想問咧!
不管是背後抱,還是這樣面對面被手腳纏繞,他都沒有辦法掙脫,這個Alpha也太怪力了。裴與樂嘗試了一下掙脫無果,放棄了,不抱希望地道:「這位霍倦同學,你能放開我么?你發燒了。」
「……」
霍倦沉默了一會。
裴與樂感覺到熾熱的氣息在脖子間纏繞,比之前更急促了一些,顯然這個人確實還是高燒狀態,裴與樂還以為他會像昏迷前那樣不聽人講話,誰料沉默過後,扣在背部的雙手緩緩放開了。
咦,有戲?
這發展有些意料之外的發展,裴與樂看到霍倦放開他后,又稍微把他推開,然後慢吞吞地站起來,默不作聲地回到沙發坐下。
這可解了裴與樂剛剛的煩惱,沒想到他會自己走回去坐好。
就是步伐看著穩,實際上身體有些搖搖晃晃的。
從這點看來,現在的霍倦確實是虛弱的。
霍倦坐下后,微微合上了雙眼,裴與樂走上前,謹慎地站在他伸手接觸不到的距離,問:「喂,你還好吧?」
霍倦沒有回答他。
裴與樂本著道義詢問了一下,沒得到回復,他也就迅速放棄了,腳步往後移動,道:「那什麼,既然你都醒了,我就先走了啊。」
他心裡忖思著,頂多他離開這裡后,就去找找看霍倦平時的那些跟班,跟那些人說明他現在的情況,叫其他人照顧他好了,也算是盡了心意。
打定主意,裴與樂轉過身,恨不得腳下生風,迅速地離開,然而剛邁出一步,便聽到身後傳來霍倦的嗓音。
「等下。」
思及前面幾次霍倦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都沒有什麼好事,裴與樂想要假裝沒聽清楚繼續離開,快速地往前走了幾步,想起霍倦現在病人,都走到教室門邊上了,還是停住了腳步,回過頭:「……什麼事?」
……
拆開徐宴西帶來的袋子,取出裡面的細長針管和一些圓片藥丸,裴與樂回想起徐宴西說的話。
——袋子里的葯,你一會兒記得給他用。
這和霍倦叫住他是一個原因,裴與樂不好拒絕一個生病的人,橫豎不過是舉手之勞,但說起要給他用這種事吧……
藥丸倒是簡單,但針管要怎麼使用?
他又沒給人打過針。
細長的針管在光線的折射下,閃出冷銳的銀光。這玩意光是拿在手裡都讓人心底發虛,裴與樂自持是個男子漢,但對針管還是有點畏懼。小時候體弱多病,沒少出入醫院,被這玩意折騰了整個童年,都快成心理陰影了。眼看手裡這針管比他扎過的還要細長,難免頭皮發麻。
他要是說出去找人幫他扎,不知道能不能行……
會不會被笑?
就在裴與樂猶豫的時候,一隻修長的手遞到他的面前。